走至高台上,一陣清風拂過,張角的道袍被吹得鼓脹了起來。
張寶懷抱著的三卷竹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浮,飄到了筆直站著的張角胸前。
鐺!
九節杖與石板重重接觸,發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二弟,還有你們,都看好啦。」
「道法從天意,渡人亦滅人!」
張角沒再叫張寶的小名,而是重新喊起了二弟,他微微側過頭,向著身後的眾人,沉聲說道。
「眾星億億,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國一賢良也!」
「吾乃黃巾軍天公將軍,太平道大賢良師張角!」
綁在竹簡上的麻繩自動散開,展開後的竹簡環繞在張角身邊。
上面密密麻麻的鐫刻著古字,根本無法詳細辨認出內容。
唯有寫于竹簡卷首的‘太平要術’,這四個字還可以依稀分別出來。
而隨著張角開口講話,竹簡上的古字仿佛有了生命,竟一個個扭動了起來,像是要從竹簡上月兌離。
同時,竹簡本身也開始散發金色光芒,這光芒璀璨卻不耀眼。
映射在張角的臉上後,使得這位行將就木的大賢良師,看上去極為神聖肅穆,讓人情不自禁地升起敬仰跪拜之心。
在開口時張角使用了法術,聲音傳遍整座廣宗城。
城牆上的大漢軍,听到這憑空冒出來的兩句話,瞬間寒毛倒豎,驚疑不定的望來望去。
「是天公將軍的聲音!」
「黃天要顯靈啦!」
「兄弟們,大賢良師要施法了!」
「……」
廣宗南門城牆上,被李榷、郭祀、樊稠三將,堵在台階上亂殺的黃巾軍。
卻是喜出望外,將要崩潰的士氣直接回滿,連連高呼張角的名諱。
「橫天倒地,驅雷奔雲!」
張角的聲音再次突然出現,大漢軍害怕得雙腿打顫,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後退,想要從廣宗城中逃出去。
這一刻,大漢軍和黃巾軍全停了手,前者是不敢再行廝殺,後者則是興奮得忘乎所以了。
「都是些妖術罷了!這種障眼法有什麼好怕的!
「給我繼續殺過去,攻下廣宗城,允許你們肆意搶掠!」
李榷砍翻一個想逃的大漢軍士卒,不停揮舞還滴著鮮血的長刀,攔住了附近已經膽戰心驚的大漢軍。
「不…不…是啊!將軍,你看天上…」
見身旁向來凶悍的飛熊軍士卒,一邊驚恐的指著天空,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話。
李榷猶豫著抬起了頭,只見天空中烏雲密布,閃電的火花時隱時現,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而且這片濃稠如墨汁般的烏雲,所籠罩的地域唯有廣宗城。
別處的天空依舊萬里無雲,熱辣辣的陽光毫無阻隔地灑向四方。
「呵呵,都是假的,別被妖術蠱惑住了。」
李榷有些毛骨悚然,但還是強笑了幾聲,寬慰身旁的飛熊軍士卒。
可相比之前斬釘截鐵的說辭,現在的李榷話里卻透著心虛,與其說是在寬慰飛熊軍士卒,倒不如說是在安自己的心。
「五方之雷,听吾號令!」
站在高台上的張角,舉起手中九節杖,他的身側頓時狂風大作,周圍的弟子全被吹倒在地。
三卷竹簡繞著張角急速旋轉,天空的閃電火花清晰可見,烏雲里響起了敲擊戰鼓似的聲音。
「煌煌天威,罰汝之罪!」
「吾領天命,當行天道,廣宗城乃汝等隕命之地!」
轟隆隆!
張角的說話的余音還縈繞在廣宗城,烏雲里卻已經劈出了紫白色的雷電。
狂亂的雷電像是扭曲的蛇,在剎那間便落到城牆上。
張角九節杖遙指之處,皆是一幅毀天滅地的景象。
看到不斷有同伴抽搐著,被雷電劈成了帶焦臭味的尸體,大漢軍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他們有的跪地痛哭,磕頭磕得像是在搗蒜,企圖求上天原諒自己的罪過。
有的扔下武器,撒丫子就往垛口處跑,想順著雲梯逃回營寨。
有的更是被嚇得失魂落魄,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直接翻過城牆一躍而下,摔成了一灘糊糊狀的肉泥。
也有稍微保存理智的大漢軍將領,通過聲嘶力竭地呼喊,命令大漢軍士卒穩住陣腳。
李榷、郭祀、樊稠這三個殺星,堂而皇之地緊握兵器拔刀相向,一邊面容猙獰地威脅,一邊狂砍逃散的潰兵。
但天空中不斷劈下的雷電,比他們三個要有威懾力的多,李榷、郭祀、樊稠的血腥鎮壓,反而愈發讓大漢軍慌亂。
嚇破膽的士卒顧不上戰友之情,生怕自己跑得沒別人快,各種扭打加推搡,全都被對求生的,逼成了瘋癲的野獸。
在天書讓張角拿走後,就向城牆處趕去的張寶,此時也抵達了南門。
他提著劍,率領台階上的眾多黃巾軍,向大漢軍反撲過去。
殺掉幾個原地打轉的大漢軍士卒,張寶大步踏入城牆,接著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堆紙人。
喃喃念了一遍咒語,紙人被他扔在地上,化成無數身高兩丈的金甲神將,氣勢洶洶地朝大漢軍猛沖。
李榷、郭祀、樊稠見此情況,哭喪著臉放棄掙扎,跟隨徹底崩散瓦解的大漢軍士卒,一起往城牆邊搭著的雲梯跑去。
其他三門的情況也一樣,面對神罰般降下的雷電,所有大漢軍的士氣剎那間便跌落谷底。
哪怕東西兩門的孫堅和夏侯惇,要比李榷、郭祀、樊稠三人強,但他倆也無法控制局面,只能隨大流撤退,勉強維持住陣型,減少大漢軍的損失。
北門的皇甫嵩則是因禍得福,因為有張梁的阻攔,他統帥的大漢軍始終沒攻上城牆。
現如今撤退起來也方便,很快就將雲梯邊上的士卒收攏了回來。
其實,這些雷電的威力,倒也沒有太大。
有雷電劈在城磚上後,除了留下焦黑的痕跡,並未對城磚本身造成過多的傷害。
即使劈在大漢軍士卒的身上,也只能一次電死三四個人。
細算下來的話,死在踩踏、推搡、誤傷上的大漢軍士卒,或許比雷電劈死的還要多。
只能說,雷電的震懾度實在爆表,輕而易舉地便摧毀了大漢軍士卒的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