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阿芝急道。
姜翊冷聲道︰「你不要打斷。」
阿芝這才緘默,站在旁邊。
「你說。」姜翊對阿彩說道。
「姜總,阿芝回家的時候,見她娘生病胃口不好,就照著姜總的方法做了一些可口的飯菜。然後,被阿芝的堂哥知道了。她堂哥是一家小酒樓的大廚,就想要秘方。阿芝認為這是姜總的秘方,不能隨便給人。」阿彩也是一知半解,將阿芝斷斷續續說的情況復述了一下。
姜翊啞然失笑︰「給他就是啦。又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可這和阿芝哭有什麼關系呢?」
阿彩搖了搖頭︰「奴婢也知道的不詳。」
阿芝見姜翊板著臉,只好不等姜翊發話,接著說道︰「這事說來話長。奴婢本名衛寧芝,籍貫是角下部的青新下陵。先祖族譜中曾出過紫階境界的武者。奴婢那位先祖名諱叫衛宗,本是普普通通的資質,因曾誤入過一個秘境,得了一件物事,才一路到了紫階境界。可後來那位先祖無緣無故就失蹤了,那件物事就成了傳家寶。」
「其實說是傳家寶,不如說是一個念想。因為那件物事先祖的後輩曾讓人驗了,就是很普通的一塊琥珀色的石頭一樣,到了奴婢娘親這代,基本都丟旮旯地方了。」
「奴婢有兩個哥哥,他們這些年爛賭,將家里的房契都賭輸了,家里能變賣的都變賣了。奴婢當初到將軍府,也是因為我娘沒錢治病。」
「後來我娘只好搬了出去,找了個簡陋的落腳地方,奴婢這邊每個月都會寄錢回去。這次奴婢娘親病重,奴婢回去才發現,其實奴婢寄回去的錢都給兩個哥哥拿去還賭債了。」
「後來奴婢的二哥拿了那顆琥珀色的石頭打算去典當,途中踫到了他的一個朋友,他朋友見到石頭很喜歡,就花五十兩白銀買了。可當天晚上那人就一命嗚呼了。」
「他的娘子認為是石頭惹的禍,就找奴婢的二哥要討回五十兩白銀,還要賠她家一條人命。奴婢的堂哥就讓奴婢出賣姜總的秘方,說能賣不少錢。奴婢不肯,奴婢的兩個哥哥就拿奴婢娘親的命威脅,否則就要將奴婢賣與煙花場所抵債。他們羈押了奴婢,奴婢娘親趁著夜里將奴婢放了出來。這會兒奴婢那可憐的娘肯定要受罪了。」
說到後來,阿芝啜泣了起來。
姜翊倒也耐心地听完了,覺得這就是狗血家庭的狗血劇。
雖然自己舉手之勞可以幫了衛寧芝,可她那兩個哥哥要是爛賭的話,就是一個無底洞,稍微處理不好反而可能斷送了他們的卿卿性命。
姜翊說道︰「這事情其實就是一個無底洞,搞不好會連累你和你母親。你沒有直接把秘方給出來反而是幫了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
阿芝點了點頭,顯然也是深諳其中道理。
想起那塊石頭,姜翊隨口問道︰「你二哥那個朋友,如何肯花五十兩買一塊沒用的石頭?」
阿芝回道︰「其實據說很久以前那塊石頭還挺有趣的。唔,據先祖的記載,原先那顆石頭是通體琥珀色,直徑五厘米左右的球體被切成兩塊的三分之二的那一部分,第一眼看著像石頭,再看又像球體,就像它會變戲法一樣好玩。可惜後來就只是一塊成色比較好的石頭了。也許那人是听信了奴婢那里的鄉野見聞,想研究研究吧。」
姜翊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已經掀起波瀾,直接站了起來!
如果沒有猜錯,這顆石頭除了眼色不一樣,和姜偉當初花五十萬人民幣買的石頭簡直一模一樣。
「你是說,你的先祖因為得到了那塊石頭,就修為大進?」姜翊問道。
阿芝說道︰「嗯,好像奴婢那先祖一開始也就白階境界,後來都成了青新下陵的傳奇人物呢。其實奴婢並不信這種太過久遠難以考證的傳言。但先祖的手記確實是這麼說的。」
「他從哪里得到的那塊石頭?」姜翊追問道。
阿芝耐心地回答道︰「好像是誤入什麼秘境之後得到的。」
姜翊又問道︰「那為何那顆石頭後來又與普通石頭無異,而迥然于之前的變戲法般好玩呢?」
阿芝想了想,搖頭道︰「這點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石頭不好玩之後,先祖就沒帶著了。」
姜翊聯想起自己經歷的一切,以現在的眼界來看,貌似有好幾次藍色心髒都想噬主並不是護主。
要不是隔了無限空間的那赤腳大漢說自己有血脈之力,估計都被藍色心髒反客為主了。
姜翊知道多問無異,還不如眼見為實,于是說道︰「阿芝,你二哥的朋友的娘子不是要討回五十兩嗎?這事情就由我來處理吧。」
「可,可那五十兩,已經給奴婢的二哥他們用了。姜總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奴婢是萬萬不會接受您的好意的。」阿芝為難道。
心底卻是感動的︰姜總這麼忙,還關心一個下人的事情。
姜翊直接拍板道︰「這事情就這麼定了。你收拾一下,等會我們就出發去青新下陵。阿彩,你今晚做點飯菜給秦前輩,就不用等我們了。」
阿芝沒想到姜翊這麼重視這件事,想到自己並無什麼能讓姜總看中的,如果非要有什麼的話,也就剩下這副軀體了。
想到這,她臉都紅了。
兩人都簡單收拾了一下。
姜翊迫切地想要知道那琥珀色石頭是不是和老姜同志得到的那塊藍色石頭是一樣的,又不好展露修為,只好吩咐人牽來一只可供雙人乘坐的飛禽坐騎。
姜翊身姿優美地翻身上去,見阿芝還在原地呆著,只好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將她拉了上去。
飛禽坐騎得了指令,帶著兩人騰空而起。
阿芝盯著自己的右手出神,久久才將右手收了起來,生怕被姜翊看到她的窘迫,心里默念道︰衛寧芝啊衛寧芝,你可別動什麼心思啊。
姜翊滿門心思都在衛寧芝所描述的石頭上,當務之急是要捋清隱約中抓到的這條線索。
自從到了元嬰期,多少有趨吉避凶的天地感應,姜翊心中開始有了擔憂,擔憂那顆不屬于自己的心髒成為定時 炸 彈。
到了阿芝的家時,姜翊沉默了。
他跟著阿芝來到一座破爛的舊房旁。
進了屋,屋子分上下兩層,底層的房間用石頭砌了將近一米半,上面是土牆,石頭已經有點發黑,土牆已經斑斑駁駁,像是在訴說著年代的久遠,除外破爛的外門,里面是沒有門的,只能用破爛但干淨的舊簾遮著。
雖然屋子破舊,但是可以看得出來物品都干淨。
「姜總,要不,奴婢給您搬個凳子外面坐著?」阿芝有那麼以瞬間,覺得很後悔帶姜翊過來。
姜翊半彎著腰,示意無妨。
估計是看出了阿芝自卑的情緒在滋長,姜翊只好說道︰「我住過豬圈呢。」
「啊?」阿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真的,不騙你。那時候為了逃命嘛。」姜翊當初兵王的軍旅生涯,什麼惡劣的環境沒呆過,「有時候為了不暴露,糞坑都得呆。」
「咳咳咳,咳,你們兩個逆子,那是你們的妹妹。她還沒嫁人呢,你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咳咳。」樓上傳來一個老婆子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地罵道。
「那是我娘,也姓衛。」阿芝解釋道。
姜翊和阿芝小心翼翼地爬上已經歪歪斜斜的木樓梯,二樓房間牆面是用木板做的,都發黑了。
一見到破舊床上久病到只剩下皮包骨的衛氏,阿芝撲過去紅著眼眶哭了起來︰「娘,是我,寧芝。」
衛氏見不是阿芝的兩個哥哥回來,渾濁的雙目中有了神采,不過很快又想起來阿芝不是逃了嗎,立刻凶道︰「娘不是讓你跑嗎,你怎麼這麼傻,你這麼一回來,等下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哥哥又要逼你了。」
姜翊被阿芝擋住了,衛氏沒有注意到。
可姜翊卻注意到了老人手腳處的傷痕和淤青,明顯是新傷,不似自己磕到的。
那就是阿芝那兩個畜生哥哥做的了。
阿芝本來只是想看看老人家的身體狀況,這會也注意到了,她立刻就失控了︰「娘,是他們打你嗎?他們還是人嗎?我這就找他們拼命去!」
衛氏沒有力氣抓住阿芝的手,阿芝情緒激動起來忘了還有姜翊在背後,起身用力過猛,撞在了姜翊身上。
姜翊握住她的兩只手,才不至于讓她跌倒。
衛氏注意到屋里來了陌生人,作勢起身,卻起不來,只能掙扎著喊道︰「寧芝,快跑,不要回來了。娘死了就死了,咳咳,你不要再理娘了。咳,這輩子是娘欠你的,娘下輩子還給你。」
怕阿芝不听話,衛氏用稀稀疏疏的牙齒就想咬舌自盡。
姜翊眼疾手快,制止了衛氏的行為。
即便如此,衛氏的舌頭也還是出血了。
阿芝淚眼婆娑地趴在衛氏身上哭了起來,邊哭邊訴道︰「娘,你千萬不要再做傻事啊!阿爹去得早,女兒就剩您了。您不能剝奪女兒擁有母親的權力哇!」
母女倆都哭了起來。
衛氏老淚縱橫道︰「是娘拖累了你,娘千不該萬不該拖著這病,咳咳,你就讓娘去死了吧。」
「娘,不許再說了。女兒攢夠了錢就帶您找最好的醫生。」阿芝只想激起老人家的求生欲,生怕衛氏一個想不開,她就沒娘了。
衛氏卻是不抱希望︰「娘活夠了。你寄回來的錢也統統給那兩個畜生拿去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