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邁進書院大門，一個書童就到賈環跟前，說是山長有請。
今兒倒是熱鬧，一個兩個，都約見他。
在書童的帶領下，賈環到了嚴正青的書房。
「山長，你這專門讓人候著，莫不是有什麼好處要給我。」
「長者贈，不敢辭，我就先拜謝了。」賈環說著行了一禮。
嚴正青瞧著賈環，臉上肌肉跳動了兩下，這小子哪來的這麼厚的臉皮。
剛進來就敢訛人。
「上次的見面禮還不夠？做人不可太貪心。」嚴正青飲了一口茶，悠悠道，「兩日後的大比，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剛還行，現在不行了。」賈環搖頭，「突然就沒了斗志，大概還需要再來次見面禮。」
「我也不挑，就上回的那個什麼茶再來一罐就可以了。」
賈環擺了擺手，一副我很好說話的樣子。
嚴正青斜了賈環一眼，賈環回以燦爛的一笑。
跟這種老狐狸，沒得客氣。
他們喜歡在暗中謀劃，操縱著事情發展的方向。
同他們虛與委蛇，得累死，直截了當耍無賴什麼的最好了。
書生都怕流氓。
任你巧舌如簧，道理一堆，只要我听不懂，你就拿我沒法。
「小小年紀，倒滑的很，你要能贏，我給你兩罐。」嚴正青一臉悠然道。
賈環撇了撇嘴，「能不能給點有誘惑力的獎勵。」
「真當哄七歲孩子呢。」
嚴正青一陣輕笑，「頭名的獎勵，你不是知道，哪用的著我再給什麼。」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你也會盡力。」
「你這些天拼命提升自己，不就是為了拔頭籌。」
「兩碼事，這是我對先生的心意，但你的心意呢？」賈環斂了神色，看向嚴正青。
嚴正青是孟芷韻的老師不假，但他對孟芷韻的真心，能有多少，卻是未知數。
一直以來，不管不問，究竟是礙于太子那邊，保護孟芷韻，還是他根本從心里就不在意？
盡管，無論哪樣，賈環都會盡全力奪取第一。
但如果只是單純的利用他，卻是沒必要再在這里同他廢話。
同賈環對視了一會，嚴正青起身把桌上放置的厚厚一疊紙稿遞給了賈環。
「這是……」
翻看著紙稿，賈環微有些驚訝。
這些竟然全是八股文和策論的要點和範文，各方面論述的無比詳細。
看墨跡，應是近幾日寫出來的。
「若是旁人，怕是短時間吸收不進去，你的話，或許可以。」嚴正青語氣淺淡的說道。
「你小子年紀雖小，心思卻是個多的，若非此次大比獎賞的東西是清淵液，輸贏與我並無區別，不過只是些虛名罷了。」
聞言，賈環定定的看了嚴正青幾眼，抬眸笑道︰「師公果然高風亮節，超然物外。」
嚴正青剛那些話，變相的在告訴他，之所以重視此次大比，皆因孟芷韻。
「你小子變臉的速度，可比翻書都快。」
「也不知道賈府怎麼養出你的。」嚴正青眸子深處有一絲好奇。
他不是沒見過神童，孟芷韻就是其中頂尖的一個，但她在賈環這個年紀，可沒有他這份心智。
滑不留手，說話行事不慌不忙，看似輕浮，實則極為沉穩。
這樣的人，百年難出一個，若妖。
尤其，賈家還沒有給他什麼助力。
憑著自己，他能成長到這種地步，將來，不可限量。
這是嚴正青第一次給人這麼高的評價。
「有些天賦，它是天生的。」賈環仰起頭，極盡裝逼道。
「拿著東西，出去把門帶上。」嚴正青朝賈環揮手，直接趕人。
「…」
就不能讓他把逼裝完。
撇了撇嘴，賈環拿起紙稿和嚴正青剛放置在他面前的一盒鐵罐，轉身出了去。
「看來，老師對你很是喜愛。」
打開鐵盒，聞了聞里面靈茶的香氣，孟芷韻淺笑道。
「喜愛？沒看出來，上回還給我上了杯茶，這回，啥也沒有。」
「至于這茶葉，先生覺得是給我的？」賈環斜躺在椅子上，懶懶道。
嚴正青既然知道他提升了學習的度，自然不會不知道，他壓根不喝靈茶。
所以，在他走之前，給他一盒靈茶，不過是借他的手給孟芷韻罷了。
「難道不是你對他開了口？」孟芷韻把靈茶蓋上，揚唇笑道。
「知我者，先生也。」
「但我開口是一回事，他真給又是另一回事。」
「我說的隨意，他卻是用了一份心，我不喝靈草，那老狐狸肯定知道。」賈環拄手在桌上，側頭朝孟芷韻笑。
他沒有經歷孟芷韻所經歷的，但想想，就讓人絕望無助。
多一分關心愛護，應該能叫她心里溫暖很多。
這也是賈環為什麼要挑明嚴正青給他靈茶的用意。
「老狐狸？」孟芷韻唇角微揚。
這些即便賈環不說，她心里也清楚。
只是，漠視，對她和老師都好。
老師不同賈環，他要護著自己，立馬就會激怒某些人。
「這不是夸他足智多謀嘛。」賈環撐著頭嬉笑。
「今日十倍的度，受得住？」孟芷韻理了理袖口，姿態清雅，淺聲道。
「先生舍得摧殘，我又哪里會說不。」賈環哀嘆一聲，一副在欺凌面前，不得不低頭的弱小模樣。
孟芷韻抿了一口茶，靜靜看著賈環演戲。
只要不是授課時間，你就別想能見到賈環好好說話。
皮的很。
由著賈環自己鬧騰了會，孟芷韻開始講學。
賈環也正色起來，腦子高速運轉，一邊記，一邊理解。
時間在這種時候，往往流逝的很快，一天仿佛眨眼間就過去了。
在書院門口，賈環上了馬車，朝馬洪道︰
「去芳然樓。」
他可沒忘何丘明給他下帖子的事。
「賈兄！」
賈環剛下馬車，何丘明就迎了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年齡約莫在二十的士子。
「我同賀朗說起了你，他非要來見見。」
何丘明笑道，同賈環介紹起了賀朗。
父親是進士出身，現任內閣侍讀學士，本人文采出眾。
是這屆鄉試的解元。
賈環同賀朗見了禮，三人就上了芳然樓的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