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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唐斐身上火焰般的痕跡, 有人煞白了臉,喃喃道︰「這是九尾狐妖留下的痕跡。」

盡管朝紫在?審問中途並未吐露同唐斐相關的半個字,但?參與了審判的除妖師都知道她曾在?埋骨場同綺羅打斗, 雙方戰況激烈,朝紫與綺羅均身受重傷, 短時間內傷勢絕對無法痊愈。也就是說, 綺羅身上必然留有狐妖的痕跡。

九尾狐本就數量稀少,朝紫的火痕更?是獨一無二。

「綺羅……他?是綺羅!」

「難怪怎麼查都查不到綺羅的信息, 誰能?想到凶手竟然……!」說話的除妖師仍是難以置信,若不是親眼所見, 沒人會把唐斐和屠殺鬼族的幕後?元凶聯系在?一起。

面對一眾震驚的除妖師,唐斐神色不變,當初震驚兩界的慘案被揭露出來似乎也無法影響他?分毫。唐斐對周遭一切視若無睹,反而朝著祭壇另一端的鬼族看去,冷不丁問︰

「許願機交代的信息, 你一直想不明白吧?關于?向他?許願那人的身份。」

徐以年心跳一重, 不禁側過頭。在?瑤山血祭時,他?和郁槐分頭行動, 他?去阻攔花衡景,郁槐則抓住了許願機。

听?唐斐的意思, 許願機似乎單獨告訴了郁槐什麼事情?

郁槐冷冷地望著唐斐,像是在?等他?還能?說出什麼。唐斐微微一笑, 模樣說不出的詭譎︰「謀劃屠殺鬼族的有兩個, 我是其中之一。」

四周頓時一片嘩然,唐斐輕嗤一聲,看向郁槐的目光竟是帶著居高臨下的諷刺,仿佛兩人身份顛倒, 郁槐才是走投無路的那一個。

「別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另外那個人……」

所有人都被他?口中的另一個凶手吸引了注意力,唐斐略一停頓,身影遽然移動,與此同時數道白光蘊藏著極為恐怖的破壞力,毫無征兆攻向了徐以年!

沒人料到唐斐已至窮途末路還如此喪心病狂。郁槐和原暮反應迅速,濃稠的黑影與密密麻麻的藤蔓拔地,宋祺也立即操控祭壇上的岩石變形為岩針,狂風暴雨般襲向唐斐!唐斐渾身包裹著刺目的白光,竟是一一躲過攻擊,明亮璀璨的光系異能?此刻無端令人發冷,他?看向徐以年的眼神更?是飽含貪婪與怨毒。

在?唐斐攻過來的一剎,相識以來的所有畫面如走馬燈般在?徐以年腦中迅速閃過,從十?歲被測算出凶命的那年,到如今唐斐撕破偽裝假面的這一刻。徐以年心中對這個師父的最後?一絲情誼徹底破裂,只余下憤怒。

原來收徒只是變相的監視,對自己好也是因為別有所圖,甚至連滅掉鬼族都是他?一手策劃……

徐以年雙眼發紅,手心陡然爆開藍紫色的電光,他?不懼唐斐陰鷙的視線,毫不猶豫飛身迎擊!兩股強悍的力量激烈踫撞,祭壇瞬間以此為圓心裂開數道縫隙,強烈的光線令人眼前只余下刺目的白,祭壇周圍的參天古樹在?沖擊之下隆然倒塌。

山搖地動間,好幾名算命師險些被卷進?狂暴的風流之中,宸燃、夏子珩和其他?幾名除妖師只好一人保護幾個。狂風席卷著砂石撲面而來,宋祺當即展開了結界,龐大的屏障將所有人護在?其中。等眾人再能?看清,祭壇中央兀然懸浮著巨大的白色光球,唐斐和徐以年全都不見了蹤影。

郁槐臉色一變,周身爆發出強勁的妖力,數道光柱襲向光球,卻仿佛不在?同一維度般直直穿了過去,郁槐的表情徹底沉了下來。

唐斐竟然用?能?力單獨構建出了一個異空間,將自己和徐以年拖入其中,從外界根本無法破壞!

白光構造的異空間嚴絲合縫,不僅從外界無法窺見內部,徐以年同樣也無法看見外界的情況。整個空間異常單調,天空與地面皆為一塵不染的白色。他?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唐斐,手中持續積攢異能?。

和郁槐的纏斗耗費了唐斐大量精力,再加上構造異空間所消耗的巨大能?量,唐斐已有些力不從心,他?雙眼浮出血絲,饒是如此,他?的口吻卻和平時沒什麼區別,仿佛談論的依舊是徐以年的課業,怪異得令人心驚。

「看來你是真的沒想給我留退路。」唐斐低笑一聲,「不僅叫來了所有能?聯系上的算命師,還找來這麼多幫手……陣法,嵐教你的?這樣換命的事就板上釘釘了。」

徐以年冷眼注視他?,唐斐見他?不說話,語氣更?為輕緩,神色卻極為邪惡︰「我今天會死,但?你也會和我一起死,永遠陪著我。」

「別做夢了。」徐以年反唇相譏,「你就算死,也得接受了審判再死。」

話音落下,徐以年十?指綻開電光,率先沖向了唐斐!

他?從小到大經歷過無數次實戰訓練,即使在?訓練中受傷無可避免,徐以年也知道唐斐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但?這一次交手卻和以往截然不同,若是稍有失誤,徐以年確信他?會毫不遲疑殺了自己。唐斐的狀態遠不如平時,徐以年打定主意不給唐斐喘息的機會,招招直攻要害。

他?渾身裹纏著耀眼的電光,速度快得驚人,唐斐卻總能?避開他?的攻擊。不僅如此,唐斐也像明白自己大勢已去,攻勢愈發狠戾陰毒,鋒利的光刃在?他?指尖翻飛,徐以年好幾次同刀鋒擦身而過,唐斐見他?無暇應對,異能?凝成的光刃驀然變形拉長,原本刀尖距離面門還有咫尺之遙,如此一來,刀尖直接就要戳破徐以年的眼楮!

徐以年迫不得已矮身避開刀尖,數道白光卻從地面驟然躥起,徐以年立即彎腰用?雙臂護住要害,在?最後?一刻從原地跳開!

不……不好!

徐以年瞳孔縮聚,倏忽意識到了什麼,唐斐卻先一步掠至他?身後?,仿佛早就料到了徐以年應對突襲可能?作出的反應。唐斐一掌重重拍上他?的背部,巨大的沖擊力令徐以年整個人都被砸進?牆面,口中頓時噴出了鮮血,劇痛令他?不自覺地抽搐。唐斐單手錮住徐以年的脖頸,面對面將他?提了起來。

「小年。」唐斐的手指不斷收攏,徐以年痛苦難耐,雙手徒勞地抓住唐斐的手臂。仿佛覺得他?苦苦掙扎的模樣很有趣,唐斐輕笑了一聲,「躲避攻擊的習慣怎麼還沒改過來?」

唐斐說罷,五指驟然收緊!

「——呃!」缺氧使徐以年臉頰漲紅,手中的電光閃了又?滅。唐斐另一只手貼近他?的心髒,徐以年眼睜睜看著他?的指尖凝出了尖銳的光刃!

「不會很痛的。」唐斐近乎溫柔地低語,「一會兒見。」

話音落下,後?方倏忽傳來電光跳躍的細響,唐斐甚至來不及反應——轟隆!

海潮般洶涌的電光瞬間吞沒了唐斐,白光構造的異空間在?強大的異能?沖擊下甚至開始晃動。唐斐猝不及防,只堪堪護住了命脈。他?根本沒料到徐以年暗中積蓄了力量,生?死一線之際,還能?抓準時機發起突襲。

爆裂的電光令唐斐皮開肉綻、渾身上下的傷口相繼裂開。徐以年乘勝追擊,在?掙月兌束縛後?一拳砸中唐斐的月復部,他?不敢有絲毫停頓,一拳又?一拳攻向唐斐。唐斐身負重傷,連異空間都幾乎維持不住,但?他?眼中的情緒越發癲狂,不管不顧同徐以年纏斗在?一起,像是寧死也要拉著他?一同陪葬。

徐以年被激發出了血性,干脆不顧一切調動異能?,藍紫色的電弧在?純白的異空間中異常璀璨奪目——

轟!

又?一聲巨響轟然落下,磅礡的力量仿佛能?劈開天地,唐斐和徐以年同時被從天而降的雷光擊中。這樣自毀式的襲擊威力極大,連徐以年自己都無法躲避,唐斐更?是被重重砸進?地面,七竅都涌出了鮮血。瀑布般的電光徹底破開了搖搖欲墜的異空間,隨著第一聲碎裂的聲響,整個空間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頃刻間四分五裂!

沒了唐斐的能?力支撐,異空間化?作虛無的光點,兩人同時從半空墜落。夏子珩大聲喊道︰「他?們出來了!」

徐以年和唐斐一前一後?落了地,徐以年勉強穩住身形,半跪在?地上,不遠處唐斐傷勢嚴重,竟是支撐不住倒在?地上。見徐以年活著出來,郁槐松了口氣,下一瞬間,注意到唐斐手中一閃而逝的亮光,郁槐表情驟變,怒吼道︰

「攔住他?!!」

徐以年扭頭,視野里猝然撞入的畫面令他?不可置信睜大眼楮。

唐斐渾身上下滿是鮮血,連面容都難以辨認,但?他?仍是調動了最後?的異能?,使一束極細的光柱徑直穿透了自己的心髒!

徐以年甚至來不及凝出電光,唐斐的心口便噴涌出大量鮮血。數名除妖師沖上前來,宋祺第一時間確認了唐斐的狀況,旋即深深蹙起眉︰「已經死了。」

徐以年怔然地望著不遠處混亂的場景,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郁槐彎腰握住他?的手,慢慢將他?拉了起來。

徐以年最後?一次攻擊透支了異能?,渾身上下不自覺地發抖,見他?站都幾乎站不穩,郁槐攬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溫暖的霧氣纏繞著徐以年,逐漸止住了血。郁槐見他?出神,放輕了語氣,玩笑似的︰「你要是再不出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徐以年轉頭對上郁槐的視線,看見他?眼里隱約的擔憂,朝他?笑了笑,握緊郁槐的手︰「這不是沒事嗎。」

「小徐哥!」夏子珩兩三步跑過來,宸燃跟在?他?後?面。夏子珩見郁槐和徐以年十?指相扣,徐以年的神色並無異常,放松下來笑道︰「幸好你沒事,你不知道剛才郁老板急成什麼樣了。」

宸燃仔細看了看徐以年︰「沒事吧?」

徐以年搖搖頭,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看向不遠處聚集在?一起的除妖師們。唐斐的血浸紅了冰冷的祭壇,原暮與宋祺站在?一起,後?者眉頭緊鎖,正在?和電話里說著什麼,徐以年依稀听?見了「總局」、「審判」一類的字眼。

徐以年收回?視線︰「是他?自作自受。」

氣氛有些沉重,夏子珩打破沉默︰「不管怎麼說,你真正的命相總算是回?來了。」

知道徐以年因為命相受過不少非議,宸燃贊同道︰「有些人也終于?可以消停了。」

正說著,一道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

「徐少主。」一名青年模樣的算命師朝徐以年走來,「介意讓我看一看命相嗎?」

算命師面容清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徐以年這些年來見過不少算命師,依稀記得這名青年的樣貌,如果沒記錯,在?他?小時候,對方曾和嵐一起看過他?的命相。

「你是嵐的……?」

「家師曾說,你的命相非常特?殊。」算命師微微一頓,似是遺憾,又?有些內疚道,「沒想到這麼多年,我們都沒能?發現真相。」

算命師說完便伸出了手,徐以年會意,將手搭上去。兩人雙手交握,算命師的眼瞳色澤變幻,似鳳凰流光溢彩的霓羽。

算命師看了很長時間,神色一瞬不瞬,尤為認真仔細,到後?來額頭上甚至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汗。良久,他?收回?手擦掉細汗,對徐以年道︰「覆蓋在?你命相上的凶相已經褪去了,你本身是光明璀璨的白晝命。」

徐以年聞言,不由得愣了一瞬。

這麼多年來,凶命讓他?十?歲左右的記憶不甚美好,但?在?遇見郁槐後?,他?不再那麼在?乎命相的預言。現在?真正確定了自己的命相,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徐以年整理了一下情緒,對特?意來為他?看相的算命師真誠地道了謝。

想到剛才見到的光明燦爛的命相,算命師提醒道︰「徐少主,不知你是否知道,區別于?另外兩種命相,白晝命就像天道給予的恩賜,可能?在?某一瞬間,天道會回?應你強烈的祈願。」

徐以年頭一次听?見這種說法。自十?歲那年算出是凶命後?,他?對命相一事心懷抗拒,連帶著對另外兩種命也了解甚少,學院的相關理論課程更?是左耳進?右耳出。

「你沒听?說過嗎?」夏子珩插嘴道,「連我都知道,白晝命能?向天道‘借命’,不過概率很小就是了……我一度以為課本上寫的只是傳說故事,居然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宸燃見徐以年滿臉驚奇,不得不感?嘆,「不愧是你,就沒認真听?過幾節理論課吧。」

郁槐揉了揉徐以年的腦袋︰「說不定哪天許個願,一不小心就成真了。」

為了徹底避開唐斐的耳目,本次參與行動的只有南海分局的部分除妖師,甫一接到宋祺的通知,一早就在?其他?地方待命的南海醫療分部的工作人員很快便趕來了現場。一見到徐以年,其中一名女?醫療師直接皺起了眉,雷厲風行讓他?上了擔架。

宋祺的副手在?這時快步走來同郁槐低語了幾句,郁槐點了點頭,而後?問徐以年︰「治好傷以後?,要先回?家嗎?」

怕他?分不清楚,郁槐又?補充了一句︰「回?南海,你父母那邊。」

徐以年坐在?擔架上,仰頭看他?︰「那你呢?」

周圍人來人往,郁槐靠近了徐以年,輕聲道︰「接下來需要對唐斐進?行徹底地清查,越快越好,副校長和我都會參加。」

唐斐自裁,想要針對他?的罪行進?行公正公開的審判已經不可能?了。雖然目前各種證據都已十?分齊全,但?唐斐這麼多年在?除妖界積攢的名聲不會輕易倒塌,想要徹底拔除他?在?總局的勢力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今天對唐斐的圍捕本就未曾上報總局,要讓總局那幫人徹底認可並協助調查唐斐,本身便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也難怪宋祺剛才打電話時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徐以年側頭,原暮正在?和宋祺低聲交談,兩人的神情皆十?分嚴肅。徐以年剛要應聲,瞥見郁槐身上的血跡,也不禁蹙眉道︰「你的傷怎麼辦?」

在?和唐斐的激斗中,郁槐同樣身負重傷,雖然憑著鬼族強大的恢復力、再加上郁槐給自己簡單做了處理,面上已看不出大礙,但?仍然需要專業精細的治療。

「我會去總局那邊的醫療點,別擔心。」

徐以年眉目舒展,又?想起了什麼︰「許願機……」

「先別操心了。」郁槐見他?似乎仍是放心不下,心里一軟,無奈地俯,輕輕啄了啄他?的額頭,「等我回?南海,這件事會告訴你的。」

周圍人紛紛投來視線,連那名爽利的女?醫師都沒能?按耐住好奇心,視線一直在?兩人身上徘徊。宸燃沒想到郁槐這麼不避諱,夏子珩在?短暫的怔愣後?,朝徐以年無聲地豎起大拇指。

額頭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徐以年的耳根微微發燙,他?有些懊惱,感?覺到四面八方的目光簡直想挖個坑鑽進?去,但?他?無處可躲,只能?瞪了郁槐一眼,

唯獨郁槐沒事人一樣,在?親吻額頭後?親昵地捏了捏徐以年的臉頰︰「好好養傷,等你恢復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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