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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明︰已經吃的很飽了,別送了(打賞加更)

于謙對弈,有一種料敵于先的本領,這種本領,在京師之戰中已經表現的淋灕盡致了。

軍事可能真的需要天賦。

「呼,輸掉了。」石亨將旗子全部拿下,擦了擦額頭的汗,和于謙對弈,總有種被拿捏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焦頭爛額。

石亨想了想說道︰「換子,換子,你執瓦剌,我執大明。」

沒過二十個回合,石亨又敗,這次石亨的臉頰上也有些汗珠。

于謙笑著說道︰「陛下,這棋也就是個消遣,做不得數,若是在戰陣上,石總兵擅長硬仗,可疲兵再戰,無論是德勝門、西直門,還是清風店,石亨都是善戰之將。」

「戰場上千變萬化,此等手談,也不過是兵推罷了。」

石亨卻是擦掉了額頭的汗說道︰「你這老倌,淨說胡話,這棋盤推演,我不如你,到了戰場,你這等料敵于先的本事,可比死戰不退,更加嚇人。」

石亨再清楚不過戰陣中,這種能力的可怕了,任何戰略目的,都可能會被提前洞察,這是何等恐怖的分析能力?

「戰場上士氣第一,若是毫無斗志,即便是有計謀又有何弄?不過是潰兵罷了。」

「石總兵在維持軍紀,維持士氣之上,某與石總兵相差甚遠也。」于謙又是自謙的說了一句。

石亨不再說話,跟讀書人辯經,那是自找不痛快罷了。

但是石亨卻是知道于謙所說的話,的確是事實,這兵推棋盤,不過是個小道消遣罷了。

戰場上千變萬化,一旦潰敗,那便如同決口之堤,一潰千里。

「把楊俊叫過來。」朱祁鈺對著門前的錦衣衛說道。

善戰者楊洪、石亨、楊俊,這算是當下朝廷里的公論,很快楊俊就開始和石亨對弈。

楊俊的路數則是和楊洪極為相似,以運籌為主,但是卻始終落于下風,處處被石亨壓著打。

一共三場,石亨無論是執瓦剌還是執大明,都是大獲全勝。

「末將不如石總兵。」楊俊可沒有故意讓著石亨的意思,他父親楊洪乃是邊鎮楊王,他更是簡在帝心,完全沒必要討好石亨,自然是全力以赴。

確實是打不過。

「還年輕嘛,多歷陣幾次,就超過我了。」石亨終于是滿臉笑意。

終于贏了。

和陛下對弈那是不能贏,和于謙對弈是打不過,這楊俊一個俊後生,總算是被他按著錘了一頓,心情立刻舒暢了起來。

朱祁鈺看著他們對弈,算是下定了決心,以後哪怕是親征,打仗還是讓他們來的好,自己這皇帝,當個氣氛組就蠻好的。

這臨陣指揮如此多的花樣,他倒不是不能學,而是真的沒那個天賦。

他是皇帝,自然要讓臣工都有表現的舞台。

「昌平侯和于少保,哪個更厲害一點呢?」朱祁鈺有些好奇的問道。

于謙立刻說道︰「自然是昌平侯。」

石亨想了想說道︰「昌平侯。」

楊俊撓了撓頭說道︰「我父親。」

于謙將一封軍報拿來出來,在堪輿圖上開始插旗,一邊插旗一邊說道︰「瓦剌人開始動了。」

「阿噶多爾濟已經繞道到了賈家營五十里外扎營,但是卻是緊閉寨門,一動不動,看來還在等消息。」

「瓦剌三本部兵馬已至集寧。」

「瓦剌斥候已經和墩台遠侯交上手了,互有勝負,大戰一觸即發。」

朱祁鈺看向了那副堪輿圖上的旗子。

山雨欲來風滿樓。

興安在棋盤上下雨,但是宣府此時正在下雨,道路泥濘不堪,已經五月份了,天氣終于不再倒春寒,倒是沒有凍死人。

但是阿噶多爾濟此時焦頭爛額,他原來打算進攻賈家營,為也先做策應,可是剛剛駐軍,軍中就染上了大疫病,立刻傳染了將近千人。

這還得了?

所有瘟病之人,都關在了水流的下游的營地里。

這仗還沒開始打,就染了瘟病,此時的阿噶多爾濟,是進退維谷,進,人心惶惶如何對敵?

退,萬一大明軍餃尾追殺,又會死傷慘重。

阿噶多爾濟經過清風店一敗,損兵折將,手中精兵不足一萬,剩下的步戰,不足兩萬。

這一千人,他還不舍得直接扔下逃命,只能這麼等著,等到那一千多瘟病的軍士好起來。

可惜,天不遂人願,這疫病人數倒是越來越多,營中已經有了逃營之事,他緊閉營門,完全是怕自己的軍士全都跑了。

這仗,他沒法打了。

「都是大石被那喜寧蠱惑!我恨不得把那喜寧奸賊,扔到草原上被野狼撕碎!」一名萬戶氣急敗壞的說道。

另外一名老態龍鐘的韃靼人,將手中的馬鞭扔在了地上,憤怒的說道︰「咱們草原打仗,向來是秋高馬正肥,再圖中原。」

「這倒好,這五月份,正是水草生長。牲畜繁衍的時候,馬匹都餓的皮包骨頭,別說駝人了,連跑都費力!」

一個年輕一些的參將,立刻站起來附和道︰「烏格齊阿伯說得對,這馬料都沒帶,指望著我們一邊打仗,一邊放牧過去嗎?!」

「這是打仗?這分明是拿著我們的牲畜去喂飽大明,大明的將軍們啊,還要往外推,哎呀,不要再送了,我們昨天已經吃飽了!」

阿噶多爾濟的中軍大帳,議論紛紛。

阿噶多爾濟一直在閉目養神,他忽然睜開了眼說道︰「不要再吵了,我立刻派探馬前往瓦剌中帳,請求大石準我暫撤!」

這位名叫烏格齊的的老翁歪著頭說道︰「雖然我耳朵听不太清楚了,但是我最近听聞,大明那些健兒在草原上橫行無忌,我們對他們沒有任何的辦法,可有此事?」

阿噶多爾濟想到這個事,就是一陣的頭疼!

那只墩台遠侯的夜不收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個都是驍勇悍兵,好不容易做掉一個,也要付出三五個人的代價。

著實難纏。

現在他散出去的斥候,至少要比對方多幾倍,才敢接近。

而且越來越多了。

烏格齊繼續問道︰「濟農啊,即便是信送到了,若是大石不準濟農撤退呢,又當如何啊?」

阿噶多爾濟面色變了數變,終于說道︰「我給大哥寫信,請他收留就是,我就不信,我這弟弟,他還不要了不成?!」

烏格齊終于笑容滿面的說道︰「那濟農放心,雖然我人老了,眼楮花了,牙齒也掉了,但是我這舌頭還在。」

「他若是怪罪你,我就會罵他,那現在就寫信吧,大石必然不可能讓你撤軍的。」

烏格齊曾經收養了月兌月兌不花、阿噶多爾濟和滿都魯三個孩子,按照草原的規矩,烏格齊養大了他們,才是他們的父親。

但是三個台吉,血脈尊貴,烏格齊只敢稱自己阿伯,而不是父親。

烏格齊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他還活著,月兌月兌不花就不會兄弟相殘。

「但願大哥能夠寬恕我的罪過。」阿噶多爾濟搖頭,這次出走,算是徹底的失敗了。

烏格齊看著三個孩子長大,他無不感慨的說道︰「正如你期盼的那樣,他是個寬容的人,換句話說,他並不適合這個時候,做一個可汗,他總是想著妥協就可以換得和平,卻什麼都換不到。」

「不到最後的時候,他不願拿起刀來。」

「他身邊正需要你這樣的人,回去吧,我的孩子,你的大哥,正在等著你。」

墩台遠侯在迅速的擴張著,從最初的二百八十人,很快就已經增加到了上千人的規模,這種規模之下,阿噶多爾濟的信使走到半道上,就被一只利箭刺穿了胸膛,打下了馬匹。

而這封極為關鍵的書信,就被墩台遠侯所截獲了。

這樣的信使一共有六人,全都被截擊在了山道之上,繳獲的六封陰書,很快就變成了陽書,並且經過通事翻譯,遞到了楊洪面前。

楊洪看完,長松了口氣。他留下了建平伯高遠,將延慶衛軍,就是為了隨時支援賈家營,防止自己被掏了後路。

而也先的三部一脅從部,也趕到了萬全城下扎營。

「緩行。」也先突然下令,就地扎營,讓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大石的命令,那必然要執行。

前鋒立刻擺開了陣型,中軍開始扎營。

也先站在高處,打量著四周的地形。

他的正前方是宣府,左邊是萬全都司,右邊是懷安城,再往前是大同府和宣府之間的必經之路順聖川。

也先沉吟了許久,又看了很久的堪輿圖,開口問道︰「阿噶多爾濟是否開始攻打賈家營?」

「並未有任何消息傳來。」伯顏帖木兒立刻回稟說道。

也先放下了千里鏡,憂心忡忡的說道︰「沒有消息?沒有消息就是最壞的消息啊。」

「阿噶多爾濟這個濟農,壞我大事。」

攻打賈家營是一個試探的信號,可以試探出宣府的兵力布置,但是賈家營沒有消息。

這說明,要麼是沒打起來,要麼是阿噶多爾濟全軍覆沒,如果是後者還好,證明大明軍兵力在宣府。

阿噶多爾濟在也先的部署中,只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也先把阿噶多爾濟當旗子,阿噶多爾濟遲遲等不到回信,就直接開拔,回家去了…

阿噶多爾濟和月兌月兌不花不愧是兄弟倆,在溜號這件事上,兩個人有著相同的素養。

撤退轉進其疾如風,迂回包抄其徐如林。

燒殺劫奪侵略如火,友軍有難不動如山。

跟著你大石是為了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結果跟著你酒肉沒有,還損兵折將,那自然是逃之大吉。

和月兌月兌不花一樣,阿噶多爾濟撤軍時,也沒告訴也先,不是不想,實在是,信使過不去。

「我們的斥候,有沒有探查到什麼消息?」也先再問道。

伯顏帖木兒再次搖頭說道︰「完全沒有,還是上月時候,宣府的物資都到了,然後大軍出宣府,不知所蹤,更不知道回了沒…」

也先指著懷安的方向說道︰「你看,我們再往前走一步。」

「懷安守軍,便可堵住我們後路,萬全都司再向西一陣之地,我軍立刻被四面夾擊,懷安、萬全、宣府軍鎮、順聖川山道,四面而下,我們該如何應對?」

也先的軍事天賦是極強的,他在即將踏入包圍圈最後時刻,讓大軍扎營了。

他一看這個地勢,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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