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修羅張了張嘴巴，欲罵又止。
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就這麼把這個臭氣燻天的任務交給了他？
他修羅還只是個孩子啊。
廁所里不僅僅是廁所原本有的味道，還有血腥味——嗯，原本可能也有，但絕對不會這麼重。
治安員是死在廁所中的。
「這地方不大，不好施展，我們還是去外面等吧。」大佛提議道，「時間過去了五小時，再等一會兒，殘留也應該散去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等著，其實也難熬。
有台階可以下，修羅昂首挺胸地走出廁所。
門口雖然還有一點味道，但不至于和里面一樣難聞。
顧淵站在走廊上，雙手手肘靠在欄桿上，看著外面的夕陽。
大佛和勇就沒有這麼悠閑了。
一個看著廁所的門口，另外一個開始聯系在外面的副隊長邁。
嚴格來說，這次調查行動，邁才是總指揮。
每個人右耳都帶著耳機，統一頻道，顧淵他們在這里講話，外面待命的成員也听得見。
「你確定是鬼怪，而不是……」邁听完勇的匯報，停頓了一下。
「確定，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小時多。」勇肯定道。
五小時還能被檢測到，絕對是鬼怪的殘留。
「你們先待命，我會和隊長安排輪值。」邁說道，「副隊不在，要辛苦一下了。」
鬼滅小隊出任務的基本模式就是如此。
來到地點，確認是否為鬼怪，確定大致的沉眠位置，守株待兔。
能不能等到看運氣。
這種等待一般會持續五到七天，如果沒有收獲就收隊，暫時封鎖此地，安排人盯著。
再有鬼怪出現就再來。
如果一直沒出現，那就一直封鎖，成為官方認證的「鬼宅」。
如果小隊有心，隔三差五可以過來看一下。
沒上心的話，就一直丟著，成為積壓的「懸案」，成為顧淵現在住的房子。
不過總的來說，這種情況不多，很少。
鬼怪既然出現了，就不會一直沉眠下去，總歸是會出現的。
殺戮人類，是刻在鬼怪DNA中的本能。
如果沒有人類，另外一些活物也會成為它們的目標。
不少時候是一開始就檢測不到波動殘留。
那樣的話，收隊會快很多。
「喂，你真的擊退了狂火？」修羅走過來問顧淵。
「嗯，算是吧。」顧淵說道。
「什麼叫做算是？」修羅說道，「難道是隊長幫了你？」
「不，如果不是狂火跑得夠快，說不定已經死了。」顧淵說道。
「吹牛……狂火是四級覺醒者，有著心能壁壘。」修羅說道。
成為三級覺醒者後，可以學會一門通用的心能技能——心能之盾。
也就是那一天晚上，顧淵看到炎帝施展不穩定光盾。
可以抵擋住心能、鬼怪的攻擊。
心能之盾也是三級覺醒者的標志。
心能之盾更進一步，就是狂火阻擋天狗拳頭的心能壁壘。
相比起心能之盾的單一方向防御，心能壁壘是全方位，無死角的。
兩者的優點不用說，缺點也很明顯，就是只能抵擋心能或者說，覺醒者和鬼怪的攻擊。
有個人拿把槍，或者拿把刀去捅，盾或者壁壘是抵擋不了的。
「心能壁壘不是問題，用這個就可以解決。」顧淵掏出一把手槍晃了晃，「很簡單的。」
這些天，他當然有看過千葉給的資料，對覺醒者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這次倒是沒有記憶變得無比清晰，原身對覺醒者的了解沒有深刻到這種程度。
「你的槍不是都強化過了？」修羅奇怪道。
他記得看見無常（顧淵）給源空遞槍。
「一把強化了對付鬼怪，一把沒強化，可以對付覺醒者。兩手準備。」顧淵說道。
「……」修羅突然覺得，自己那一晚上好像輸得不冤。
這個逼很陰險啊！
說話間，廁所里的儀器已經停止聲響。
證明鬼怪殘留的波徹底散去，沒等大佛和勇稍微放松一點，儀器的警報聲又一次響起。
如果不是儀器出現了問題，那麼證明鬼怪再一次出現了。
「鬼怪出現了！」
大佛和勇抬起槍口，瞄準廁所門口。
「我來！」修羅自告奮勇，走向廁所。
大佛和勇沒有阻攔，當鬼怪真的出現，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覺醒者先頂上去。
他們這些人只是輔助人員。
修羅走近廁所，沒看見鬼怪，但听到其中一個隔間中，傳來一點水聲。
「小心點。」修羅听到身後的聲音，一回頭，發現顧淵也進來，站在了他身後。
「沒什麼好小心的，什麼廁所里的花子，大爺我一拳一個。」修羅走上前去，猛地打開隔間的門。
隔間內不是蹲坑，而是那種抽水馬桶。
隨著修羅開門，驚悚的一幕出現在兩人面前。
抽水馬桶中，一個腦袋正在鑽出來，之後是脖子，肩膀，身軀。
披散著的頭發，滿臉血污，腦袋是真正意義上的被門板夾過，扭曲得不成樣子。
肩膀、手臂也完全扭曲，上臂瓖嵌進被擠壓的身軀中，前臂搖晃著，手指歪七扭八，中指向上緊貼手背。
小指翹起，拇指反響形成九十度。
看著就覺得一陣生疼。
整個人被強行塞進抽水馬桶中才會形成這樣的情況，現在又艱難地爬出來。
「這是花子嗎？」顧淵皺眉。
資料中「廁所里的花子」這個鬼怪，可沒有這種扭曲姿態。
它有著正常人的身軀，頂多就是臉長得恐怖了一點。
「管他呢！」修羅一腳踢出。
他可不怕這東西，只是覺得惡心。
鬼怪艱難地從馬桶中鑽出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修羅一腳踢在臉上。
身為一個二級強身系覺醒者，修羅的拳腳自然很重。
鬼怪被他一腳踢飛，腦袋帶著身子飛起來，撞在後面的牆壁上。
撞碎了一些瓷磚，鬼怪落地，爬起攻向修羅。
修羅退後一步，隔間可不好他施展。
幾秒鐘後，修羅的臉色略微有些古怪，顧淵則是盯著從隔間出來的鬼怪。
這只古怪扭曲的身形，已經影響到它的行動。
走路，已經不能說是走路了，只能說是爬行挪動的速度非常遲緩。
「修羅，試試這玩意的力量。」顧淵說道。
修羅遲疑一下︰「那個，你有手套嗎？」
他倒不是害怕和鬼怪角力，而是覺得太髒了。
「給。」顧淵把手套丟給修羅。
修羅立刻戴上，主動向鬼怪伸手。
這鬼怪自然抓向修羅伸出的手，乍看之下，兩者像是在進行友好的握手。
握了一下。
「力量比常人大一些。」修羅猛地甩手，將鬼怪抓起砸到了牆壁上。
「你覺得，它的力量足夠把普通人的關節骨頭折斷，扭曲身軀，並且讓鮮血噴灑到天花板上嗎？」顧淵問道。
「這個……」修羅也不確定了。
他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這鬼怪的力量比他弱上不少。
能不能做到，是未知數。
「先別殺它。」顧淵說道，「副隊，能听見我講話嗎？」
「可以，信號沒有受到影響。」邁的聲音傳來。
他一直在听顧淵他們的對話，沒有開口打攪。
「車子上治安局給的資料，里面四個學生死者的照片，拍下來發到我手機上。」顧淵說道。
「好，稍等。」邁的效率很高，不到十秒鐘的功夫，顧淵就收到了四張照片。
「踩住它，修羅。」顧淵說道。
「我不是你的小弟。」話是這麼說的，修羅還是乖乖踩住鬼怪，讓它不在爬行蠕動。
顧淵走過去蹲下，將照片和這鬼怪布滿血污的臉對比。
「果然，它既是鬼怪，也是死者。」顧淵說道。
「什麼？」修羅愣了一下。
「嗯？」邁也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
顧淵對眾人解釋道︰「第三個死者，叫做什麼內子的，變成了這只鬼怪，她們下巴都有一顆黑痣。」
「沒錯。」
邁看了一下資料，確認顧淵所說。
一周內一共四名死者，再加上一個治安員的死亡，引來了他們鬼滅小隊。
「有人死後變成鬼怪的先例嗎？」顧淵問道。
他一時半會還真沒想起來是不是存在什麼人死後變成厲鬼的情況。
「有的，其實傳說中，也是人死後變成鬼。」邁回答。
「嗯，也是。」顧淵不由點頭，什麼貞子伽椰子，死前不都是人嗎？
櫻島的百鬼夜行中，也有很多「妖怪」、鬼怪曾經是人。
這一點和神州域的種種故事傳說中鬼的來歷差不多。
「難道死四個人是巧合？」修羅疑惑道。
鬼怪是死了兩個人後才誕生的，前面兩人的死絕對和它無關。
「死一個可以是意外，是自殺。一周同一個地方連死四個，還能是巧合嗎？」顧淵站起來，「這件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你有什麼想法？」
「會不會是類似于神罰會的組織在搞事？」顧淵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只鬼怪，就是人為搞出來的。
只能說，在作死這件事情上，人類也是萬物之長。
「不太清楚，我聯系隊長接進頻道。」邁暫時切斷了他那邊的通訊。
「這玩意怎麼辦？」修羅問道。
「你處理了吧。」顧淵說道，這件事情透著一絲不尋常，但也不可能從這鬼怪口中問出什麼有效信息來。
顧淵轉身離開。
「我是修羅，帶給你真正的安息吧。」
身後修羅說著中二的台詞，一腳踏碎這鬼怪扭曲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