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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三江行

我抱著小白快步跟上,出了大洞一看,外面哪里有什麼竹林,到處都是霧蒙蒙的,只有一條羊場小道。

跟著黃天林跑了一段路,我忽然感覺眼前一陣恍惚,接下來就是天旋地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土坑里,腦袋下面還壓著一截黑了吧唧的木頭。

我伸手模了模後腦勺,已經起了一個老大的包,強撐著站起來,感覺身體虛得要命,一點力氣都沒有。

試著呼喚了一下小白和黃天林,確定他們都還在之後我松了口氣,扒住土坑的邊緣,賣力地往上爬。

我正手蹬腳刨地發力呢,小瑤姐的大臉忽然出現在我眼前。

她看起來有些狼狽,馬尾辮已經散開,額頭前散亂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臉色也有些蒼白,不過眼中卻帶著如釋重負的喜悅。

「完犢子玩意兒,這麼明顯的溝你都能摔進去,還能摔暈,真是廢物。」小瑤姐一邊拉我一邊說道。

我欲哭無淚,我也不想啊。

……

劉大師被黃天林吸了個魂飛魄散,沒人再來搗亂,黃仙廟很快就建成了,王老板的事情告一段落。

為了表示感謝,王老板很是慷慨地給了小瑤姐一百萬。

卑微的我被這個數字驚呆了,很多人一輩子打工都未必能夠賺到這麼多錢,不過想一想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間我便釋然了,這是賣命錢。

小瑤姐分給了我二十萬,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我還以為也就是個千八百的,誰知小瑤姐這麼大方。

小瑤姐說我雖然是塊朽木,但是挺貼心的,值得培養。

看著銀行卡里面多出的二十萬,我蒙叨叨的,忽然覺得這個行業也不錯。

我問小瑤姐周大師的靈魂沒了,那身體會怎麼樣。

小瑤姐說周大師這種情況和丟了魂兒不一樣,七天後身體就會死亡。

听到這里我心情有些沉重,自己算是間接殺了周大師,不過當時的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小瑤姐告訴我,將我撞暈的那塊黑色木頭就是陣眼,是一塊百年的槐木,槐木本身就聚陰,又被周大師用特殊的方式祭煉,已經成了法器。

不過現在周大師掛了,這法器自然就是小瑤姐的了。

听小瑤姐解釋了一番我才知道,在那清風吸干淨陰氣後,又有好多周大師自己養的鬼冒了出來,小瑤姐被纏住,這才沒能來救我。

對于我們在聚陰陣中發生的事小瑤姐沒做什麼評價,因為小白提前交代過我,別把我那突然的變化說出去。

雖然我不認為告訴小瑤姐有什麼不妥,但小白畢竟是我的老婆,我只好把這件事埋在心里了。

返程的路上,小白說我給她吃的東西有點難消化,她需要回山修行一段時間。

我有些不舍,但也不好強留,于是小白離開了,只剩下黃天林跟著我。

長途行車其實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但也要分和誰一起,小瑤姐就沒讓我感覺到一點無聊,一路上不停地數落我。

這要是換成別人早就懷疑人生了,不過我這人臉皮厚,左耳進右耳出的,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路程走到一半的時候小瑤姐接了一個電話後改了方向,我問小瑤姐要去哪里,小瑤姐說去三江那邊,又有生意了。

我問能不能先回老家一趟,身上的衣服都要餿了,小瑤姐極度鄙視地說有錢了買新的不就得了,來來回回油錢都夠用了,還不夠耽誤事兒的。

我一想也對,當真是窮得太久太嚴重了,這思想怎麼都轉變不過來。

三江這個地方我還是很了解的,那里的平原種出了數之不盡的水稻,不知道養育了多少人,可以說是我國最大的糧倉。

種地是看天吃飯的,年頭不好對于農民來說就是一場災難,難不成有人找小瑤姐幫忙祈雨?我在心中惡意地猜測著。

一路的高速讓我們很快就到了地方,這里的城區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十家店有八家是和農業有關的,農機具、勞保用品、五金商店……

街邊的馬路牙子上坐著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這是戳大崗的。

所謂戳大崗就是等活兒找自己,這些人有的是開插秧機的,有的是挑苗的,有的是補苗的,分工不同,價位也不同。

三江這邊不像我老家那兒,農戶種地的規模都很大,一般自己忙不過來,都會雇人,有的電話聯系,有時候干脆就來找戳大崗的。

和工人確定長工短工,談好價錢,直接五菱宏光拉到自己家大地里去。

小瑤姐帶我轉了一圈,找到一家商店,把我們的一身行頭都換了,至于換下來的衣服直接被小瑤姐強行扔了垃圾箱。

搞定這些後小瑤姐又打了個電話,和那人加上微信,開了定位。

出了城區我們才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有很多土路都是地圖上沒有的,而且很多時候手機都沒有信號,導致地圖不能及時更新。

我和小瑤姐晃悠了好幾個小時,最終迷路了,小瑤姐氣得直罵,因為她的愛車已經糊了一層的泥巴。

無奈之下,我們由找路改成了找信號,聯系上雇主後,幾經周折這才被雇主領回了他家的大地。

在一望無際的稻田包圍中,有木板和塑料布搭起來的幾個破房子,大車小車一大堆。

我們來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一女兩男正在地里干活兒。

從行為判斷,那女的應該是老板娘,因為她主要負責指揮。

這個季節還在干活的基本就是長工了,看看進出水什麼的,因為插秧和補苗都已經結束了。

那女人看到有兩輛車回來,扔下兩個長工順著池埂子往回走。

我和小瑤姐下車,雇主邀請我們進屋坐。

我和小瑤姐跟在雇主身後,雇主一撩門簾子,也就是一塊塑料布,大量的灰塵飄散在了空中,引的小瑤姐直皺眉。

進屋一看,屋里只有一個鍋台和一鋪炕,中間用塑料布象征性地隔開。

地上沒有磚石,是被踩實誠的土,螺絲,鐮刀頭,扁擔……各種各樣的工具雜亂地分布在各個地方。

整個屋子只有鋪著炕席的炕算是干淨點,小瑤姐坐到炕頭,看向雇主。

就在這時,老板娘進屋了,雖然風吹日曬讓她的臉顯得有些黑,但無法否認,她很漂亮,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那種漂亮,身材也不走樣。

「哎呀,真不好意是,咱們這邊條件都是這樣,委屈你們了,我給你們燒點開水。」老板娘顯得很熱情。

雇主撓了撓頭,臉上掛著農民專屬的樸實笑容,「姑娘,您看咱們是怎麼個看法,要不要八字啥的?」

雖然雇主和老板娘看起來都很熱情,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怎麼說呢,感覺他們的笑容都有些假。

小瑤姐搖了搖頭,「不用八字,你有事就直接說。」

雇主聞言有些發愣,臉上帶著為難的神色,作為半個行里人,我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一般大神給人看病瞧事,都是來者先報上八字,這也是對大神的一種考驗,如果大神從八字中什麼都看不出來,那事主肯定不會相信了。

小瑤姐人精一樣,怎麼會想不通這個,白眼一翻,說道:「啥時候殺的人,怎麼殺的,你都找我來了,還有啥不能說的。」

雇主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與此同時,外邊的廚房也傳來了 當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臥槽!這看起來憨厚的家伙居然是個殺人犯!

沉默,冗長的沉默,雇主臉上的表情一直都在變化,就好像唱戲一樣。

我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了,心中琢磨著如果雇主殺人滅口應該咋辦。

如果單單對付他一個人,我還是有點把握的,雖然他看起來五大三粗的,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不過我身邊還有個小瑤姐,如果老板娘喊來外面的兩個長工,那我就沒把握帶著小瑤姐全身而退了。

小瑤姐這貨也不知道咋想的,翹著二郎腿,淡定地盯著雇主。

約模過了五分鐘的時間,雇主終于開口了,「我不是故意的,當時只是想黑他點錢,沒想到……」

雇主姓張,我們姑且稱呼他老張,老張的父親就是三江本地人,有不少地,沒讀過啥書的老張自然而然地接手了祖產,並因為有些積蓄,娶到了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也就是老板娘。

種地這是一門玄學,年底能打多少糧沒人敢保證,雖然三江平原少有天災,但少有不是沒有。

一旦遇到真正的天災,地越多損失越大,直能賠得你哭爹喊娘。

在幾年前,這里遭遇了一場罕見的大災,事實上因為地理位置原因,這里的水稻既不怕旱,也不怕澇,但那年下了雹子,比芸豆還大的雹子。

稻苗哪里經得起這樣大的雹子打砸,已經結穗的稻苗幾乎全被砸斷,而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重新播種了,可以預見,這幾乎是顆粒無收的一年。

老張和老板娘痛心疾首,心疼莊稼的同時起了歪心眼,把主意打到了他家長工的頭上,畢竟長工一年的工資是非常可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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