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工部尚書曾省吾有話要說!」
朱翊鈞目光冰冷,眼楮瞪大,看著曾省吾,心想︰這曾省吾不愧是張居正的老鄉,現在跳出來了,我不想過多殺戮,這件事糊弄過去就算了。
「有事下朝上奏疏。」
「臣,兵部尚書方逢時,也有話要說。」
好呀,張居正的黨羽,都跳出來了。
朱翊鈞咬著牙看著他們︰「還有誰有話要說?」
「臣,張學顏有話要說。」
「臣,禮部尚書潘晟有話要說。」
「今上,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徐,想問今上,張居正與戚繼光勾結,意圖謀反,可有證據?」
「證據確鑿!」
「今上,既然證據確鑿,應交由三法司會審,陛下設私牢關押罪犯,這難道是不信任,我大明三法司嗎?」
「爾等是要逼宮嗎?」朱翊鈞從龍椅上站起來,手持寶劍看著他們。
「臣等只問今上,何來逼宮之說,今上口含天憲,言出法隨,就算張居正和戚繼光勾結,意圖謀反,也要告知臣等,臣等一定會,誅殺奸逆,正朝綱,今上私自抓人,亂安罪名,這怎麼能服天下人?難道今上…,想做昏君嗎?」曾省吾出班滔滔不絕。
「戚繼光南平倭亂,北鎮韃虜,浴血沙場,實乃有大功于國,就算一時迷途,今上也該,以聖人之教化規勸,臣不知,今上听何人妖言,屠戮我大明功臣,禍江山于霍亂,至天怒人怨,臣不希望今上,變成桀紂之君。」
「你說完了嗎?」
「臣,工部尚書曾省吾說完了。」
「曾先生,真乃當今大儒,把朕比喻成桀紂之君,朕要是不听你們的,朕就是桀紂之君。」
「好!」
「朕說你曾省吾自比當今大儒,卻枉讀聖賢書,良莠不辨,忠奸不分,玷污忠義二字,今天皇極殿大朝會,你罵朕為桀紂之君,此乃不忠。專交奸邪之輩,張賊意圖謀反,爾無規勸,張賊自盡,爾卻苟活于世,此乃不義。
太祖艱難百業,立我大明,驅逐韃虜,復我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
張賊意圖謀反,亂我大明,首惡張居正,曾省吾、戚繼光!
亂我社稷,毀我家園,心非禽獸,何忍于此!
朕御極以來,為大明彈盡竭慮,護大明百姓以周全,奸臣跋扈,加害于朕,眾賊逼迫朕位,據兵馬佔京城周圍,兵馬奔騰于鬧市,狂言恫嚇于朕心,朕只得佯病以求苟活,朕乃大明皇帝尚且如此,何況天下百姓乎?
張居正!!!
才不及學童,德不及販夫。
以空談其天下,以賊心誤家國。
變軍政以自為,養寇自重,亂科舉為私用,倒行逆施,我大明有多少百姓夠他摧殘?有多少田舍夠他私用?
爾等助紂為虐,私心幾何?今日在這皇極殿于朕,意欲何為?
是要謀反嗎?
來人!」
「在!」
「把這幾個亂臣賊子,全部給朕拿下,押到軍營,嚴加看管!」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小兒,任你口舌再利,也洗刷不了你誅殺忠臣之名!」曾省吾仰天大笑。
「太祖啊,太祖!皇帝小兒要誅殺忠臣,皇帝小兒冒犯祖宗之法,獲罪于天下,致使天怒人怨,大明就會亡在暴君的手中!」
「皇帝小兒,你的子孫會誅爾狗頭,亂爾江山,朱翊鈞小兒你不得好死!」
朱翊鈞拿著寶劍站在曾省吾面前︰「你罵的好,繼續罵。」
「哈哈哈…!爾等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大明江山,斷送在暴君的手里嗎?你們對得起先帝?對得起太祖?對得起歷代先帝嗎?」
「朱翊鈞小兒,太祖的神靈在看著你,蒼天鬼神不容你,祖宗會罰你,蒼天會滅你,子孫會恥笑你,後代會唾罵你,你將人不人,鬼不鬼,禽獸不如,永世不得超生,史書會記住我曾省吾是忠臣,你朱翊鈞小兒是暴君。」
「曾省吾,看來你是要和朕,斷了君臣之份?」
「暴君,大明的讀書人,你是殺不絕的,史書上會記你是殺忠臣的暴君,而我曾省吾會流芳千古!哈哈哈…,哈哈…!」
「皇帝小兒,張居正就是你害死的,史書上會記下來的,不敢光明正大,行詭計,暗中加害功臣,憑你也配當皇帝,有種今天就在皇極殿殺了我!」
朱翊鈞暴怒,看著皇極殿遠處的天空,看到張居正在嘲諷他,似乎在說,他是一個懦夫。
這一刻,朱翊鈞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暴君,還是懦夫?
耳邊似乎傳來一個聲音,當你舉起寶劍,背上暴君的罵名,你將再也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權力的野獸,你所眷戀的人間美好,再也不能擁有,離你最近的親人,也會害怕你,離你遠去,你將變成孤家寡人,塵世間的正義與善良,從此與你無關。之後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阻擋你的,都是你的敵人。
落下寶劍之前,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朱翊鈞閉上眼楮,寶劍向曾省吾的脖子揮去,鮮血染紅了禮服,迸濺到臉上,寶劍舉起看著群臣︰「朕要用他的頭顱,祭奠歷代先祖,再有亂臣賊子,如眾亂賊之,明大義者生,違天理者亡!」
勛貴、文官武將全被嚇到了,在皇極殿殺人,他們第一次見,更別說是大明皇帝,全部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把眾賊帶下去。」朱翊鈞寶劍還匣,回到龍椅處坐下。
第一次殺人,他有些迫不得已,原本想處置張居正和戚繼光就可以,沒想到事態發展不受控制。
內閣、六部尚書人沒了一大半。
「朕功德簿,攤上張居正、張學顏、曾省吾等亂臣賊子,張居正意圖謀反事小,壞科舉事大,大明開科取士,一旦選中就是大明官員,國家的棟梁,上執行朝廷的政令,下管理地方百姓,這需要何等公正,何等小心?
可張居正身為內閣首輔,執法犯法,萬歷五年逼迫朝臣取次子張嗣修中榜眼,朕去年不舉殿試,就是因為他張居正不要臉,還不知足,長子張敬修、三子張懋修都過會試,和他有關系的,還有同窗故舊的子弟,都給我帶進了考場!」
朱翊鈞狠狠捶打著桌子。
「拿著大明的名器,為自己謀私,來做人情!」
「大明這麼多讀書人,都照張居正這樣辦,天下讀書人,十年寒窗,苦習聖賢之道,還有什麼用處?要保張居正的人,去問問正經考生,他們答不答應,同意不同意張居正是忠臣?」
「至于張居正的同黨,如曾省吾、張學顏、方逢時、徐、潘晟,還有戚繼光,更是一個也不能饒。」
「刑部尚書嚴清,海瑞接徐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三法司會審張居正及其同黨罪名。」
「臣在!」
「臣在!」
「臣在!」
「限你們三日審訊完成,三日以後押赴西市行刑!」
「臣等遵旨!」
「內閣下明詔︰張居正以及黨羽罪名公諸各省,再有心懷異心,亂臣賊子,以張居正及黨羽者戒!」
「臣等遵旨!」張四維、王國光站起來答應。
「看來張居正及黨羽,在官場上人緣很好,文人講究師生及同窗情誼,免不了為亂臣賊子祭祭刑場,收一收尸,朕就滿足你們這種情誼。」
「旨意︰在京四品以上官員,勛貴外戚,都給朕去刑場上觀刑,大家一起給亂臣賊子送一送刑。」
朱翊鈞拿起桌上的寶劍,轉身看著眾臣,狠狠說道︰「任何人不許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