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實驗室樓下兩個人突然有些難舍難分，明明已經認識那麼久，曾經每一次揮手告別都是利落的，短暫的。
但或許就因為昨天兩個人決定在一起，彷佛一瞬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不一樣，兩個人看著彼此，連空氣里都是甜甜黏黏的味道。
「好呀，你個老莫，怎麼著，又來霍霍我們小師妹？」
兩個人正站在門口道別，鐘余突然從後面冒出來，一拍莫問的肩旁，然後就要帶著林晚進去，結束了這場有些難以分別的分別。
「小師妹，怎麼樣，師兄我來的及時吧。」
鐘余這個促狹鬼，一邊對著身後的莫問擠眉弄眼，一邊嬉笑著問林晚，這個電燈泡可夠大夠亮的。
林晚被他逗笑，轉頭回望還站在門口的莫問，兩個人相視一笑。
莫問用口型說，晚上來接她。
她笑著點點頭，兩個人眼里的纏綿全落在鐘余的眼里。
促狹鬼現在恨不得立馬到實驗室，跟大家分享這個八卦，吃瓜怎麼能一個人吃呢，大家一起才快樂呀！
于是乎，林晚這一天都在被師兄師姐打趣的目光里度過，尤其是用到什麼儀器，師兄師姐就會說，哎呀，這個也是從你家莫問的公司買的。
幾個人湊在一起，那是要多八卦有多八卦，要多促狹有多促狹。
原本小師妹一天天忙實驗大家也都沒什麼，現在猛然知道這個消息，林晚就面臨著大家超飽和的熱情。
嗨呀！
還真是有點消受不起。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等莫問站在實驗室門口等她下班的時候，師兄師姐們那打趣嬉鬧的目光還是讓這個初嘗愛意的姑娘臉一直紅到耳朵尖。
「啊呀呀！」
「哎呀呀！」
「嘿！」
此起彼伏的笑鬧聲讓站在門口的莫問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實驗室里那些熟人一個個把目光在林晚和他兩個人之間來回瞟。
直到兩個人走過走廊的轉角才好一點。
莫問倒是沒有臉紅，但是通紅的耳朵尖還是暴露了他的窘迫︰「想吃點什麼，咱們一起走走吧？」
「好。」
回應對方不自然疑問的是林晚同樣不太自在的一聲好。
已經深冬的京市早早下過雪，地上的積雪被來往的人群走過踩成厚厚的冰層，學校里為了防止過往的學生老師摔倒，在地上鋪了一層燒完的煤渣。
走在上面嘎吱嘎吱的響。
兩個人並排走在路上都沒有說話，因為剛才實驗室眾人的打趣，彼此臉上都有些發燒。
天冷，晚上路上的人也少，走了一會，莫問用余光看看旁邊，然後緩緩的伸出手牽住了林晚的手，兩個人的手上都戴著手套。
但是這樣牽在一起彷佛可以清晰的感受對方溫度，女孩低頭看看牽住自己的手，又抬頭看看正看過來的莫問，那雙眼楮里流淌出來的愛意讓她臉上的雲霞更紅了幾分。
但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松開對方的手，就這樣由著他牽著自己走。
她從前不知道，原來兩個人僅僅只是牽手就能從心底冒出甜滋滋的味道，心髒滿滿的。
「我帶你去吃一家味道很棒的私房菜好不好？」
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的第一頓飯，他想要正式一點。
反正他開著車過來，也不怕遠了太冷。
「是上次說的湘菜？」
林晚跟在莫問身後，在對方拉開車門之後，彎腰坐進了副駕駛。
「不是，去了你就知道了。」
莫問沒說具體吃什麼，不過兩個人的口味其實蠻像的，他覺得不錯的地方，應該是不錯的。
也不算遠，二十分鐘後，車子開進一個胡同的大院，屋里的服務員听到聲音掀開門簾迎出來，顯然是很熟悉莫問，所以沒有多問，直接帶著兩個人往里面的包廂走。
外面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宅院，里面卻別有洞天，進門一道圓形的月亮門，月亮門中間擺著個一人高，黃花梨雕的美人，美人雙手向右邊虛抬，那上面放著個青瓷瓶，插著一支蓮蓬並一支荷葉的干花。
繞過月亮門往里走，一邊是屏風隔開的散座，一邊是養著錦鯉的小池，池上是一盆開的正好的蘭花。
兩個人跟著服務員一直走到最里面，推開一道螺鈿屏風才露出里面的包間。
「你看看想吃點什麼？」
莫問把菜單遞給對面的林晚。
林晚接過來看，上面有湘菜也有魯菜，主要還是魯菜，大多是自己沒有吃過的。
想到莫問的熟捻，她把菜單遞回去︰「還是你點吧，我沒吃過這家，也不知道什麼好吃，我也沒什麼忌口的。」
「那就還是之前那幾樣，陳師傅今天在嗎？」
莫問接過林晚遞過來的菜單，問身旁的服務員，得到肯定答案之後，點頭又加了幾樣甜點。
屋里暖和，進屋一會感覺回溫的林晚把棉襖月兌下來，露出里面穿的黑色毛衣。
很明艷的一個人，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都穿的灰撲撲的。
倒不是林晚多喜歡這個顏色，只是這樣的顏色耐髒，平日做實驗不怕髒。
只是莫問看著她已經洗的發白的毛衣袖口，目光不動聲色地移向旁邊。
桌上的紅茶是上好的大紅袍，喝到嘴里帶著幾分回甘，滿口留香。
很久沒有喝這麼好的茶的林晚不免多喝了幾口，菜上來的也很快，一杯茶見底，莫問給她添第二杯的時候菜也好了。
其中一道烤鴨也算是京市的特色，大師傅跟在服務員後面，等服務員放好桌案，大師傅當場開始片鴨子。
連皮帶肉，肥瘦相間的鴨肉均勻的片到盤子里。
等片好，大師傅抬頭問︰「要湯不要？」
這是在問鴨架的吃法。
「不要湯。」
莫問說完，大師傅就和服務員帶著片鴨子的桌案和鴨架下去，包廂里只剩下兩個人。
雙手把燙好的碗筷遞過來，他臉上帶著幾分期待︰「嘗嘗看，好不好吃？」
那雙眼楮里的熱切讓林晚臉紅的都有些吃不下了，只好低頭避開的他的目光，夾起一塊跟前的小炒送進嘴里。
鮮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炸開︰「好吃！」
她的眼楮亮了，他的眼楮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