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恁地」
少女螓首微微一點，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唇邊帶著淡淡笑容的朱雲。
「你的大哥，也就是宋國官家，應該是叫趙桓吧？」朱雲看著那張讓他聯想起《清平樂》中「徽柔」的嬌女敕臉蛋，沉吟一瞬，又接著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個九哥，康王趙構？」
少女點了點頭，清澈的眼眸中盡是困惑，不明白眼前的青年為何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呵呵」
得到回復，朱雲自嘲一般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又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
他已經弄清了自己身處的時代。
建炎元年，準確來說是兩宋之交，北宋在去年已被新興的金國千里斬首，攻陷了東京。
那位創造「瘦金體」的大藝術家和他兒子，連帶著趙光義的後代基本上被一網打盡，只漏了個已經在南京應天府登基的趙九。
眼前的這位名喚趙多福的少女，就是那位大藝術家眾多女兒中，在兩宋歷史上最有名的那位柔福帝姬！
也是某部瑪麗蘇小說的主角原型。
咳咳……也不是那位柔福帝姬是如何的傾國傾城，反正眼前的真人版柔福帝姬，以朱雲的眼光來看，並不覺得她有多漂亮，最多也就跟自己高中時的班花一個水平，甚至還要差那麼一丟丟。
至于某些網文中，看到美女就最喜歡提及的「古典氣質」雲雲。在朱雲看來所謂的「古典氣質」，民國時代的老照片多得是。
很多現代影視劇中的某些「古典美女」，氣質都不比這位帝姬差。
這位柔福帝姬名聲大噪的緣由，最主要還是轟動南宋朝野上下的「真假柔福帝姬案」，以及後世的某本瑪麗蘇小說的影響。
「真假柔福帝姬案」，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南宋初年，有個女人自稱是從北方逃回來的柔福帝姬，後來趙構把這女子招來，命老宮人和老宦官察驗，結果是趙構信以為真，並封其為福國長公主。
結果紹興議和後，趙構老媽回來後告知他真正的柔福帝姬已經死了，那個是假的。
而南宋也有野史認為這是韋氏在金國曾經和柔福帝姬共事一夫，回宋後為名聲計殺人滅口。
這位帝姬也因此在歷史上頗有名氣，以致于朱雲第一次知道柔福帝姬，還是因為穿越前無意間接觸到的一本摻雜了德國骨科，名為《柔福帝姬》的瑪麗蘇小說。
「靠，說好了去明末位面，怎麼把我丟到南宋初年了？」
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這套明式罩甲，朱雲也是醉了。
自己穿越過來的時間點往前偏移了五百年也就罷了，可怎麼還給自己和一幫部下弄成了「明軍範」？
從南宋滅亡到大明建立，雖然相距不過百年，但是北軍甲冑形制卻深受蒙元遺風影響的，跟唐朝傳下來的傳統扎甲形制完全是兩個畫風。
既然自己來到了靖康年間，不應匹配《紹定入洛》之類的MOD嗎？
你給我弄個大明MOD又是鬧哪樣呀？
難道小光球一開始就是在耍老子，真實目的是要玩一場真人版的甲冑元年大亂斗，所以把自己拉上了賊船？
在心里把那不靠譜的小光球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個遍後，朱雲看著眼前眼楮瞪得大大的，臉上寫滿茫然與困惑的趙多福，輕笑道，「公主一定很想知道某是何人，又來自何處吧」
趙多福點點頭，朱唇輕啟，「你是何人？又從何處來？」
「某姓朱，單名一個雲字，既非宋人，也非金人」看著面前詫異的趙多福，朱雲漫不經心的說著，「某世代僑居海外。」
「僑居海外？」
趙多福滿臉愕然，難以置信的注視著眼前的朱雲，良久後銀牙緊咬，「君不類番人。」
身為一個曾經的龐大帝國的公主，趙多福也曾經見識過各類番人。
皮膚黑不溜秋的佔城人，渤泥人和真臘人；皮膚白皙，高鼻深目，的回鶻人，大食人；還有那些黨項人，契丹人，奚人，以及夢魘般的女真人，都和眼前這個留著漢人發髻，器宇軒昂，有書生氣，相貌倒也稱得上俊朗的英武青年扯不上關系。
朱雲聳了聳肩，笑眯眯地看著趙多福，隨口道，「某本就不是番人，某祖籍河南蔡州，家祖在五季天下大亂時，為避兵禍，便舉家遷往海外，算是僑居海外多年的故唐遺民吧。」
眼下，朱雲也只能用這般說辭，來為自己編造個「海外歸人」的來歷。
老子和一幫弟兄都是三四百年後的政府軍行頭，現在居然要用「故唐遺民」來自圓其說。
真尼瑪憋屈！
無奈形勢比人強，「海外歸人」這個身份，雖然會招來異樣的目光，但是總比被人視作視為「短毛鬼」和「髡賊」強的多。
趙多福腦袋一歪，黛眉微皺，顯然對于朱雲以「故唐遺民」自居的說辭心存顧慮。
「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公主海涵」
朱雲略帶歉意的朝趙多福賠禮，要不是夜幕和溫泉的水霧遮擋，這位柔福帝姬的胴體定然會毫無遮掩的展現在朱雲眼中。
回想起溫泉池中那尷尬的一幕，趙多福的臉頰上染上一抹緋紅，深深埋下螓首，羞澀的支支吾吾道，「這等小事，將軍不必在意。」
若放以往，這般輕薄皇室公主，治罪定然是逃不了的。
只是現在嘛……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似她這般的亡國公主，落到那野蠻的女真人手中，可能連雞都不如。
若非是要獻給金國國主吳乞買的高級戰利品，在虎狼環伺中，擁有皇宮公主這等高貴身份的她，也許早已如自己幾位姐妹那樣失了清白。
「不知帝姬為何夜間會身處溫泉中？」見趙多福對他沒什麼怨言，朱雲便心中的疑惑說出。
趙多福銀牙緊咬，有些難以啟齒道，「將軍有所不知，那設也馬白天同其他虜人在溫泉池中沐浴，妾身只能在夜深人靜時，方可一滌旅途跋涉的塵土。」
「設也馬？」
朱雲不知這「設也馬」是何人，正欲再問下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將軍，這次逮住了兩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