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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空取人首級尤如探囊取物…
傲視睥睨黑木崖的乾坤獨斷…
伏擊調兵遣將時的運籌帷幄…
斷崖絕壁擦身間的驚鴻而過…
樹枝擦落面具後的匆匆一瞥…
驀然回首驚艷留的絕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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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白天的片場,在晏清全力調度執導下早有準備的翁懷憬簡直火力全開,《笑-東》原本那段只能算差強人意的開篇群戲被她演繹得大開大合酣暢淋灕,一身傲骨的翁教授難辨雌雄地將東方不敗那股殺伐果斷的梟雄本色活生生帶到鏡頭前。
潛伏在圍觀黨里的周佩佩已然滿眼都是小星星,男女通殺的「憬響力」讓藍鳳凰無視自己角色跟東方不敗的水火不容,她滿臉通紅地驚嘆道︰「憬兒姐!快停止散發你的魅力!」
「翁教授平日里深居簡出,實在過于低調,每每影評家們做大青衣盤點時都會刻意忽略她,如果不是因為《才華有限公司》這個節目,也許華國影壇就錯過翁懷憬,對了,這其中清哥的作用也居功至偉…」
這樣的翁懷憬讓費經虞也不得不為之心折,她由衷感慨道︰「一位大青衣一生能遇到一個最能拍出她外貌下隱藏風韻的導演,毫無疑問…憬姐是幸運的。」
「幸運?我倒覺得這是晏清的幸運!經虞你是沒見著懷憬為東方不敗寫的整整二十幾頁的人物小傳…」
邵卿意味深長地更正道︰「她就是平常太挑戲,其實在我看來今天這種情感的噴薄和演技的爆發是必然。」
「顯然咱們清哥兒很懂得如何去調動演員的積極性和能動性。他對自己筆下的角色有著一般導演所不能及的深入理解和真摯感情…」
人老鬼精的錢德均完全听懂了邵卿的潛台詞,他拂手笑道︰「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怎樣的演員來塑造、飾演劇中的角色,我算是理解這家伙為什麼一開始就堅持東方這個角色非小翁莫屬。」
「他們是互相在成就吶…」
眼底透出奇異的光彩,苗妙那軟糯糯地聲音越來越小,逐漸無人能聞︰「最好的陪伴就是這樣,像木棉一般,穩穩矗立在橡樹的身邊!」
這一段話只有一直挽著喵總的章雅夢听了個大概,她在心里默默發狠道︰「所以啊,晚上的戲,章雅夢你可得要自己爭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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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整體狀態很好,拍起戲來時間便過得飛快,暮色降臨後,章雅夢一直心心念念的這場夜戲終于開拍了。
《笑-東》劇組攝制計劃里少見的多機位、長鏡頭,由執行制作人邵卿親自主導著清場工作,劇組的掌機工作也臨時交給了細語調配過來的三名女攝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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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白色貼里小衣的翁懷憬,端坐在梳妝台前,她就著跳動的燭盞畫眉描腮,一頭青絲瀑落。
晏清調出手提攝像機的特寫鏡頭,監視器畫面中咬起胭脂紙來染紅唇色的東方不敗明艷不可方物,「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千嬌百媚,全然沒有一絲男兒氣概。
而側後方的固定機位中,章雅夢飾演的詩詩款款入畫,她跪地獻上一副裝裱好的水墨畫︰「教主,妾身受命畫東方山河圖…」
晏清再切成軌道機位,他要了一個過肩鏡頭︰
章雅夢與翁懷憬皆背影入畫,詩詩雌伏于榻榻米前,語氣恭敬︰「趕賀三天後教主舉旗北上!」
手提攝像機轉向章雅夢,中景鏡頭,半身入畫的她風騷入骨地跪坐好,做勢要打開畫卷,詩詩嘴中諂媚道︰「預祝教主早日登基!」
固定機位緩緩拉近,越過章雅夢,翁懷憬緩緩轉身,她沖詩詩莞爾一笑。
手提攝像機中的章雅夢張皇失措向後跌倒,她顯然被完全女性化的東方不敗嚇到︰「你的樣子?」
手提攝像機一抖,鏡頭跟著章雅夢手中的畫卷墜地,拉近,近景轉特寫,畫卷在房間的草席上慢慢鋪開︰
好一副美不勝收的千里江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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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仰拍、近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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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身入畫的翁懷憬則笑容一斂,一股寒霜之氣凜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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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近景鏡頭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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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中的章雅夢衣角掃翻一盞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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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攝像機,特寫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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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油帶火落在鋪開的千里江山圖上,一時間火光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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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平拍、近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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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身入畫的翁懷憬,似是從千里江山圖上收回視線,她目光轉而溫柔,嬌聲嬌氣勸道︰「你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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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平拍、近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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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聲音怎麼會變成這樣?」
同樣半身入畫的章雅夢,表情可怖,她不停往後躲避,嘴中呢喃著︰「是不是練葵花寶典把你變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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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平拍、近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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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懷憬眉宇之間有不耐一閃而過,轉而舒緩,她貼近鏡頭,強裝溫柔體貼道︰「無論我變成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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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焦距向後拉
但翁懷憬繼續貼向鏡頭
近景轉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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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如畫,東方教主語調風流地好言相勸道︰「都不會忘記我的愛妾詩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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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近景俯拍,鏡頭緩緩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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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紅衣的章雅夢表情淒苦,她眼中閃爍著淚光,語氣無助︰「俗話常說愛江山更愛美人…教主您志存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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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近景鏡頭︰
仰拍模仿著詩詩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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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懷憬眼底的溫柔盡去,她衣袖一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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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攝像機,特寫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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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燃燒的千里江山圖上的火焰應聲被無形內力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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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特寫鏡頭︰
——
「現在你應該明白了…」
翁懷憬表情有些苦澀和無奈︰「我為什麼不跟你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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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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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大悟的章雅夢咬牙切齒道︰「葵花寶典!」
鏡頭拉遠,轉近景,詩詩起身月兌上穿著的紅色貼里小衣,抱起它沖進隔壁房間,同時軌道機位,緩緩跟隨她的腳步往對面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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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近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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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身入鏡盈盈跪坐的翁懷憬絲毫不顯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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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全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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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只著裹胸褻褲的章雅夢抱起紅色貼里撲向一盞油燈,她嘴里含恨道︰「我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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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近景鏡頭︰
翁懷憬風輕雲淡地拂袖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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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攝像機,特寫︰一根繡花針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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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全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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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雅夢抱衣投火前的油燈應聲熄滅,她不甘心,再次撲向其他油燈。
可每到一處,油燈都被繡花針提前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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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機位,中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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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懷憬施施然起身,神色清冷,她伸出手︰「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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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中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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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雅夢心有不甘地試圖用手撕裂繡在貼里上的《葵花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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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攝像機,仰拍、中景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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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懷憬明顯被自己侍妾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動作所觸怒,她蓮步輕移走至章雅夢身邊。
——
手提攝像機,仰拍、特寫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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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眉緊蹙,翁懷憬表情不愉,素手一揮,她搶過繡有葵花寶典的紅色紗綢貼里,同時輕輕一掌拍在章雅夢肩上。
…
「Cut!武替!」
即將迎來一場東方不敗的打戲,章雅夢那邊需要武替上陣,身為導演的晏清也得下場入鏡,所以他及時叫停。
「老章,快!太涼了!」苗妙連忙上前替上身只穿白色肚兜的章雅夢披上外套。
而翁懷憬已經徑直走向晏清,她一邊習慣性地伸手要監視器看回放,另一邊自然乖乖雙手奉上。
「看到沒,戲霸精神一脈相承…」邵卿得意洋洋地跟駱冰對了個眼色。
「清哥,憬姐,我可以的!」
表情倔強的章雅夢披好外衣後也靠向晏清和翁懷憬。
「老章,這個鏡頭很容易受傷!」晏清再次堅定地拒絕了她。
等苗妙確認完片場做好安全防護後,武替穿好威亞落位,翁懷憬重新回到鏡頭前進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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軌道機位,鏡頭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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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替在威亞的牽引下凌空倒飛出房間,撞碎一整扇推門後,整個人重重跌落在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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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再度叫停,章雅夢躺回到武替位置,劇組重新開拍,監視器暫時交到了劇組執行制片人邵卿和制片主任駱冰手中,她倆安安靜靜地守著現場剪輯師做素材即時粗剪拼接工作︰
…
緩緩蹲來,翁懷憬緊張地攤開紗衣仔細檢查起來,確認沒有損傷後,她失望地看著小院中依然掙扎著爬不起身的章雅夢︰「我把比我性命還重要的寶典交給你,你竟然想燒了它?」
院門口,涌入五名做浪人武士打扮的的群演,他們用扶桑語嚷嚷著︰「有刺客!」
「寶典!」
好一個翁懷憬,她第一反應便是藏好手上的《葵花寶典》,第二反應袖口一揮,試圖殺人滅口。
五名群演配合地發出幾聲慘叫,身體小幅度倒飛而出。
緊接著又是七八名浪人武士沖了進來。
翁懷憬毫不心慈手軟,再度出手將他們一一滅殺。
仰臥在院中的章雅夢嚇得魂不守舍。
「原來你跟天下人一樣…」
處理完寶典泄密的風險,翁懷憬冷冷起身,她這時才將注意力投向自己的愛妾︰「全是這麼負心。」
「教主…我…我知錯了。」
章雅夢一听這哀莫大于心死的話,她一路爬進房間,試圖靠近翁懷憬獲取原諒,嘴中哭喊道︰「我要永遠跟隨你。」
冷笑著避讓開來,翁懷憬搖頭拒絕道︰「你不會的,你走吧。」
「婢妾一時千頭萬緒,寧願一死…」
繼續爬行,章雅夢淚流滿面的扯著翁懷憬的裙裾,她抬頭望著面無表情的東方不敗︰「也不願教主不要我。」
翁懷憬正待揮手將章雅夢擊開,院中似乎傳來又一陣動靜,她警惕的揚眉瞪眼看向鏡頭,厲聲問道︰「什麼人?」
抱著他衣角不肯放手的章雅夢也循聲望去。
小院中,儒衫綸巾打扮的晏清吊著威亞飄散落下,看到一地的尸首後,他俯身認真查探究竟。
輕輕推門,翁懷憬從門後探身出來,見到晏清她不由自主地嫣然一笑︰「令狐沖!」
門內的章雅夢已死心地松開衣角,她認命地靠著推門默默垂淚。
「是你啊,你會說漢話?」
院中的晏清驀然抬起頭,他猶豫片刻放棄了查探,他表情有些苦澀︰「我本來為世事難測,想找你喝酒解悶,沒想到你這也…」
翁懷憬借著推拉門半掩琵琶半遮面,她嬌聲回復道︰「真巧!我也為了人心難測,跟你一樣感慨世事…」
「哈哈哈!既然這麼難測,那就不要測了…」
灑月兌一笑,晏清起身,瀟瀟灑灑地向翁懷憬緩緩走近,在小屋門外站定後他嘴中繼續說道︰「明天我們一起離開這里,把世事留給想測的人去測吧。」
盈盈一笑,翁懷憬沒有接話,轉身面向靠著推門的章雅夢,她輕聲問道︰「你真的願意為我死?」
章雅夢毫不猶豫點頭應下。
翁懷憬展開手,輕挑地捏住章雅夢的下巴,面孔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紅衣羅裳,冰肌勝雪,笑得簡直比女人還要嫵媚,她眼波流轉道︰「不用死,我要你代我陪令狐沖一宿…」
听到這個荒謬的要求,章雅夢不敢置信的睜開雙眼,她哆哆嗦嗦抓緊翁懷憬的手,屋子里不冷,但冰冷的言語像刀子一樣割在她的肌膚上。
「人生如朝露,難得酒逢知己…」
重新倚到門口,翁懷憬風情萬種一笑,她沖晏清嬌羞一笑,便掩上了門︰「你進來吧…」
雖然東方不敗掩門的反應有些奇怪,這令狐沖也沒多想,晏清抬腿就往房間踱步走去。
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中,翁懷憬一把抄起章雅夢,往屋內深處掠去。
翁懷憬身上輕薄的衣料似有似無地觸踫著章雅夢的身體,詩詩地睫毛簌簌撲閃,蜷縮著身子,她不敢睜開眼,仿佛在害怕這悅耳的女人笑聲背後,是一張陰鷙冷漠的陌生人的臉孔。
「不要哭,哭就不漂亮了…」
翁懷憬的手撥開章雅夢凌亂的頭發,劃過她梨花帶雨的臉。
「別讓他發現你是冒充的…」
比女人更風華絕代的翁懷憬挽起幾乎赤身的章雅夢,她風姿綽約地笑道︰「我要他永遠記得我…」
進門發現屋內燈火昏暗,晏清大大方方地朗聲問道︰「我進來了,姑娘你在哪兒。」
說時遲那時快,幾根飛針疾射而出,屋內所剩不多的燈盞盡數熄滅。
「我在這…」
翁懷憬嬌聲應到,她素手一推將章雅夢徑直推到晏清懷中。
美人入懷,一時間溫香軟玉,晏清卻不解風情開口說道︰「酒呢?」
「令狐沖!」
黑暗中章雅夢猶猶豫豫抱緊晏清,倆人的身體緩緩倒向榻榻米。
「對了,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晏清窸窸窣窣地將懷中的姑娘抱緊。
「詩詩。」默默垂淚的章雅夢輕聲回答到。
姑娘的眼淚滴落到晏清手臂上,他關切地問了一句︰「詩詩,你怎麼哭了?」
「大家都是浮世塵緣…」黑暗中章雅夢翻身騎到晏清身上,一把將他撲倒在榻榻米上。
一道幽幽地聲音繼續說道︰「只求一宿,何必多問。
…
「憬姐戲好,這大家都心里有數…」
導演監視器邊圍觀的姑娘越來越多,暫時下戲的翁懷憬也加入了觀摩的行列,章雅夢的發揮讓她們嘆為觀止,易有些瞠目結舌道︰「可我沒想到老章的戲也如此有水準!」
「你不要少見多怪啦…」
苗妙女乃聲女乃氣賣著關子︰「這可是有原因的!」
「我要學!我要學!」
一听喵統籌這話,易壓抑不住提升自己演技的,她邊偷瞄著緊盯監視器的翁懷憬,邊沖苗妙撒嬌道︰「喵喵你快告訴我 !」
「你沒注意到這段時間老章跟憬姐走得很近?」
一旁的李寒鳶似笑非笑著為易解答道︰「她為了這場戲可是準備了很久,憬姐也做到了傾囊相授!」
「啊!什麼意思!」
易那不解地目光緊鎖向翁懷憬︰「這場戲是憬姐手把手教出來的?不會吧,那她為什麼還看得這麼認真!」
「就你不懂啦,盡善盡美才能一遍就過…」
苗妙推了推身邊臉紅得發燙的周佩佩︰「這樣總好過像佩佩當時那樣不斷NG,要是多來幾遍誰受得了啊!」
「我們懷憬連一個月前NG多少次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邵卿和駱冰倆位制作人幾乎被獨佔監視器屏幕的翁懷憬擠出觀影最佳區域,偏偏她們笑得格外勾魂︰「這可是床戲加吻戲,老章穿得那麼清涼,自然得用心教然後認真盯著啦!」
「你們幾個稍微注意一下片場的秩序!瞎說什麼呢!這場戲很重要好不好…」
翁懷憬儼然一副揣摩角色的架勢,她底氣不足地繼續嘴硬道︰「我也得找找待會東方不敗吃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