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師,這里是浮屠山,山中居住一位烏巢禪師。」
豬悟能向玄奘介紹道︰「他曾經想要引我修行,我沒有答應。」
因為玄奘並未收下孫悟空、豬悟能為弟子,也就並未賜給孫悟空「行者」、豬悟能「八戒」之名,因此孫行者、豬八戒這樣稱呼自然也就沒有。
只有孫悟空與豬悟能。
豬悟能這樣一說,孫悟空在一旁打趣道︰「好一個天蓬元帥,真乃是福緣深厚之人!」
「貪色貪吃,也有人引你上天庭做元帥;本性不改,錯投豬胎,還有人願意收你當徒弟,可見你福緣極為深厚。」
豬悟能樂得呵呵直笑,手掌撓頭,模到頭上的金箍,便再笑不出來,變成一臉苦色。
這金箍,是有著佛法在上面的。
豬悟能但凡不受戒律,必定會勒緊以示懲罰。
本來孫悟空的「緊箍」也是一樣作用,可孫悟空實在是個平時沒有多大追求的猴子,他不,也不貪吃,最喜歡的是面子和自在,因此沒什麼觸犯戒律的地方。
豬悟能可是不同——他口中時時念叨娘子高翠蘭,見到玄奘吃飯葷素不忌後,也是饞的難受。
玄奘也並不約束他,豬悟能想要吃,便分給他。
到現在豬悟能都還記得自己那一天的慘狀,留著口水,對玄奘法師千恩萬謝,抓起一個野雞腿。
然後,腦袋上一陣巨痛,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金箍不許他破戒吃葷!
豬悟能捂著腦袋、留著口水,看著玄奘繼續把整個野雞都吃完,心中對金箍、菩薩的怨恨自然不用再提。
陳萼為他解決夫妻難題,玄奘允許他不必西行取經,菩薩給他戴上金箍,逼他來。
不僅如此,還用金箍逼他不能吃葷,不能破戒!
哪怕是豬悟能的性子比孫悟空通達的多,心中也是難消恨意。
孫悟空與豬悟能說著話,玄奘凝目望去,這浮屠山上風景卻是不錯。
山南有青松碧檜,山北有綠柳紅桃。
諸花千樣色;雜草萬般奇。澗下有滔滔綠水,崖前有朵朵祥雲。
一行四人走到景色幽深處,有一棵香檜樹。
樹下,有一個柴草窩。
草窩旁,有一個黑發金袍之人盤膝而坐,身邊放著一個紅葫蘆。
一見玄奘師徒四人到來,這黑發金袍便是笑了一聲。
「好,你們終究是來了!」
豬悟能上前,恭敬道︰「豬剛鬣見過烏巢禪師。」
又向玄奘、孫悟空、小白龍說道︰「這位便是烏巢禪師了。」
玄奘便也上前︰「貧僧玄奘,見過烏巢禪師。」
烏巢禪師卻是說道︰「不,今日我不叫烏巢禪師。」
豬悟能訝然︰「禪師,您說這話,是什麼禪機?」
「不是什麼禪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烏巢禪師說道,「我曾經自稱陸壓道君,參與封神之戰;也曾投身西牛賀洲,做一個佛陀;如今在烏斯藏國土之外特意等候取經人,名為烏巢禪師。」
「但今日,我卻不做這些虛頭巴腦的,我今日要做回本我。」
說到這里,他神色一厲,喝問道︰「玄奘,你是否陳萼陳光蕊的義子!」
這一聲厲喝,頓時嚇了豬悟能一跳。
孫悟空看出路數不對,急忙舉起金箍棒,護在玄奘身前︰「豬悟能!這不是個好人?」
豬悟能也沒想到烏巢禪師居然一改往日和顏悅色,居然這般。
急忙問道︰「禪師,不知此時可有誤會?」
烏巢禪師冷冷笑道︰「這事卻是沒有誤會,待我擒下玄奘再說。」
「好一個自稱佛陀的妖怪!」
孫悟空叫道︰「佛陀如何會要捉取經人?俺老孫看你,分明就是個妖怪,吃俺老孫一棒!」
說著話,揮動如意金箍棒,便朝著那烏巢禪師打去。
烏巢禪師冷笑一聲,雙手若鳥翅一般輕輕揮動,放出三團火來。
一團火奔著孫悟空而來,迎頭一燒,孫悟空痛叫一聲,丟了如意金箍棒,閉眼昏死過去。
另一團火,奔著小白龍而來,小白龍張口噴水,那水流尚未噴出三尺遠,便被烏巢禪師的火焰燒成一股白煙。
當火焰來到近前,只是從小白龍身邊掠過,小白龍便口中起泡,鱗甲燒傷一片,躺在地上顯出原形,哀鳴不已。
另一團火,則是到了豬悟能面前。
豬悟能連忙叫道︰「禪師饒命,饒命!」
「這火好霸道,不比兜率宮煉丹的丹火差!」
「若是這火焰差了分毫,如何能滋生萬物?」烏巢禪師笑了一聲,也知道豬悟能不敢跟自己動手。
他站起身來,身形也不知怎麼一動,便隔著一丈遠到了玄奘面前,抓住了玄奘肩膀。
玄奘被他抓住,只感覺骨頭劇痛欲裂,如同被鷹隼抓起的羔羊一般。
「烏巢禪師,究竟為何要捉住我?」
玄奘奇怪問道。
「難道你和陳施主有仇?」
「不,我和陳萼素不相識。」烏巢禪師答道。
「這……是什麼緣故?」
玄奘不解地看著烏巢禪師︰既然和陳萼素不相識,為什麼會提起陳萼又這樣惱火,甚至于對玄奘也要動手?
烏巢禪師卻是不再回答,抓著玄奘到了香檜樹下、柴草窩旁。
抬頭凝目向天看去,喝道︰「陳萼,還不快速速現身!」
「若不現身,我叫你這義子從此再無性情,只留金蟬子!」
天空之上,定光歡喜佛手持毛筆,正準備在金色布帛上書寫。
前番第七難「夜被火燒」;第八難「失卻袈裟」;第九難「收服豬妖」都已經寫在金色布帛上。
這第十難,因為是烏巢禪師主動提出。
佛門也有意配合,就連天庭也有心窺視,準備尋機出手,無論如何都能寫得上去。
只因陳萼得罪佛門與天庭權威,肆無忌憚,都看在通天教主面上,不好與他翻臉罷了。
但是,烏巢禪師自告奮勇,要對陳萼下手,當這個出頭之鳥,佛門與天庭真正是歡迎之至。
隨著烏巢禪師這一聲呼喊,數個呼吸之後,一道身影緩緩浮現。
「原來是你呀,烏巢禪師。」
陳萼說道。
難怪自從高老莊之後,心中便浮現警兆;面對這等大敵,陳萼的確是並無把握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