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選三叔, 真——稀奇。」
活動散場,回家的回家,工作的工作, 喧喧鬧鬧的蔣家人去了大半。六太太跟蔣二女乃女乃坐在一處,見沒有外人便說道。
「選的——老三——好。」蔣二女乃女乃拿起佣人端過來的茶,說了一句就沒下文了。
六太太最不喜歡她這種說話說一半的,剩的一半——什麼還要她猜。她上哪兒猜去。
其實只要寧——音選的不——蔣暉彥,對她就沒什麼影響。她就——好奇,寧——音怎麼會挑一個病秧子。
「三叔病懨懨的, 她圖什麼?不會——只看三叔長得好吧?真——膚淺。」
她嫌婆婆裝深沉,婆婆嫌她蠢, 蔣二女乃女乃抿唇掃她一眼,說︰「——音還——很聰明的。不管她選明誠還——暉彥,都不——伯堯會願意看——的結果。分家那些年輕人——一樣。伯堯要的——繼承權, 他籌劃那麼多, 最後要——白白把寧家的勢力送——人手上,——人做了嫁衣, 你說他會甘心嗎?」
六太太馬上懂了。
不管寧——音選誰, 大房的還——二房的, 甚至分家過繼過來的,都會成為蔣伯堯的對立方。
只有蔣措例外。
蔣措——蔣家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因為體弱多病需要靜養, 他從來不摻和——司的事情,每天蒔花弄草喝茶散步, 提前過著退休生活。
大房二房彼此忌憚互相防範, 只有他,幾乎獨立于家產爭斗——外。
畢竟那麼個病秧子,就算想爭, ——得有命爭啊。
「現在這樣——好,我們跟大房誰都沒爭過誰,誰——沒什麼損失。」蔣二女乃女乃說。
「那看來這個寧——音不——隨便選的,早就想好了吧。」六太太對寧——音刮目相看。
不——呢?誰都跟你一樣蠢?
蔣二女乃女乃把嫌棄的話咽進肚子里。
「會不會——她爺爺教的?」六太太提出猜想,「她小小年紀,能考慮得這麼多嗎?」
蔣二女乃女乃放下茶杯,懶得再回答她的愚蠢問題。
怎麼可能——寧光啟教的。
且不說明哲保身不——他的作風,既選擇跟蔣家聯姻,那麼他所追求的就不——自保那麼簡單。對寧光啟來說,跟蔣伯堯的合作破裂,眼下蔣明誠才——第一選擇。只要有寧家協助、有他扶持,蔣听嵐的兩個兒子還真有與蔣伯堯一爭——力。
蔣曜征——事繁忙,因為老爺子親自召集才推了應酬趕回來,一結束便攜妻子匆匆離去。
蔣芙昀把生無可戀的蔣昭野送回房間,盯著佣人幫他換藥。蔣明誠雙手插兜倚在牆上。
蔣昭野疼得呲牙咧嘴︰「四哥,你——不——來看我——話的?」
「這麼敏感呢。」蔣明誠——著,「你還怕人——話?你不知道你已經——蘇城的頭號——話了麼。」
「老四。」蔣芙昀回頭瞪她。
蔣明誠不以為意地聳眉︰「他應該還沒脆弱——連實話都听不了吧。」
「實話就——現在已經結束了,一切都回——起點了,以後誰——再提這件事。」
寧——音仿佛——他們的災星,這段時間讓她們盡——折騰,折騰——最後,蔣昭野受了一身傷,蔣伯堯——沒討——任何好,在蔣乾州那兒吃了一頓掛落,如今關系更加緊張。蔣芙昀現在——一點都不想听——這個名字。
「起點?」蔣明誠咂模這兩個字,態度有些難以捉模。
「你想說什麼?寧——音選了三爺爺,對我們難道不——最好的結果嗎。總比她遂二女乃女乃的心願和暉彥結婚,或者找個分家的人過繼——四叔名下強。」蔣芙昀說著扯了扯唇,「哦我忘了,她要——選你,對你來說倒——挺好的。」
「一根繩上的螞蚱,二姐,你的提防會不會用錯地方了。」蔣明誠還——那副似——非——的表情。
蔣芙昀沒再說話,看佣人包扎不得力便自己上去接過來,讓她先出去。
人一走,房間只剩姐弟三人。
蔣昭野整個人有氣無力,連疼都不喊了,一包扎好就往床上一趴,拿後腦勺的紗布對著他們。
蔣芙昀收拾紗布,听——蔣明誠問︰「你們真覺得她選三爺爺沒問題?」
沒等蔣芙昀回答,趴在枕頭上的腦袋就騰地一下彈起來,蔣昭野先吆喝起來︰「——有問題!她怎麼能選三爺爺?!」
蔣芙昀跟蔣明誠一起看他。
蔣昭野忿忿地捶床︰「他們要——結婚了,以後我豈不——得叫她女乃女乃?操!」
「……」
釣魚,中老年男性最熱愛的活動——一。
寧——音對魚不存在除了吃——外的任何興趣,——沒想——,自己有一天會陪著三個老頭兒來釣魚。
兩個真老頭兒,一個不——老頭兒勝似老頭兒。
私人會所人工湖,她坐在寧光啟身旁,面前架著一副專業漁具。
水面上漂浮著四個魚漂,離她最近的突——下頓,寧光啟動作嫻熟揚竿,魚鉤從水里帶出一條膘肥體壯的魚,撲騰著被身後的人上前收進水桶。
寧——音轉頭看。
寧光啟將掛好魚餌的鉤——新拋入水中。再往左,蔣宗林閑適地半躺在椅子上,——眯眯地問︰「還沒小魚兒上鉤哇。」
「它們不咬我的鉤,都去我爺爺那了。」
兩個小時了,只有她一條魚都沒釣——,爺爺的水桶倒——收獲頗豐。
「怪你爺爺了。」蔣宗林說。
「我爺爺搶我的魚。我的魚餌都沒人吃。」寧——音說著呼啦把魚竿抬起,卻——現魚鉤上掛的餌早就沒了。
蔣宗林大。
寧光啟在倆人中間無奈說她︰「釣魚要專心,餌被吃了都不知道。」
蔣宗林——著朝左邊側頭︰「丫頭不會釣,你去教教。」
最左邊的椅子——蔣措,在遮陽傘下悠悠懶懶地躺著。沒見他多麼專心,卻——收獲了好幾條魚。
他起身,工作人員上前將漁具與椅子連同遮陽傘一起搬了家,挪——寧——音右側的位置,——新將遮陽傘和椅子架好。
蔣措走——椅子前,慢慢坐下來。
寧——音扭頭看他,他伸手鉤過她的魚線,往魚鉤掛上新餌,遞還的時候,抬了下眼。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踫了一下。
蔣措並沒教她任何——不知——他的氣場問題,還——他坐過來——後寧——音沒有再左右亂看,沒多久,她的浮漂真的有了動靜。
「咬鉤了。」蔣措醇厚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提竿。」
寧——音精神一振。雖——對釣魚無愛,——魚上鉤的成就感還——讓人很亢奮的。
她揚了一下竟沒揚起來,正瞎搗騰,右側余光一暗又一亮,蔣措起身站——她身後,越過她的手握住魚竿,提起,收線。
一條還沒寧——音手掌長的小魚苗飛至空中。
蔣措動作停住,問她︰「要嗎?」
這樣的小魚苗要了——沒意——,通常都——放歸——寧——音好容易釣上來一條,不願意放過,馬上端起自己的桶︰「——要。」
蔣措便將小魚取下,放進她的水桶。
他的手細長又白,沒入清水中,水波晃蕩折射著粼粼亮光。
蔣宗林慈眉善目地看著他們,這時又說︰「天兒太熱了,蔣措,你帶丫頭去拿些雪糕吃。」
工作人員馬上送來遮陽傘,——不知——有意還——無意,只有一把。
蔣措接過傘,單手掌著,一半撐在她頭頂。
寧——音將就他的老烏龜步速,兩人慢吞吞地穿過水景噴泉朝會所走去。
寧——音總忍不住去看他的手,握住傘柄的姿勢令指節凸顯,骨骼縴長嶙峋獨有一種——感。
他身上不知噴的某種香水,還——常年飲茶被浸入味了,有一股淡而清幽的茶香。
「蔣措。」寧——音忽——叫他。
「沒大沒小。」蔣措的表情一絲變化都沒有,慢條斯——地說,「叫爺爺。」
寧——音︰「……」
「三爺爺。」寧——音從善如流改口。
「乖孫。」蔣措應。
寧——音你問他︰「你不問問我為什麼選你嗎?」
「你希望我問?」蔣措反問。
「不問——可以。」寧——音說。
蔣措︰「那就不問。」
說了半天有一種說了個寂寞的感覺,浪費口水。
寧——音拿眼角瞥他一眼︰「看在你長這麼好看的份上,原諒你一次。」
蔣措的唇角若有似無地勾了一勾︰「看來——因為覬覦我的——貌。」
他用的陳述句。
寧——音——覺自己踫——對手了。各種層面上。
「其實——覬覦你的遺產。」她睜著一雙清澈無邪的大眼楮。
這話惹得蔣措輕——,傘向她那側傾斜幾寸,看著她柔和地說︰「好啊,都留——你。」
媽的。
寧——音在心里說。
這爺爺真要命。
兩位老人在湖邊靜坐,蔣宗林擺了擺手,站在後面的幾人結隊離開。
湖邊剩下一片幽靜,偶有魚兒掀起微波蔓延至水面。
蔣宗林先開口︰「我讓人合了合他們倆的八字,日干正合,同心一體,很合適。」
今天相邀名為釣魚,實際上要談什麼,兩位心中都有數。
寧光啟聞言道︰「蔣措性子穩,又——跟在您身邊長大的,——音年齡小了些,不夠穩——,我擔心他們兩個話不投機,道不相謀,相處不來。」
「蔣措打小跟著我,跟個小老頭似的,——音活潑朝氣,倒——正合適他。」蔣宗林非常努力地推銷自家兒子,「除了有點無趣,他——的地方都很好,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他說得輕快像——玩——,寧光啟倒不好直接駁了面子,——不語。
蔣宗林又道︰「我們蔣措身子——弱了點,幼年生過病,體質不好,現在已經好多了,你——看他看著風一吹就倒,其實很健壯的。等他們兩個結了婚,我——蔣措在——司安排個差事,男人嘛,成了家還——要有工作的。你想替你們家丫頭謀個好歸宿,我都明白,我這個兒子,沒看上去那麼弱,能護著你家丫頭。將來你我要——走了,蔣家只要還沒倒,永遠都——她的靠山。」
寧光啟目光閃了閃。
老爺子不過剛回來,心中卻都明了。快百歲的老人,那真——個人精,沒什麼都能瞞過他的眼楮。
有他的承諾,寧光啟的顧慮便打消許多。
「我們家——音什麼都不懂,承蒙您抬愛了。」
「噯,我們蔣措這麼大連個女娃的手都沒牽過,幸虧——音看得上他。」
寧——音拿著冰淇淋回——湖邊時,兩個老頭兒不知在說什麼,各自臉上都帶著。
她坐下來吃冰淇淋,余光——現老爺子在嫖她。她看過去,老頭兒又在裝模作樣專心釣魚。
過了會兒,寧——音听——他說︰「這個魚竿用著不順手。兒啊,你去把我那副竿拿過來。」
蔣措散漫道︰「讓小風去就行了。」
「你去。我怕小風笨手笨腳,——把我的魚竿——搞壞咯。」
蔣措瞥他一眼,眼神依——懶洋洋的,卻又帶著洞穿一切的犀利。
他果真起身去——老爺子跑腿,不過走時,順手將寧——音剛剛放在桌子上的一袋冰淇淋拎走了。
寧——音瞅瞅他的背影,回頭時——現老爺子的胡子抖了兩下。
就說。
剛才就——現這老頭兒在覬覦她的冰淇淋。
寧——音想了想,把自己選的另外一盒哈根達斯拿了出來。
老爺子眼楮就彎了一半︰「還——丫頭貼心吶。」——著便要伸手接。
寧——音卻忽地收回手,——著他的面開封,勺子插進去,將里頭的冰淇淋舀——自己那只盒子。一勺、兩勺、三勺……最後剩下一小坨,——他遞過去。
蔣宗林的胡子又抖了抖,嫌少,不滿意地說︰「這還沒我指甲蓋大。」
「吃兩口解解饞就可以了。」寧——音挖了一大口冰淇淋放——嘴里,「這麼大歲數了,自己心里沒點數嗎?跟我爺爺一樣不省心。」
連帶著被連坐的寧光啟咳了咳。
蔣宗林讓她教訓樂了,把那可憐巴巴的兩口冰淇淋拿起來,一邊吃一邊長吁短嘆︰「你看看,這上了年紀啊,一點自由都沒有,吃個冰淇淋還要遭罵。蔣措那個臭小子就不——我吃冰淇淋,你這個小丫頭跟他一樣霸道。」
老人越上年紀越像小孩,就饞這些「不健康」的食物。蔣措管他管得嚴,不讓他踫,要不剛才——不用刻意把他支走。
把那兩小口冰淇淋吃完,老爺子心滿意足地靠在椅子上。這時蔣措回來,眼楮掠過已經空掉的冰淇淋盒子。
寧——音正襟危坐像什麼都沒——生過。
蔣宗林——一臉無辜,裝無事——生。
蔣措拿著個冒冷氣的盒子,悠悠道︰「本來——你帶了凍榴蓮。既——這樣,就——吃了。」
蔣宗林一听,頭立刻支了起來看向他手里。蔣措說——做——,還真把剛剛拿來的凍榴蓮朝站在後面的小風遞去。
寧——音正跟著看熱鬧,捏住鼻子看著那盒帶著氣味的榴蓮傳遞。
這麼臭的玩意為什麼他們都那麼愛吃?
接著就听蔣宗林為了阻止榴蓮被帶走,毫不猶豫毫無底線、眼楮眨都不眨地出賣她︰「小丫頭讓我吃的。」
寧——音︰?
請問您——那位叱 風雲名震蘇城的蔣宗林嗎?
為了一塊榴蓮出賣——你分享冰淇淋的我?——
並未能阻止蔣措,還——將榴蓮遞——了小風。
蔣措說︰「漂亮小姑娘最會騙人,你一百歲了還上。」
「九十六。」老爺子堅持糾正,「我還能被騙四年呢。」
寧——音︰「……」
寧——音回頭看向寧光啟,有點懷疑自己——底經歷了什麼。
寧光啟大約——沒料——堂堂蔣老爺子私下——這麼個賴皮樣兒,竟——誣陷自己的孫女,臉色一時十分復雜。
回去的路上,寧——音打了個呵欠,靠——座椅上正想睡會,左側寧光啟出聲道︰「上次伯堯送你的鐲子,明天讓人還回去吧。」
寧——音轉過頭。
她和蔣昭野的婚約都破裂好些天了,直——今天,老頭兒才提起這茬。
「爺爺,你不反對我選蔣措了?」寧——音問。
「你既喜歡,我反對什麼。」寧光啟說,「蔣措——好。老爺子如今還在,尚能太平,將來誰能繼承還有得爭,你跟著蔣措,遠離這些——非——好。」
雖——她的考量與爺爺不一樣,——殊途同歸,現在達成一致了。
「我跟你太……」寧光啟突——卡殼,似乎沒找——合適的稱謂,停了停最後道︰「我跟老爺子商量過了,原本下個月初的訂婚儀式就不取消了,照辦,你和蔣措的事,——時就正式就——下了。」
寧——音差點忘了那個訂婚儀式——
初爺爺跟蔣伯堯協商,將——布訂婚的日子——在了蔣昭野的生日。為此蔣家擬大辦宴會,這段時間都在籌備著,賓客的邀請——都——得差不多了。
不過沒想——她和蔣昭野折騰幾個月,搞得轟轟烈烈,沒撐——正式訂婚就吹了。和蔣措倒——坐著直通車直奔訂婚宴了。
準備的儀式一點沒浪費,便宜蔣措這個半道上車的了。
下車進屋,寧光啟又叮囑她︰「趁這段時間,你跟蔣措多見見面,培養一下感情。老爺子最近都會在蘇城,你可以多去走動走動。」
寧——音乖乖應下。
老爺子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個皮老頭兒。
比起來,反倒——蔣措更像九十六的那個。一只千年老烏龜。
接收——「培養感情」指令的應該不止她。
隔天一早,寧——音還沒睡醒,就听——樓下佣人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她被吵醒,看了眼時間,才剛剛七點。
佣人們不知在聊什麼開心事,不時歡——,寧——音穿著睡衣打開門,趴在欄桿往下頭看。
桌子被十來個花瓶佔滿,每個瓶子都盛有一大束剛剛采摘下來、還帶著清晨霧氣的薔薇花,開得濃烈而飽滿。
幾個佣人圍在桌子旁邊,正熱鬧歡快地欣賞。
「這些都——小三爺親手修剪的?」有人問。
「那。」何姨可驕傲了,「不止——親手修剪,這些話都——他自己種的呢。」
「哇,小三爺對我們小姐真上心啊。一大早采摘鮮花,親手修剪好了送過來……」
「比那個六少爺強多了。」
三爺爺送的?
寧——音瞧了瞧那些花,確實——他花園里種的那些。花瓶盛得滿滿——,這——一次性——她采摘了半個花園嗎?
大手筆啊。
「就——身體不好,我听說他體質可差了,冬天風一吹就——高燒,一燒就四十來度,比嬰兒還嬌弱呢。」
「哎喲,那可怎麼行,身體這麼差,將來還得小姐伺候他。」
「家里有那麼多佣人伺候,用不了小姐動手。」
「那——不行,咱們小姐還年輕,找這麼個病秧子,誰知道哪天就蹬腿了。」
「——,他這身子這麼虛,——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寧——音不——故意——出聲的。
正討——興頭的幾人听見聲,抬頭看見她,立刻閉嘴四散開去。
「小姐怎麼醒這麼早?」何姨在圍裙上擦擦手,「飯還沒做好呢。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點心?」
「不餓。」寧——音說,「我回去再睡會。」
她轉身要走,何姨又幫大家說話︰「她們就——嘴碎,隨便說說,沒——的意——,你——往心里去。」
寧——音打著呵欠擺手,她才不會往心里去。
說的又不——她,還都——大實話。
琢磨著該——三爺爺……哦,現在應該叫做準未婚夫,回什麼禮。
陸家的孫子滿月宴,——來請柬。寧家和陸家關系不錯,不過這樣的小宴不值得勞動寧光啟,寧——音作為代表前去恭賀。
露個面,送上賀禮與祝福,吃個宴席,寧——音的任務就算完成。
她耐不住性子,宴席——一半便提前溜了。出門——現下起了小雨。
連續兩周三十多度的高溫迎來一絲清涼,可寧——音的小羊皮鞋要倒霉了。
沒——時間,接她的司機還未——,寧——音站在酒店門口猶豫了下,在回去多等幾個小時與打車走人——間,天平移向後者。
她目測了一下大門離出租車站的距離,大約五十米,正要一腳踏入雨中沖刺過去。
頭頂雨幕忽——消失,她仰頭看見一把黑色雨傘,朝傘柄方向扭頭。
蔣明誠沒看她,看了看雨,問︰「冒著雨——要去哪兒?」
「司機還沒來,我正要打車回去。」寧——音一秒拿捏好儀態,「四哥,你——在啊。」
「——叫我四哥了,說不——過幾天我還要改口叫你三女乃女乃。」蔣明誠的臉轉過來,眼里帶三分揶揄。
「那我應該叫你孫子嗎?」寧——音無辜。
蔣明誠眯了下眼,又——︰「你還——叫哥哥好听一點。」
沒等寧——音說話,他撿起上個問題回答︰「朋友喜得貴子,過來賀喜。你怎麼飯都沒吃完就跑。」
「里面太悶,想出來透透氣。」寧——音盡量把「我懶得應付里頭那些八婆」講得好听一些。
托蔣昭野那貨的福,她用最短的時間在蘇城變得家喻戶曉,每個人一看——她眼楮就立刻變成八卦探照燈。
「巧了,我——出來透氣的。」蔣明誠說,「附近有個好玩的地方,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