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日 陸家嘴警方聯合辦公地
司南看著桌子上一張張五花八門的傳單，臉色臭得嚇人，可惜邵玨卻似乎沒有什麼感覺，他還在繼續一張張地拿出其他傳單。
等傳單終于鋪滿整整一個會議桌的時候，司南才抬頭看了一眼邵玨，問︰「所以你新年第一天就派你下屬去收集這些亂七八糟的傳單？」
「嘖嘖！」邵玨搖了搖頭說，「如果這些只是普通傳單，我給你看干嘛？找罵嗎？」
「算你識相，那你的看法是什麼？」司南鄭重地問道。
邵玨理了理思路，說︰「韓天華發現這些傳單的時候，它們已經大量散布在了老式居民區里，而且對方很聰明，如果是同一種傳單肯定會引起人的懷疑，但是不同的傳單大部分人都只會覺得那是廣告而已。」
「沒錯，老式居民區壓根沒沒什麼門禁，陌生人可以隨意進出，安保性質極差，每年的偷盜案發率也是最高的。」司南突然老神在在地看著邵玨說道。
邵玨听後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雖然上面的人想得挺好，但是下面的工作似乎沒做到位，為了看外灘的燈光秀，將所有傳單一次性發完，所以被我們抓到了線索。」
「听你這麼說，發傳單的人被你們抓到了？」
邵玨嘆了一口氣︰「那只是一個小嘍嘍，一天200塊，兼職到居民樓里發傳單而已，至于給他傳單的人信息就只有這個嘍！」
說著，邵玨扔出了一個快遞盒子到桌子上，司南看到這個略微破損的盒子，眉頭一皺︰「對方是將傳單快遞給了發傳單的人？」
「是不是很驚訝？我都沒想到快遞居然可以干這事，我一直以為它就是用于網絡購物的！」邵玨吐槽道。
「那你沒有通過快遞單號去查來源？」司南問。
「已經去查了，寄快遞的是一家廣告公司，淘寶上還有網店，剩下的我覺得你們經偵的同志應該比我熟這麼查。」所謂術業有專攻，網絡購物什麼的算是經偵案件近年來常常踫到的。
司南點了點頭，說︰「這點我會安排下去，但是我覺得源頭應該不是幕後黑手，我們還必須兩線作戰。」
「喲！看來司隊你有想法了？」邵玨眼楮一亮。
司南看到邵玨這副樣子，嘴角不自覺的揚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原狀︰「這些傳單發了總不是讓人光看的，我們可以順著傳單的內容暗訪下去，不怕他們不漏出馬腳。」
「的確，又是理財投資、又是保健養生、還有什麼歡樂一日游，這些人的花頭還挺多的。」邵玨看著面前一堆的傳單，苦笑連連。
「今年元旦假期有三天，假期過程中一般人不會犯案，因為太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假期一過，我們要真正忙起來了！」司南嚴肅地說著，尤其是看著眼前不怎麼著調的邵玨。
似有所感，邵玨對她笑了笑，說︰「你放心，該有的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畢竟都是干警察的，誰不是連續加班幾個月，幾天幾夜不睡覺的啊！」
「我以為你一向斷案入神，加班熬夜什麼的都不會出現在你的身上。」司南忍不住懟了一句。
听到這話，邵玨尷尬地模了模自己的鼻子，知道她這又是因為寧雨欣的事情針對自己，因此也忍不住解釋幾句︰「你還在為寧雨欣的事情生我的氣？她就是一個小姑娘，我就把她當小妹妹看待！」
「那你上次在便利店里還摟得那麼自然。」正所謂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一旦被女人得勢，絕對不死不休的。
邵玨連忙打著哈哈道︰「那不是……她太矮了，就這麼順手！對，順手！」
這話說出來邵玨自己也不信，更不用說司南了，不過邵玨臉皮厚，只要自己覺得沒啥問題，有問題的就肯定是別人了。
司南看著這樣的邵玨，忍不住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這人真是……什麼時候才能認真一回。」
這一聲輕輕的低喃，讓會議室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邵玨看著對面的司南，心里突然想說什麼，可是剛剛開啟了嘴，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無聲的對視就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最終還是司南首先放棄了繼續的等待︰「好了，我一會兒下去安排任務了，這次如果方向再錯了，你就可以滾蛋了！」
說完，司南就準備離開了，不過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邵玨突然發聲︰「小南！你……」
司南听到親切的稱呼，停下了自己的推門的手，就這麼背對著邵玨站著，等著他的後半句。
不過許久，司南的都沒听到她想听的話，于是只好再次失望不已地離開。
等司南離開後，邵玨深深呼吸了一次，似乎放下了什麼重擔，但是臉上的凝重卻沒有能散開。他忍不住從衣服里抽出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原本空氣清新的會議室頓時煙霧繚繞，邵玨眼神迷離，他回想這幾年前自己與司南一同辦案的情形。
當時的兩人剛從地方調上來，一同在一個商業金融詐騙的專案組里工作，那時的司南似乎是博士剛畢業，而自己就是普通的警校畢業，于是一個動腦，一個動手，在領導的帶領下，很快查清了案子的來龍去脈，並搜集到了證據，將犯罪嫌疑人一網打盡，那時司南笑得很開心……
不過，沒多久，她就再也不笑了！
她在隊里的時候成天就板著一張臉，面對下屬如此，面對上司如此，面對自己也如此。曾經想要和她說的話在那張冷冰冰的臉面前，一個字也無法開啟。
後來，兩人一個去了刑偵，一個去了經偵，這些年也沒怎麼聯系。不，應該說是司南單方面不和自己聯系，一個時長要跑到國外追繳金融罪犯的人，怎麼還記得和一個灰頭土臉的刑警聯系呢？
一根煙抽盡，邵玨又找回了點干警察的動力，于是他本著自己不開心，大家都不能開心的原則，一同通電話打給了陳書杰。
電話響了很久，陳書杰才接起，看來他也不想在過節的時候和這位上司嘮嗑。
「邵隊，現在是假期，給你親愛的下屬一點私人空間吧！」陳書杰語氣不善地說道。
邵玨對這滿滿的惡意卻不甚在意，說︰「這幾天不讓你們干事，就是讓你通知一下，4號上班後，全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是生是死就在此一絕了。」
「你……」陳書杰欲言又止，「邵隊，你終于被司隊勒令離開了？」
「你信不信再多說一句廢話，我讓你今天就過來加班！」邵玨惡狠狠地威脅道。
可惜留給邵玨的只有陳書杰那迅速的掛斷電話的聲音，以及一房間的未散的煙味。
人生真的寂寞如雪，可惜上海不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