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懷安的面色僵住了︰「你以為他們會相信你說的話？」
王躍不答反問︰「如果陶南山答應了我，你以為你還有出頭的機會？」
齊懷安被這一句話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是的，他的個人能力在當時確實不算突出……
王躍說的，也都是真的。
可真相既然能夠被隱瞞一次，那就能夠被隱瞞兩次，三次，甚至是一輩子！
齊懷安現在已經練就了面不改色地撒謊的技能︰「你只不過是提出了要讓這個行業商業化而已，他為什麼不答應？」
「因為他覺得這個行業應該百花齊放，而不是任由他的風格統領整個城市的風格。」王躍從善如流地回答。
他做了對不起陶南山的事，但這也不影響他欣賞陶南山。
在他的眼里，陶南山一直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廚師，沒有之一。
王躍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後悔，當初如果不是自己太自信，總覺得不管什麼樣的廚師都能夠完成他的夢想，那情況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如果他沒有強迫陶南山，沒有聯合齊懷安打壓陶南山，而是直接借用別的大廚師的名號去搞商業化……結果會不會好一些？
這個問題，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王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其實陶南山這麼多年來，一直都跟當年差不多，一心放在了提高廚藝上，並沒有想把自己的勢力擴得太大，對她來說，自己的實力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假如能力不行，開多的餐廳，只不過是在敗壞自己的名聲。
這種觀點在現在想來，沒有任何的問題，可當年的他听到這個以後，為什麼會暴跳如雷呢？
齊懷安知道現在不能說陶南山的壞話，不然肯定會被在場的所有粉絲噴死，但他必須要轉移話題，不然讓別人注意到這事兒跟他有關……
那就慘了。
他老神自在地開口說︰「你不要以為認錯了以後，拍陶南山的馬屁，觀眾們就會原諒你。」
「我沒有想過會得到任何人的原諒。」這是王躍的心里話，錯都錯了，傷害都已經造成了，陶南山這麼多年也遭受了這麼多不公平的待遇，如果他只是把真想說出來，那麼多人就原諒他，那對陶南山來說，太不公平。
王躍也知道，在這個社會上講究絕對的公平是非常可笑的，但是在這件事上，他也不想要公平。
他只希望能夠把陶南山承受的，千倍百倍的還給自己。
王躍喉頭輕輕地滾動著，苦澀地說︰「我現在只希望能夠用我這輩子去賠罪。」
這句話剛說出來，立馬得到了現場所有觀眾的認同。
「知錯就改是一件好事。」
「雖然你做錯了，但是你們有膽量承認，那我就覺得你們是好人！」
「我是齊懷安的粉絲，在這里我就直接說了，不管齊懷安犯了什麼錯，我都能夠原諒！」
「……」
「當年的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其實我也覺得沒有必要太放在心上。」
「真的，這事兒陶南山要是不原諒他們，那就真的太不大度了。」
「我贊成你的說法。」
「……」
「但是這事兒對陶南山的影響很大吧？」
這種聲音剛冒出來，就被其他支持齊懷安的人懟了回去︰「多大一點兒事兒啊，不就是被人懟了嗎？有什麼好介意的？」
「就是啊，而且這事兒也就當年的影響大吧，最近我都沒看到什麼人討論他們了。」
那些曾經辱罵過陶南山的人，如今卻以一副大方的姿態出現，擅自做主的原諒了齊懷安，並且又將陶南山逼到了一個不得不原諒齊懷安的位置上。
那悠閑自在的表現，仿佛錯的人只有齊懷安，他們並沒有犯錯一樣。
蘇樂樂突然就不想解釋了。
為什麼還對這些人抱有期待呢？
為什麼就理所當然的以為真相大白于天下以後，迎接他們的結果就一定會好呢？
蘇樂樂扯了扯唇角，瞄了一眼手中的證據，轉身往舞台下面走。
現在她好像終于明白了，父親擋住為什麼會叮囑她，不要在意別人的意見，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因為別人永遠都只注重自己的利益。
就好像這次一樣，當初齊懷安親手把父親送到神壇之下，可這些觀眾們呢，他們就一點錯誤都沒有了嗎？
陶樂覺得並不是。
畢竟……他們當時的所作所為也傷了他們比較深。
陶樂從舞台上走下去。
鐘升結果陶樂手里的證據，慢慢地走到舞台上面︰「這一份紙質的證據，我已經讓人發到了你們的手機上，你們要是有空的話，可以點開來看看。」
他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聲音平靜得有些可怕︰「還有，我並不覺得你們有資格命令陶南山去原諒誰，當年他是受害者，這些年以來，你們也迫害了他，所以你們也需要跟他道歉，至于他原諒不原諒，那是他的事兒。」
「陶南山願意原諒，那是陶南山大度，可陶南山要是不願意，那也理所當然。」
「畢竟一個曾經風光一時的天才，被你們罵到連工作都不好找，連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要被你們痛罵……」
鐘升並不是個同情心特別強的人，可提到這個，心里還是止不住的覺得別扭︰「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的愚蠢，他們這麼多年根本不必過得這樣。」
「哎，你這話我們就不愛听了，什麼叫怪我們啊，要不是你們聯合齊懷安把事情搞到這個地步，我們會罵他嗎？」
「而且在當時的環境之下，罵陶南山並沒有問題吧，我們當時可不知道他沒有作弊。」
「當時美食評論員門都那麼說了，我們相信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
「真的要乖，只能怪你們！」
「……」
沒有人喜歡承擔責任，在場的觀眾們也是如此，比起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他們更希望把自己撇得干干淨淨的。
這樣他們過段時間，就能把這事兒甩到腦後了。
至于道歉？
說陶南山的人那麼多，總不會有人一個一個的找上門，讓他們道歉吧？
至于愧疚，他們只不過是被誘導了而已，為什麼要愧疚。
現場的觀眾們，都這麼想著，那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讓人止不住作嘔。
鐘升听到他們說的內容，失望無比，他以前總把人性想得過于美好，可實際上呢？
人性可能也沒有那麼差，但就是犯錯的人多，願意承擔責任的，只有那麼寥寥幾個。
鐘升甚至覺得，這個城市的沒事業之所以會落魄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很快的，他又說服自己，不應該有這種偏見。
他們是廚師監理會的人，不管觀眾們是怎樣的……他們都必須要保證對廚師負責。
反正，他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不是還陶南山一個清白嗎？
現在已經做到了……
鐘升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蹭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