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外。
原本髒亂不堪的地面經過一遍遍的沖刷後,血跡也漸漸淡了許多,杜儀嫻安排著將那些人的尸體帶了出去,直至整個院落都安靜了下來,若非空氣中還彌漫著陣陣血腥味兒,一切都恍若沒發生過一般
沈明珠坐在房間內。
油燈搖曳著。
原本緊閉的窗戶也被她打開,月色透過窗落在她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清冷,腦海中閃爍著近來種種,只覺得像一團雜亂的毛球一般,理不出半分頭緒,連帶著她的臉色都漸漸地沉了下去!
又過了盞茶。
涼風忽然拂過臉頰。
她眸子一閃,聲音也沉了幾分,
「人抓到了?」
「沒有。」
窗外。
黑色身影忽然出現。
左雨臉上帶著些許難堪。
全然沒料到那人動作如此之快,她追了不遠便被甩開,此時迎著沈明珠森冷的視線,更是身子微僵,猶豫片刻便屈身跪在地上,
「是屬下無用。」
「確實無用!」
她臉一冷。
手邊的茶杯更是直接甩了過去,砸的左雨一張臉頓時青白交加,看著沈明珠的眼神兒也頓時難看了許多!
自跟在傅無咎身邊,她還從未受過這般凌辱!
如今被指派離開主子也便罷了,還要被她這般羞辱?縱然是出行前左風一再囑咐讓她老老實實跟著沈明珠,如今卻也壓不住她心中半分火氣,
「若沈姑娘見不上屬下,不妨自己親自出馬,也省的讓旁人無端遭禍端!屬下雖是主子安排過來,但到底不是你的奴才!由得你隨意打罵!」
「是嗎?」
沈明珠扯著唇角,聲音更是譏諷,
「你既被他派過來,那便是奴!做不到分內之事,听不懂主子的吩咐,怎的?傅無咎讓你過來是想讓我拿你當個祖宗供著?」
「屬下並無此意。」
「無此意?那我讓你停下時為何問若未聞?既然做不到言听計從,那便從這滾出去。」
她面色冰冷。
而左雨卻視而不見,
「屬下待在這里是奉命行事。」
言外之意便是,讓她走?可以,那也得主子下令,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
沈明珠臉色此時徹底沉了下來!
冷笑一聲。
不知何時拿出了一個信號彈,斜睨了左雨一眼,頓時見她臉色一變,手下一扯,那青色的信號頓時劃破長空!
左雨臉刷的一下白了!
陣陣破空聲也頓時響起。
不過片刻。
窗外便站了幾個黑衣人,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左雨頓時神色閃爍,微微一頓後,其中一人便上前一步,
「屬下暗風,不知沈姑娘有何事?」
「把她給我‘請’回去,替我向傅無咎傳一句‘這樣的貼身侍衛我供不起,讓她哪兒來滾回哪兒去。另外,讓他不必再派人來我跟前伺候,我怕折壽。’」
「」
她眉眼諷刺。
那暗風頓時臉色一變。
瞬間抬頭看左雨一眼,只看她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難看至極,看沈明珠的眼神兒中更沒了剛剛的高高在上,騰的一下跪在地上,
「是屬下言語冒犯,請沈姑娘饒恕!」
左雨完全沒料到沈明珠手里居然還有傅無咎留下的信號彈,更沒有料到她有這麼大的權利,此時才恍然大悟為何臨行前左風一再囑咐讓她好好跟著沈明珠!
只如今才明白卻有些晚了!
「帶走。」
「」
「」
左雨瞪大了眼楮。
下意識的想要開口求饒,但是一對上沈明珠那譏諷的眼神兒卻一句也沒說出來,被暗風直接拖著帶了下去。
「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了。」
沈明珠擺了擺手,忽的像想起什麼來一般,
「上次我放信號彈後是不是你們來的人?那些人情況怎麼樣了?上次的黑衣人可曾留有活口?」
「不是。」
暗風垂眸,
「信號彈可以調動附近的暗衛或執行命令的人員,並非是單獨一部分人,上次的事屬下不甚清楚。」
「哦。」
她點頭。
而後又將傅無咎之前留下的令牌拿了出來,
「那這東西呢?」
「」
暗風身子一晃。
眼楮頓時瞪大,像看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一般,瞬間跪在了地上,再看沈明珠的眼神兒更是變得恭敬無比,連說話都格外小心,
「您手中的令牌可調令所有暗衛,見令牌如見爺。」
「」
她身子一僵。
忽然便覺得這令牌沉重了幾分。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暗風小心翼翼退下。
沈明珠也頓覺得心上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忽然沉重了些,目光落在外面深邃的夜空上,沉默片刻,關窗上床,一夜難眠。
**
翌日。
吃過早膳。
沈明珠便拎著籠屜去了藥老那里,依舊是簡單做了些清粥小菜,且不論因何原因,既然他肯教自己醫毒,那她自要禮尚往來。
「你這個丫頭,來的倒早。」
「既要學自當擺出態度來,難道還讓您等我不成?」
她淺笑吟吟。
將手里早已備好的膳食遞了過去,
「早膳多做了些,您再嘗嘗?」
「鬼機靈!」
藥老眼楮一亮。
將那膳食接了過去,再看沈明珠的眼神兒更暖了幾分,將早已備好的醫本丟了過來,爽快無比道,
「這些你就自己帶回去先研究研究,有什麼不懂的再過來問我,至于上面寫的些藥,我這里有一些珍品,還有些我也未曾找到,也沒辦法告訴你,只看你日後的緣分如何。至于剩下常見的你只管去藥鋪看看,那里一應俱全。」
「」
沈明珠笑容一僵。
所以呢?
「您不教我?」
「常言道,這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且看你天賦如何吧。」
「」
她臉頓時黑了。
所以,他的教習就是給她一個醫藥本,讓她自己去藥鋪一一認清藥材?然後且看自己天賦如何再酌情下藥?
沈明珠忽然就想把那膳食搶回來了!
好家伙!
她頓時覺得極其對不起自己這忙碌的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