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吃完飯，小花兒就開始盯著蘇崢，蘇崢吃完起身離開時，小花兒立刻滑下板凳，如同一小只跟屁蟲似的跟在蘇崢身後。
蘇崢憋著笑，大步往自己屋里走，小花兒哼哧哼哧地小跑跟著。
戴上帽子，拿起板凳，蘇崢領著小花兒在門口坐下，從兜里掏出瓜子， 呲 呲磕了起來。
小花兒見蘇崢沒有把瓜子瓤給自己吃的意思，悄悄從兜里模出一塊糖果，側身躲著蘇崢剝開，快速放進嘴里，繃著嘴慢慢品嘗糖果散發的甜味。
第三塊糖果都快化完了，小花兒明顯有些不耐煩，抬頭看著蘇崢，「二叔，上哪掙壓歲錢？」
「哪兒也不去！」
小花兒立刻皺起眉頭，眼里盡是委屈，嘴巴也慢慢下撇。
「來了！」
就在小花兒快要委屈地哭出聲時，蘇崢忽然站了起來，小花兒連忙跟著起身。
「二哥，新年好啊！！」
隔著七八米，馬勝利四人就笑著打招呼。
蘇崢嘴角一挑，低頭對小花兒說道，「等這幾個叔叔進門，你就能拜年掙錢了。」
眼眶里醞釀好一會兒才出現的濕潤瞬間化作晶瑩光芒，小花兒快速點頭，一只手抓住蘇崢的衣角，墊著腳往外看。
「二哥，今天也沒出太陽啊，你怎麼在門口坐著呢？」佟紅兵嘿嘿笑著，「不會是等我們吧？」
「可不就是專門在這兒等你們嘛，快進來！」蘇崢臉上對著熱情笑容，伸手招呼幾人進門。
馬勝利他們四個根本沒往心里听，又不是第一次過來拜年了，誰不知道蘇崢懶，之前還有過來拜年時蘇崢沒起床的情況呢，要不然也不能等到現在才過來。
心里清楚歸清楚，但卻不能拆台說透。
走在最前面的佟紅兵剛要邁步跨過門檻，就听噗通一聲，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小身子跪在了自己跟前。
這一跪，讓佟紅兵瞬間停住腳步，跟在他身後的馬勝利、田志國和董學武三人傻愣愣地看著小花兒。
「叔叔新年好！」
小花兒脆生生地問好，同時磕了一個。
佟紅兵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扶起小花兒，伸出手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狐疑看著蘇崢，「二哥，你真是專門等我們過來的？」
蘇崢憋著笑沒有說話。
「我就說沒有這種好事兒，原來是在這兒等咱們呢！」馬勝利撇嘴嘀咕一聲，又對佟紅兵催促道，「這麼大的禮都受著了，不掏錢愣著干嘛呢！」
大年初一出門拜年，佟紅兵自然準備了零錢。伸手從大衣內兜模出錢，卻不知道該給多少。
普通人家給孩子發壓歲錢基本上都是十塊二十，甚至還有五塊兩塊意思一下打發孩子的，可這是普通人家嗎？
「意思一下就行了，小丫頭剛學會的招數，也就圖個心勁兒。」蘇崢看出佟紅兵的為難，適時出聲緩解尷尬。
佟紅兵暗暗松了一口氣，抽出一張五十的紙幣遞給小花兒，閃身站到一側，不懷好意地笑著︰「小花兒，你還沒給後面這幾位叔叔拜年呢！」
「臥槽……」
「你丫忒壞了！」
「別磕，別磕，叔叔給錢，趕緊起來！」
佟紅兵自動忽略幾人的笑罵，都是一起來的，這種好事兒怎麼能自己一個人獨享。
蘇崢將小花兒扶起來，順手拍掉膝蓋沾惹的灰塵，「回屋去吧。」
進了院子，四人先是跟蘇明強林秀娥拜年，然後又去跟蘇峰胡桂芝打招呼，最後才跟著蘇崢來到西屋會客的房間坐下。
蘇崢給他們倒上茶水，秦暮煙端來花生瓜子糖果之類的零食。
閑聊了一會兒後，四人先後收聲看向蘇崢。
蘇崢知道他們的心思，以往大年初一拜年時，都會順勢把新一年的工作簡單安排一下，他們這是習慣了。
「別看我，之前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各自規劃各自負責的工作。只要大方向沒有問題，具體怎麼操作，你們自己拿主意，我最多幫你們把把關。」
「二哥，我咋辦？」
見其他三人不說話，田志國就知道二哥肯定跟他們交待過，可自己負責的工作怎麼辦？
「你只要把建築公司那一套流程捋順就行了，拿地開發項目有陳志高呢。」蘇崢輕松笑著，「公司在瓊省買了那麼多地，需要開發的時候有你忙的。」
蘇崢話音剛落，蘇峰就邁步走了進來，嘴里還小聲抱怨著，「明明一個人就能換尿布……」
看蘇峰搓手，蘇崢趕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蘇峰拉過凳子坐下，沖幾人笑道︰「反正拜完年沒事兒，要不中午留下，咱們喝點兒？小二從他老丈人哪里弄了幾瓶特供酒。」
特供酒？
听到這話，四人毫不猶豫地點頭。
蘇峰吸溜一口茶水，然後起身︰「也就今兒個人少，要不然都不夠喝。你們先聊著，我讓桂枝張羅幾個菜，好了叫你們。」
這句話讓四人神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前兩年過來拜年時，能湊一大幫子人，都是打小在一起玩的伙伴。今年打電話時，個別人卻說有事。
「二哥，剛子他們都有事兒……」
佟紅兵剛開口解釋，馬勝利就冷哼打斷佟紅兵的話，「大年初一能有什麼事兒？」
佟紅兵連忙給馬勝利使眼色，馬勝利裝作沒看到，繼續說道︰「一個個都是白眼兒狼，也不想想他們的生意是誰給的，要不是二哥發話，他們能拿到麗人服裝和舒樂衛生巾的經銷權？沒有這兩樣生意，光是去年的不景氣行情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田志國和董學武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多余，齊齊保持沉默，只是在心里認同馬勝利的說法。
蘇崢並不在意來多少人拜年，人多是熱鬧，但說話就會不方便。發自內心的，蘇崢其實挺喜歡這種人少的場面，都是自己人，說話不用遮遮掩掩。
不過，被馬勝利這樣說透，蘇崢還是不受控制地有些不舒服。
「行了，少說兩句！」
制止馬勝利後，蘇崢又平靜說道，「都是各自成家的人了，誰還沒點兒瑣碎雜事。再說了，這一輩子總不可能一直湊在一起，看開點就行了。」
馬勝利還是有些氣不過，哼哼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們，之前想讓二哥幫他們做生意的時候一個個跑的比誰都快，現在日子好過了反倒這樣做，真讓人寒心。」
說著，又是悵然嘆氣，「要不是從小玩到大的關系，我都打算把衛生巾的經銷權收回來了……」
佟紅兵抓起一把花生放到馬勝利跟前，「二哥都讓你少說兩句了，你還喋喋不休！來把花生，堵住嘴。」
蘇崢不再接話，兩世為人的他很清楚，哪怕再近的關系也有走散的一天，只要不是反目成仇就不算是壞結果。
PS︰尷尬了，賬沒還上，又要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