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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北鼓鑼巷
尚未正式立牌的翁懷憬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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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軟裝搭配很粗曠,家俱風格極像單身男人家的起居室里,圍滿劇組人員,玄關處譚森操控著搖臂攝像機正在做動態拍攝。
「這兩個人狀態很奇怪,拍張稍稍親密點的封面照都花了七八個小時,拍起戲來卻又…」
章雅夢若有所思地望著片場中正實時拍攝的一幕場景。
上身僅著打底背心的晏清突然一把抄起翁懷憬,無視那欲拒還迎的反抗,煞氣騰騰地將她抱進臥室,嘴里還說著些狼虎之辭。
「拍起戲來即使有更多的身體接觸也很順,全扯到進入角色狀態什麼的,我可不信,台詞還這麼露骨!」
他倆纏綿悱惻的對視以及口中的台詞讓自詡資深老司機的章雅夢都有些臉紅。
「嘖嘖嘖!」
一旁雙手抱胸嘖嘖稱奇的邵卿還給章雅夢遞來一記秋波。
老章回給邵卿粲然一笑後又望了眼苗妙,看上去跟進臥室的她似乎兢兢業業地繼續做著劇組統籌的工作。
只不過喵總右手里邊那支黑色自動簽字筆被她按得時進時出,她嘴里還不停碎碎念著什麼。
「老章不進去看看嘛,這可是床戲呢,喏,佩佩和小喵可都圍在臥室門那兒…」
邵卿輕輕靠向章雅夢的一字美肩,對她擠眉弄眼。
章雅夢爛漫著反問道︰「那卿姐你怎麼不去看熱鬧呢?」
「晏清太雞賊…估計又是點到為止,還都是借位,貼得還沒有我倆近,一點兒也不刺激…」
媚眼如絲,秋波流轉,邵卿又往章雅夢身邊貼近幾分,表情甚是撩人。
屢屢被挑逗,章雅夢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次終于祭出反擊,她緊貼向邵卿,耳鬢撕磨間吹氣如蘭道︰「卿姐要是想看刺激的,我發給你啊…」
連忙往後退了幾步,邵卿美目一轉,俏臉剎時通紅,她有些驚慌道︰「老章,你行啊,都敢調戲我了。」
恰好這會周佩佩從臥室門口退回來,穩住陣腳後邵卿將話頭順勢轉向她︰「怎麼樣,他倆那邊,貼得近不近?」
「窗戶外面做了遮光,清哥剛把憬兒姐放到床上,倆人說完台詞,就示意關燈清場…」
周佩佩小獅子般搖頭回到邵卿。
恰檸檬心情有所好轉,苗妙從後邊探出頭來補道︰「清哥和翁…教授都很有分寸…」
自然搭手擼喵,邵卿撇嘴不屑︰「鬧得跟真的似的,還清場,一個人都沒留?」
望著苗妙被順得很舒服的樣子,心情復雜的周佩佩訕訕解釋著︰「留了莫然和譚森和兩台攝像機在里邊呢。」
「估計是準備拍最後一段戲…百葉窗斑駁月光下的纏綿,才下午一點多不到,這就殺青了。」
章雅夢不由感嘆《月色撩人》劇組的拍攝神速。
「等會還得去我家那邊錄歌呢…當然得抓緊時間…他倆啊,拍對手戲幾乎沒NG過的,怎麼不在這上面奸猾一點…」
掏出了一串鑰匙在老章眼前晃了晃,語氣甚是曖昧,邵卿轉念又提醒道︰「明天下午懷憬工作室掛牌,老章我要的人,你可得別忘啦!」
張牙舞抓著沖邵卿露出可愛的虎牙,苗妙嘴里小聲嘟囔著︰「我清兒哥才不是那種人!」
「不能忘,寒鳶的簡歷晚點發給你…」
瞥眼跟邵卿打鬧的苗妙又望向臥室,眼底潛藏著無法訴說的愁霧,章雅夢端得安之若素地滿口應下。
「書有看嗎,小喵…不懂可以問佩佩…」
或許是忙于哄苗妙,邵卿並沒有留意到章雅夢的些許異樣。
技能生效,苗妙罷手犯愁︰「專業書籍還好…她送的那本很難啃…」
欲言又止,邵卿最終緩緩一句︰「懷憬沒有惡意…」
在章雅夢深藏羨慕的眼神里,苗妙依偎著邵卿︰「我知道,卿姐你都解釋好幾遍啦…」
「上次聊紅白玫瑰時,清哥會不會就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寒鳶來帝都…他會不會以為我倆…」
起居室里的章雅夢思緒翻涌,意難平。
……
一牆之隔外,臥室里的晏清神色如常地做著開機準備,其實他心里同樣也暗流洶涌。
無它,怦然心動也。
雖然從導演監視器的回放來看,他抱著翁懷憬進臥室這段拍得效果很好,如重現當初設定的分鏡頭劇本一般,但晏清知道自己如同高速電子808鼓點機般的心跳聲不會說謊。
172厘米的個子,翁懷憬的體重卻極輕。
「柔若無骨…她平常應該多吃一點,太輕了,會不健康…」
將翁懷憬公主抱在懷里的滋味,晏清細細回味著,如同攬著根泛淡淡迷迭香味道的蓬松羽毛般。
翁懷憬這會哪顧得上去猜晏清平靜的面容下的心潮澎湃,她心中也在飛快地閃過很多念頭。
…
「那首慵懶的爵士樂多半會用在剛剛那段劇情,居然做了首純英文歌,不擔心紐約的事情曝露,他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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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樂戒指》怎麼辦,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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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公主抱被喻格搶先…翁瑜的格子間女孩…算了…都是我…」
…
「「你有雙讓人想犯罪的眼楮!」
這句台詞到底應不應該換成更收斂的…
「你真的有雙會說話的眼楮…」」
…
「小格,準備拍最後一段了。」
晏清的輕聲低喚將端坐在床前的翁懷憬注意力拉回片場。
「死皮賴臉的∼」
暗暗遞出白眼,翁懷憬端出清冷的模樣︰「哦。」
自打她進組後,晏清便仗著角色優勢一直「小格」、「小格」這般人前人後小聲稱呼著翁懷憬,一副覺得她默認了的樣子。
若一時周遭沒人,晏清甚至連「懷憬」、「翁小格」、「格格」之類的昵稱都叫得有聲有色。
這讓翁懷憬很難自持,特別是晏清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翁教授其實很想懟他一句︰「你一開始不是翁教授,嗡嗡嗡叫得挺歡的麼,怎麼不繼續嗡了?」
但望著臥室里人造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斑駁的灑在晏清身上,又想起他拿出曾經的某些美好回憶填做的劇本橋段,還有那首歌,她的心總是忍不住變得柔軟起來。
悄無聲息地心跳加速中,翁懷憬默默蓋好被,靜靜等著晏清躺到身邊,開始這最後一段拍攝。
…
「Cut!」
听到執行副導演莫然代發的指令,晏清及時松開他以紳士手虛攬的盈盈一握腰肢。
倆人表現出來的專業演員素養都很職業,翁懷憬則是大大方方地重新回床上落位。
「晏導,這段怎麼樣,需要重拍嘛?」
莫然他們這幫幕後都在人藝那幫老戲骨的帶領下,逐漸有了稱呼晏清「晏導」的習慣。
放下導演監視器,晏清對莫然比劃了個OK的手勢。
順手接過譚森手里的幫他暫時保管的導演話筒,晏清泰然自若推開臥室大門︰「辛苦各位,《月色撩人》正式殺青。」
放下導演話筒後,晏清不忘對著起居室里的幕後工作人員深深三躬。
道貌岸然的他心里卻在想著︰「嗡嗡嗡似乎每次有這種親密一點兒的戲都不敢靠過來跟我一起看回放,還真是可愛呢。」
……
殺青後邵卿開著自己的大七座領航員載著翁懷憬、周佩佩、晏清、苗妙、章雅夢五人從鼓樓回了西五環西山南麓的香山藝墅小區,也沒回家,她徑直將車停到了獨棟區8棟的車庫里。
過來的路上座位是這麼安排的︰
周佩佩跟章雅夢坐第三排;
翁懷憬和苗妙坐在了第二排,雖然她倆互動基本為零。
也幸虧一路上車流量比較大,邵卿控著車速,多出大量精力來活躍氣氛才算沒徹底冷場。
「奇了怪了,小喵居然和嗡嗡嗡形成了統一戰線,一定要讓我坐副駕駛…」
熟練隱藏好心底的疑惑,晏清開門下車一路直奔錄音棚而去。
……
「小喵,你覺不覺得清哥用Pad Pro做好小樣,再來這邊重新編曲錄音效率變高了些?」
章雅夢望著晏清在錄音控制室里忙碌的身影,輕聲問著故作活潑輕松狀的苗妙。
「還好啦,清兒哥做這個向來很快,上個月我們去閃星那邊弄《立秋》和《才華有限公司》,我听那幫錄音師說,他們都傻眼了。」
說到得意之處,苗妙跟章雅夢顯擺起來︰「對了,老章你不是挺喜歡王宛兮麼,那首《立秋》的小樣還是我幫她唱的呢。」
「我的意思是讓你給他買台Pad Pro啦,有清哥這種音樂天才當老板,還迷王宛兮干嘛,我倒是真心覺得憬姐唱得更好一些。」
章雅夢輕輕松松一句話就氣得苗妙直跳腳。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老章,沒想到你也成了叛徒!就不給清哥買,讓他霸佔你的Pad!」
「小喵,我給你準備了好多你愛吃的零嘴兒…」
听到她們在嘟囔某首歌,邵卿連忙提著一大袋零食將苗妙、周佩佩拐到客廳,只剩章雅夢一人守在錄音棚外的休息室。
「我是不是應該識趣一些,讓老板有點私人空間說幾句體己的話。」
發現晏清有意無意總瞥向她,章雅夢露出無邪的笑,轉身出了休息室。
「可以進棚了?」
見晏清停下手中的鼠標、鍵盤,取下耳機後,翁懷憬清清冷冷問了一句。
「格格,三版結局你比較喜歡哪一個啊?」
晏清思前想後,問了她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原來小黑屋伊梨的問題是你提的啊…」
翁懷憬注意到錄音棚里只剩下他倆,淺淺凝出一抹笑意望著晏清的雙眸︰「你很想知道嗎?」
被她驀然而起的嫵媚一笑襲中,晏清倉促地組織著語言回應︰「還好,就是臨時…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翁懷憬巧笑倩兮,滿滿少女的姿態︰「嘁,有多突然?」
晏清訕訕地解釋道︰「不是我讓伊梨問的,只是我也剛好被問到而已…可以進棚了。」
翁懷憬拿起歌手監听耳返,熟練地佩戴好,轉身進棚,她似有深意留下一句︰「我就不關心你怎麼回答,一看劇本就知道你會選什麼。」
待翁懷憬錄完人聲干音後,錄音棚里自由的空氣,讓他倆的交流逐漸多起來。
「那首歌呢?袁郁玥昨晚拉的那支曲子…」
發現伴奏清單里缺了一首歌,翁懷憬追問起晏清來︰「失去的永不復返,世守恆而今倍還…」
晏清故作輕松道︰「跟電影主題不太符合…一首酸歌而已…」
偷師自邵卿的嘲諷技術,被翁懷憬完美詮釋,她眼角微紅道︰「若真如此,某人怎麼連唱的勇氣都沒有,要借主唱的嘴,他人的弦來訴說?」
「《可樂戒指》你不也只錄了半首!」
被戳到陰郁秘密的晏清犀利反擊,同時他視線牢牢鎖住翁懷憬桃花夭夭的眉眼。
「因為…」
似是無言以對,含嗔薄怒一眼,翁懷憬選擇默默背過身去。
「歌詞太過陰郁而無法啟齒…」
也許是翁懷憬流露的女兒態讓晏清突然上頭,他鼓起勇氣期期艾艾道︰「但…我願意…」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回過身來眉眼之間一片沁紅的翁懷憬讓晏清渾身一僵。
「我明白你所想表達的…晏清…」
她美目間瀲灩著綺麗的光︰「等我準備好…好麼?」
簡簡單單一句話無端就這麼貫穿了晏清的心,點頭回應時他耳邊仿佛清晰地響起了Alin的歌聲︰
『我找不到理由放棄
我等你的決心
有些愛越想抽離卻越更清晰』
…
…
就這樣暫時各有保留,下午五點多倆人便將《月色撩人》的「所有」配樂錄完,回到隔壁9棟時,邵卿已提前叫好晚餐。
在苗妙回家開展工作室日常團建活動的催促下,晏清很快地吃完飯,而一台不太一樣的專車已然侯在了別墅外。
坐上舒服的保姆車,晏清還一直回味著出錄音棚前翁懷憬格外清麗婉轉的那句︰「明天見。」
「明天見,可比下周見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