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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是夢!

「妾身怎麼把這個道理給忘了!」韋賢妃稍稍一怔,又恍然大悟,隨即彎唇一笑,鳳眸帶著異樣的色彩,激動的道,「將軍此行定然是乘船而來的!這海雲寺又靠海,想來將軍可以帶我等渡海返回故土。」

「賢妃娘子說的不錯,」朱雲微微頷首,淡笑道,「諸位娘子和大王大可放心,從此地乘海船出海,不過數日,便可抵達宋國境內。」

「不知何時可以起程。」韋賢妃有些急切的問道,或許是走出長城,步入關外後,她原本已經死心了。現在救命稻草忽然漂到了她的面前,她自然會緊緊的抓住。

「辰時即可起程。」朱雲平靜道,卻發現此刻在場的諸位宗親也許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一時間有些恍惚,連那位趙多福小娘子,睜大清澈的眼眸,呆呆的望著自己。

「這不是夢,這不是夢。」韋賢妃突然伸出手,在周圍人不解的目光下,對著自己的手臂狠狠的掐了幾下,在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手臂上傳來的痛楚後,喃喃自語道,忽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賢妃娘子,你怎麼了。」邢秉懿黛眉顰蹙,走上前來,輕聲道。

「懿兒,你知道嗎?」韋賢妃一把抓住邢秉懿的雙臂,兩眼泛紅,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我們,我們可還故國了。」

「可還故國?」

邢秉懿口中喃喃道,嬌軀微微顫抖,眼底瞬間涌起淚光。靖康之難時,她曾摘下金環,交給將要逃走的曹勛說:「幸為吾白大王,願如此環。得早相見也。」

環者,「早還」也!

佛殿中在一陣寂靜後,猛地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王妃,皇子,帝姬們紛紛熱淚盈眶,放聲大哭,與身邊的人相擁而泣,有的人甚至激動的攤倒了在地上,伏地痛哭,淚珠串串從眼眶中滾落,雙瞳一點點支離破碎。他們中很多人踏出榆關,走出了長城後,就已經徹底絕望,認命了,說是心如死灰都不為過。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逃月兌樊籠,重歸故國的機會降臨!

朱雲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本是身處一個帝國最頂端的公主,皇子,王妃,卻從雲端跌落泥地,從高高在上的貴族變成一個亡國奴,原來高貴的身份只會讓人更加想要踐踏,命運不能自主。

這種亡國之痛,也許只有切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

「賢妃娘子!我等亡國之人,如今能月兌離苦海,定然是白天我等在佛祖面前焚香祝告,又請那王成棣代寫疏文,方得佛祖庇佑。」邢秉懿掩飾性的抬袖,拭去眼角的淚光,寬慰的笑道。

白天入住海雲寺的時候,帝姬,嬪妃們一度洗手焚香,還請王成棣代他們撰寫疏文,願求早日回到故土。

那真珠大王完顏設也馬當時見狀,對此是嗤之以鼻,嘲笑她們愚蠢,畢竟在設也馬看來,這些南朝的女子,縱然身份再怎麼高貴,在佛祖面前再怎麼的虔誠許願,未來的命運無外乎淪為某個金國貴族的侍妾,或是被發配到浣衣院供金國貴族婬樂,與官妓無異。

然後……晚上天降正義,他的腦袋就成了施勇的一筆戰功了。

「沒錯,沒錯,一定是佛祖顯靈,庇佑了我們」

韋賢妃帶著哭腔點頭道,忽然提裙跪下,畢恭畢敬地跪在釋迦牟尼佛像巒前,叩頭祝告,又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好似佛祖現在就站在她的面前。

「佛祖大恩大德,香雲永世不忘!」

其他的宗親見此,也連忙曲下膝蓋,虔誠的叩拜這,嘴里更是不停的感激涕零地說著「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生餃環,來世牛馬」「此生必定行善積德,以報佛祖再造之恩」雲雲。

只是她們朝佛祖拜謝的同時,似乎忘記了真正將他們帶出狼窩的人是誰了。

對于這些亡國的皇室宗親拜謝佛祖的舉動,朱雲和其他士卒卻是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這些人能有重回故土的一天,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幸運,身份多麼的高貴,更不是因為佛祖顯靈,而是因為我們!

若不是這兩百多名「丘八」「賊配軍」的奮戰,這些即使貴為帝姬王妃的宋俘,也只有沒入浣衣院或被賞賜給金國貴族為奴為妾,甚至淪落為娼的下場。

朱雲最初了解這段歷史,是因為好奇郭靖和楊康的名字由來。

因為電視劇里提到過靖康之恥,所以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朱雲在爺爺的書屋內翻閱了史料後,整個人頓時怒氣值MAX!

那時還是個中二少年的他,曾經當著爺爺的面,義憤填膺的怒罵完顏家都是畜生,***,反人類雲雲!

爺爺看著中二滿滿,恨不得穿越過去屠滅女真的朱雲,只是一笑了之,說了句「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對那段歷史的深入了解,朱雲也從最初的憤怒,到之後的無奈,再到最後的冷眼相待。

天道好還,報應不爽。

趙光義當年強上小周後,羞辱李煜的時候,何曾想過自己後代會落得如此屈辱的下場。

寫了那麼多詞來抒發內心屈辱憂郁的李後主,至少,他還知道痛。

而眼前的女子,或許已經痛到麻木了。

「臨走前就把這海雲寺給燒了」

朱雲不信佛,覺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正要告辭離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也許自己該看看那個記載有多少可信性。

「罪女命薄,罹此大難,佛祖保佑,方得重回……」

趙多福叩頭祝告,忽然發現有人從身邊經過,抬頭一看,發現朱雲正站建安郡王面。

「你可是建安郡王?」

「是,是的」

建安郡王被朱雲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愣愣的點頭。

「是嗎?」

朱雲雙眼微眯,戲謔的看著「建安郡王」,就如同一只大灰狼在看著純情無辜的小白兔一樣,唇邊泛起一絲狡黠的弧度。

「某覺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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