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潘斌邀請他們過來的，還是他們主動來的？」
「他們主動來的。」
陳志高得意笑著，「你是不是也覺得還有砍價的空間？」
那還用說？
雖說是戰敗國，但島國的工業水平不容小覷，特別是最近這些年，島國的經濟發展更是驚人，國內好多先進的工業生產設備都是從島國進口過來的。
想想之前維修機器都要從島國請人，人家來了之後各種提防警惕，甚至直接要求不準偷看維修過程。即便是如此態度，國內企業還得好吃好喝伺候著，生怕惹對方不高興，拖延維修時間，耽誤自己生產經營。
再看看現在，居然不請自來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對方急切想把生產設備銷售出去！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拿捏對方的機會，怎麼可能放過？
「你跟潘斌說，跟島國人接觸時既要表現出強烈的購買意向，又要讓對方知道咱們的心思，盡量多讓對方報價，主動權一定要掌握在咱們手中。」
「這點小事還用你教？」陳志高哼笑一聲。
電話掛斷，蘇崢返回包廂，再次被男老師找上喝酒。
……
十一月的最後一天，蘇崢接到潘斌打來的電話。
「蘇總，價格又往下降了百分之一！」
蘇崢能听出來潘斌是在刻意壓著嗓子說話，腦子里立刻浮現猜想。要麼是潘斌身處的環境不方便大聲講話，要麼就是不想讓人听到他說的話。
潘斌有自己的大哥大，如果不想讓人听到他講話，完全可以找一個無人的地方。
莫非……他身邊有人？
有了這種猜測，蘇崢當即說道︰「你們已經談完了？還是正在談？」
「還在談！」
潘斌快速回了一句，「他說這百分之一是最後的價格底線，如果咱們還不滿足，他就只能回國了。我看他不像是裝出來的，就給你打電話匯報一下情況。」
之前降了百分之三，現在又有百分之一！
百分之四看著不多，可若是加載在上千萬的訂單基礎上，也不算特別少。
蘇崢沉思一會兒，「他還在你跟前麼？」
「他跟翻譯在喝茶，我在一旁打的電話。」潘斌依舊保持很低的聲音，似乎害怕對方的翻譯听到一樣。
「最近島國的情況你知道嗎？」
「這兩天沒問……」
潘斌的回答讓蘇崢不自覺皺起眉頭，砍價的底氣就是來自于島國國內經濟狀況，關鍵時刻怎麼能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你抓緊時間問問情況，如果情況沒有變化，島國經濟還是在唱衰，那就咬死別松口。如果有變化……你先問問吧，問過之後再給我打電話。」
「好，我這就打電話。」
二十分鐘後，潘斌再次打來電話，「蘇總，還是那樣。」
听到這句話，蘇崢稍稍安心，記憶中只有關于島國經濟危機的模糊印象，如果不是這樣，自己也不至于這樣。
「請他吃送行飯。」
……
原本已經對買地不抱希望，卻沒想到十二月中旬出現了轉機。
「二哥，王雪峰給我打電話說國土局又要出售土地了！」
隔著話筒都能真切感覺到董學文的高興，蘇崢下意識問了一句，「王雪峰是誰？」
「就是那個小王！在愛家商場買摩托車那個。」
蘇崢這才想起是小王，當即問道︰「他怎麼說的？怎麼就突然有土地出售了？」
「因為什麼出售土地他沒說，他只說國土局正在整理土地資料，月底會有三塊土地出售，而且都是面積比較大的土地。」
「有多大？」蘇崢心思一動立馬追問。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他剛給我打完電話，我打算晚上請他喝頓酒。」
「你看著辦就行，把三塊土地的資料信息都搞出來，最好是問一問怎麼突然就有土地出售了。」
晚上九點鐘，董學文來到蘇崢家。
「二哥，王雪峰答應幫咱們弄一份土地資料，估計得等個兩三天。」
董學文一身酒氣，接過蘇崢遞來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後繼續說道︰「王雪峰今天晚上大概說了說土地的信息，他說豫園南邊城隍廟附近有一塊，面積大概在一萬五千平米。還有一塊在靜安寺東邊，面積大概有一萬三千多平米。」
說到這里，董學文放下水杯，眼神變得異常明亮，「最後一塊在浦東，而且距離衛生巾工廠不遠，也是三塊土地之中面積最大的，將近三萬平米。」
浦東？！
蘇崢立馬打起精神，「衛生巾工廠附近要麼是民房，要麼就是破舊廢棄的老廠房，具體位置在哪你知道嗎？還有，這次出手的土地性質是什麼？住宅用地，還是工業用地？」
董學文被蘇崢問住，臉上顯露尷尬之色，「這我沒問。」
蘇崢微微一怔，嘆氣笑道︰「沒事兒，等拿到資料就知道了。」
「那我走了。」
正事兒說完，董學文主動起身。
送走董學文，蘇崢獨自一人坐在客廳出神。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突然出售土地是因為什麼，但蘇崢已經感覺到了不正常。
明眼人都知道浦東現在是什麼狀況，在大多數人不知道浦東馬上要開放開發的前提下，從窮鄉僻壤的地方搞一塊土地出來賣，誰會看得上眼？
正因為有此疑惑，蘇崢對未知的土地性質也有了一絲猜測判斷。
如果是工業用地，根本不需要特意拿出來賣。只需要跟招商局溝通好，浦東那種地方還不是隨便挑選？
既然特意拿出來賣，那就大概率是商業住在用地了！
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棟房，在絕大多數的共有認知中，誰會願意花錢買一套鄉下的房子？
更何況，現在過江交通並不便利，哪怕是有輪渡，也要等待時間。
能買得起房子的人，要麼端著鐵飯碗，要麼就是個體戶，無論哪一種人，都不能容許時間的浪費！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但也越亢奮！
別人不知道浦東要開放開發，自己可是知道的。這個時候，浦東的土地價格肯定很便宜！
想到這里，蘇崢愈發好奇這塊地的具體位置，恨不得現在就拿到土地資料信息！
熄滅客廳的燈，回到臥室，秦暮煙已經摟著孩子入睡。
輕手輕腳上床，剛要躺下就听秦暮煙問道，「你在外面干啥呢？」
蘇崢側頭看向秦暮煙，發現秦暮煙並沒有睜開眼楮，「沒什麼，趕緊睡吧。」
自從帶著孩子回來，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這讓兩人都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安靜時刻，但凡有機會都會抓緊時間眯一會兒。
……
時隔兩天，董學文帶著土地資料來到學校。
蘇崢主動略過前面兩塊土地，直接翻看浦東那塊土地的信息。
仔細看過一遍，蘇崢腦海里已經有了這塊地的大致位置，臉上更是掛著止不住的笑容。
前幾年投建衛生巾工廠時，蘇崢就曾惡趣味地想過選用東方明珠的地方，可惜被告知那里已經有了建造信號發射塔的規劃。
現在，機會來了！
按照土地資料上寫的，這塊即將出售的土地就在距離信號發射塔南邊大概兩公里左右的地方，同樣是緊挨著江邊。
24643平米，住宅用地……
這是蘇崢最為關心的信息，也是最讓蘇崢滿意的信息。
「二哥，另外兩塊土地不看了嗎？」
看蘇崢沒有動作，董學文主動提醒。
蘇崢隨意翻看一眼，將土地資料遞給董學文，「王雪峰說沒說采用哪種出售方式？」
「拍賣！」
董學文將土地資料放入包中，「正式拍賣一周之前會有公告通知，有競拍意向的公司需要在國土局登記信息。」
「這個王雪峰挺不錯，幸好他職位不高，多跟他人情來往也不會招人眼。」
董學文嘿嘿一笑，「他比我更積極。」
每次見面都是好吃好喝伺候著，分別時還有好煙好酒相送，要不然王雪峰哪來的積極性？
「行，你辦事兒我還是放心的！」
……
十二月二十三日，國土局正式發出公告，董學文第一時間前往登記，領取到相關資料後，董學文特意從王雪峰辦公室門口反復路過幾次。
兩人交換眼神之後，董學文開車離開國土局，然後停在距離國土局門口三十米左右的路邊。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車門被拉開，王雪峰笑嘻嘻坐在副駕駛位置。
「董經理，信息登記好了？」
董學文給王雪峰遞上香煙，呵呵笑道︰「就是走個過場，還得感謝王科長費心了。」
王雪峰點燃香煙，雖然沒有接話，臉上卻是帶著得意之色。
「王科長，前兩天愛家商場整理倉庫時發現兩箱外皮破損的茅台酒，雖然不影響正常飲用，但卻影響銷售。沒辦法，只能低價處理掉。」
董學文故作嘆氣，對王雪峰說道︰「王科長，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王雪峰心領神會，趕緊點頭︰「瞧你說的，我怎麼能嫌棄呢，多少錢你說。」
「我听愛家商場的齊經理說，好像是一百塊錢。」
「行，你告訴齊經理，下班我就過去。」
去年物價上漲時，茅台酒就賣到一百多塊錢一瓶了，雖然瘋搶已經結束，茅台酒卻沒降價。
現在兩箱才一百塊錢，王雪峰心中竊喜之余，很清楚董學文肯定又有事需要自己幫忙了，「董經理，競拍流程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直接問我。」
「你要不提醒，我都差點忘了！」
董學文故作懊惱在大腿上拍了一下，接著說道︰「老板讓我多留意參加競拍的公司都有哪家呢。」
王雪峰側頭看著董學文，「等兩天我給你打電話。」
PS︰回來晚了，今天就一章，欠的明天一定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