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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不是長生,是懲罰。

我緊隨男人的腳步,也走了進來。

這是一間很平常的臥室,正中有一張雙人木床,窗邊是一張桌子,上面放置著一面銅鏡,左側是木質的盒子,上面放著一個陶罐,里面插著幾朵快要枯萎的鮮花。

男人直接坐在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然後從桌子下面的抽屜里面,拿出來幾張黃紙。

他又從桌子上拿起了毛筆,開始在黃紙上面寫字。

字是甲骨文,算是趙玄壇生活那個年代的文字。

「我不知道你在不在。」男人寫道。

「但我覺得我似乎能夠感應到你的存在,所以我準備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我在元晨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去。」

「每天重復著做事,這讓我有些發狂。」

「還好有我的妻子跟孩子陪伴在我的身邊,不然我可能真的會瘋掉吧。」

「我不知道我們在這里度過了多少個歲月。」

「起初,我還能夠看見我孩子的成長,也能夠看見我跟我妻子的兩個人的變化。」

「可是現在,這些變化已經消失了。」

「我不知道你生存的是什麼年代,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看見我寫的這些文字。」

「嗯,我也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寫的這些文字,但我也只會這一種文字。」

「算了,不糾結這些了。」

男人隨後寫道。

「我生活的這個地方叫做元晨,以前是炎州之海的一座平常的島嶼。」

「在某一天,我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天上突然出現了兩個太陽跟兩個月亮。」

「太陽與月亮爭鋒,而我們所處的元晨,似乎是處于一種太陽跟月亮之間的平衡處。」

「我眼睜睜的見到,其中一顆太陽跟一顆月亮的隕落,最後砸在了元晨之上。」

「然後,我眼前的世界消失了。」

「我們被隔絕在了元晨島上,而元晨島也似乎因為這隕落的一顆太陽跟月亮的原因,變的無比的巨大。」

「我們想盡了辦法,想要從海上遠離元晨。」

我出海最長的時間是三個月,在我看到陸地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出了元晨,可到了之後我才發現。」

「我只不過是從元晨的一邊,來到了元晨的另外一邊。」

「我絕望了,我們所有人都絕望了。」

「後來,我們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

「就算我們每天依舊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太陽在空中的時間卻不穩定。」

「有可能太陽出現了一剎那,就進入到了黑夜,也有可能太陽在空中連續十幾天也不曾有黑天。」

「我們所有的計時方式都失去了作用。」

「我們開始變的自暴自棄,有些人因為受不了這種不知道時間的折磨,而選擇了自殺。」

「恐怖的事情出現了,就算我們有人死去,可當太陽重新升起的那天,他還是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村子當中。」

「我們就像是進入到了一個輪回里面,不管我們怎麼樣死去,甚至有人求別人將他剁成肉泥,可當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他還是會出現,並且會忘記他死去的事情。」

「這簡直太瘋狂了,我們就連自己的死都不能夠控制,我們所有人失去了死亡。」

「同時,我們也失去了新的生命。」

「臨產的孕婦生出新生兒,可太陽重新升起的那一刻,孩子會消失,孕婦依舊還是臨產的樣子。」

「這對于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一種生理與精神上的雙重折磨。」

「我不知道這是我寫的第幾封信了。」

「當我有一次在太陽出現的時候,看見了其余人的身影的時候,我就開始了寫信。」

「這些信在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也會消失。」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拜托這個該死的輪回。」

「但我們中有一個人,成功的從這里消失了,當我們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全部都陷入到了狂歡當中。」

「因為終于有人拜托了輪回。」

「可是不久之後,那個消失的人有重新的出現在了這里。」

「他還是沒能夠逃月兌元晨

的輪回。」

「我們最早出現在這里的人,好像自己的名字被刻在了這里的生死簿上面一樣,永遠也拜托不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到了絕望,每天如同行尸走肉的時候。」

「轉機出現了。」

「元晨再次出現了兩個太陽跟兩個月亮。」

「我們自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擺月兌輪回了。」

「殊不知,真正的災難才剛剛來臨。」

「我們被群山封在了山谷中。」

「這一次,我們所有人都不能夠離開村子的範圍。」

「只要我們走出村子,身體就會崩壞,而第二天,我們會重新的出現在村子里面。」

「有人以為這就是解月兌,因為他們第二天重生之後,就會直接走出村子。」

「可時間長了,這些人也懶得在用這種方法擺月兌了。」

「所有人都沒有了擺月兌這里的意志,我們開始了沉默,開始了順從,開始認為,這似乎是我們命運。」

「直到有一天,我在這里看到了另外的人影。」

「我看到他們出現在村子里面,可他們並不能夠看見我。」

「陽光出現的時候,他們出現,月光出現的時候,他們消失。」

「我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

「我不知道我寫的信,你們能不能夠看見,但我希望,你們在看見我的信之後,快一點遠離這個地方。」

「這是魔鬼的輪回,不是長生,是懲罰。」

寫到這,男人起身,從房間里面走了出去。

我嘗試這想要拿起桌子上面的黃紙,可我的手卻只能夠從黃紙上面穿過。

就像那個男人寫的那樣,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雖然能夠看見他們,卻不能夠影響到他們。

外面響起了腳步,鄧傅走了進來。

我並沒有說話,而是示意他先看桌子上的信。

鄧傅看了一會之後,有些震驚的說道,「原來這就是元晨的長生。」

「不是長生。」我搖著頭說道,「那個男人已經說過了,這是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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