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駐地。
曹毅和楊丙亮、徐弘基三人相對而坐,對于徐弘基和楊丙亮的來意,曹毅也心知肚明,不過現在兩人不想直接問,他也不會刻意解釋,那樣太掉價了。
三人談天說地,從朝堂局勢聊到遼東危機,又說到了西南叛亂,自從熊廷弼進軍貴州後,安邦彥就一直處于挨打的狀態。
現在已經被打到織金老家,若不是安家在水西傳承了幾千年,當地的人心基本歸附于安家,又佔據了地利,恐怕早就被平了,不過以現在的情形來看,被平也是早晚的事,畢竟現在安邦彥孤立無援,實力又遠不如熊廷弼,熊廷弼只需穩扎穩打,勝利就在眼前。
許久後,見曹毅還是沒有解釋的意思,楊丙亮終于按耐不住,開口道︰「督主,咱家冒問一句,您和陛下之間……」
楊丙亮話一出口,徐弘基也是緊緊的盯著曹毅,這個問題,他比楊丙亮更加重視,楊丙亮只是一個宦官,站錯隊了,死的也只是他一人,他不一樣,死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徐家兩國公,站錯隊的話,京城那一脈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對于楊丙亮和徐弘基的擔憂,曹毅也心知肚明,無論是徐弘基也好,楊丙亮也罷,兩個的權力都來自皇帝,不像是朝堂上的百官,徐弘基的南京守備或者楊丙亮的南京守備太監都是皇帝一言而決的。
皇帝才是他們的靠山,當初因為他是皇帝最寵信的宦官,楊丙亮和徐弘基才會靠向他這邊,如果因為他的原因而被皇帝撤了職位,估計楊丙亮和徐弘基能哭死。
「兩位請放心!」
曹毅給兩人倒了杯茶,輕笑著說道︰「此事絕不會牽扯到兩位的。」
停頓了一下後,曹毅才意味深長地說道︰「陛下終究是皇帝!」
聞言,徐弘基和楊丙亮頓時了然,兩人也是混了一輩子官場的老油條,自然知道無情最是帝王家的說法。
大明立朝以來,除了朱祁鎮這個智障獨寵王振一人之外,其他皇帝都會扶持起多位親信,用以相互制衡,如今曹毅幾乎權傾朝野,皇帝會扶持新的親信來制衡他,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既然督主如此說了,我們也放心了。」
徐弘基輕笑著說道,同時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氣,只要曹毅不是已經和皇帝進入了對抗狀態,那麼事情也就沒有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徐弘基和楊丙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後,三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和諧了起來。
直到太陽快要落山,徐弘基和楊丙亮才告辭離去!
「國公爺,督主擅自擒拿李三才等朝廷重臣的事情,我們當如何處理?」
半路上,楊丙亮開口問道。
「如實上稟吧,該如何處置,那是陛下的權利。」
沉吟了片刻後,徐弘基說道。
「好!」
楊丙亮點了點頭,雖然這樣會得罪曹毅,但也能和曹毅斷開聯系。
………
太和殿,早朝。
日常的政務處理完畢之後,陳洪開口宣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臣有事啟奏!」
李邦華起身出列,百官們看著李邦華,一個個內心里毫無波瀾,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朱由校宣布禁停江南三十年科舉後。
每一次上朝,李邦華都會出來求情,只是每次都會被皇帝訓斥一頓後,乖乖回家,只是李邦華的毅力也相當的好,不管皇帝如何訓斥,每次早朝最後,李邦華依舊會出來求情。
「臣請陛下法外開恩,江南大部分士子都是無辜的,禁止了科舉,他們數十年苦讀將付之東流,此舉亦有損陛下英名!」
李邦華面無表情地說道,心里卻全是苦澀,他根本就不想再為此事開口,可是人活于世,又豈能全如自己所願。
作為東林黨現存的領袖之一,他不像馮從吾,馮從吾的妻子是關中豪門,門生也多是關中官員,江南依附于馮從吾的那些官員根本就沒有資格影響到馮從吾。
他的妻子、丈人、兒子、門生、下面依附于他的人,幾乎全是江南的人,他連拒絕這些人的勇氣都沒有。
「無辜的嗎?」
朱由校冷漠地說道︰「早朝之前,曹大伴從江南連夜傳來了急報,各位愛卿不妨看看,然後再給朕一個交代!」
「陳大伴,替朕去書房將那些東西取來,給朕的愛卿們看看吧。」
「是,皇爺!」
陳洪躬身應道,然後緩緩退出了太和殿,前往乾清宮的書房。
而朝堂上的百官則一個個心里不停地顫抖,雖然朱由校的語氣很平淡,但是所有人都聞到濃濃的殺意,猶如火山即將爆發一般。
自從朱由校親政以來,他們還沒有見過朱由校這副樣子,哪怕之前沈陽淪陷,朱由校也沒有這般態度,可見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朱國祚不禁朝劉一璟望去,想問一下劉一璟是否知道出了什麼事,卻看見劉一璟臉上的茫然,心里不由咯 了一下,連劉一璟都不知道,恐怕真的出大事了。
劉一璟也看到了朱國祚的目光,不過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朱國祚了。
因為剛才朱由校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朱由校眼里那股濃郁的殺機,讓他整個人都僵了,劉一璟有預感,如果接下來的事情,他不能讓朱由校滿意的話,恐怕他的下場堪憂。
很快,陳洪便捧著一大疊情報進了太和殿,來到劉一璟等閣老面前。
「閣老請看!」
陳洪將情報遞給了劉一璟。
接過情報後,劉一璟立馬翻閱了起來,以劉一璟二品的修為,翻閱的速度極快,幾乎掃一眼,便能夠將一整頁的內容看完。
隨著一頁頁翻過,劉一璟的心越來越涼,最後整個人呆立當場,手里的情報緩緩滑落。
「劉大人,到底是什麼情況?」
看劉一璟呆立當場,手中的情報滑落,朱國祚手疾眼快地將情報接了過去,疑惑地看著劉一璟,不明白劉一璟為什麼會這幅模樣,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經歷的大事數不勝數,何至于嚇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