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英再次哈哈大笑，笑得很開心。
為啥這麼高興？
因為啊，楊磊這話說到了這位張院長的點子上。
這位的核心理念就是這樣，認為經濟結構應該完全由經濟體自由發展成長，國家不應該插手管控。
說得直白點，這是個自由派，無國主義者。
在這位張院長的理念中，市場結構會隨著經濟體的成長而自我調控，根本不需要國家的干預，經濟體逐利的本能會促使他們在市場結構中找到最合適的位置並且茁壯成長，並且認為國家這二三十年的高速成長就是這種理念的體現，否定國家調控、干預的作用。
而同樣在北大任教的林教授則完全相反，認為國家的經濟之所以有飛速地發展，正是國家掌舵並不時修剪枝椏的結果，強調國家在經濟發展中的核心地位。
當然，這只是雙方爭論中的一個論點。
還有更深層次更復雜的東西。
說得嚴重點，就是新一輪的資社之爭，一個站資，一個站社。
楊磊這個老兵自然是站林教授。
不過現在的林張之爭還沒開始，要到六七年後才會爆發出來。
所以，他不介意在張維英這邊刷點存在感。
何況張維英這一套，也確實有道理。
尤其是在不涉及大局的情況下，經濟體自由發揮確實會誕生更強更充足的驅動力，正如私企。
但全面私有化？
呵呵。
也就是說，楊磊站在一個生意人的立場，還是比較認同張院長的某一部分觀點的。
這種情況下，想說兩句讓張院長開心的話，就再簡單不過了。
等張維英笑聲結束，他才開口，「所以，院長，你同意了我這種謀私利的行為？」
「同意，完全同意，當然同意，」張維英爽朗地問︰「你要什麼？」
「一點特權。」
「嗯？」
「咳咳，院長，我有不少生意要做，有的時候難免會耽誤課程……」
「哦，不想上課還想拿好成績，」張維英很直白，「可以，但僅限于期末考試，畢業的時候可別指望我給你開後門，尤其是畢設，明白？」
「明白。」
楊磊高聲回答。
他當然沒想過真的和張維英要太多特權，能免掉日常翹課和掛科的懲罰，他就心滿意足了。
學分他會自己賺。
畢設也會乖乖地做。
就圖一個日常更瀟灑，雖然他和輔導員關系好，請假沒問題，可請太多還是容易被人挑毛病，畢竟是班長。
但有張維英這個院長背書，那就是另外一碼事兒了。
別說學生會不會管，教授們也要給面子，嗯，林教授可能除外？
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
不但如此，張維英還在電話里和他聊了十幾分鐘。
如果不談張維英那一套經濟理論，這個人還是很有魅力的，雖然作風強勢，但卻不怎麼惹人討厭，思維很清晰，聊天節奏掌握得很好，雖然不能說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吧，但也挺舒服的。
反正這一通電話結束，他對這位張院長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變。
當然，核心的東西變不了。
他是個老兵，有些觀念早已經銘刻在血脈中，別說一個張維英，再來十個，都改變不了他的思想。
同樣，他也肯定改變不了張維英的思想，這人從接觸經濟學開始，接觸的就是純西式化那一套，那種思想同樣早已經根深蒂固。
不過嘛，現在他知道張維英的底細，但張維英卻不清楚他的來歷，甚至還很欣賞他，隱隱有招攬他為得意門生的意思。
換作是普通的大一新生，估計早就高興到一蹦三尺高了。
但他卻只能裝作沒听懂的樣子，寒暄幾句後掛上電話。
在校門口追上宋芳菲，一起回四合院。
路上，宋芳菲一邊蹬自行車一邊氣喘吁吁地問︰「磊哥，教授找你干啥了？」
「你猜一猜。」
「嗯，我感覺應該和投資基金有關。」
「挺聰明嘛。」
「不是我聰明，是磊哥你鬧出來的動靜太大了點，現在不只是光華學院，全學校包括隔壁以及首都高校圈里都知道這件事情。」
「這麼夸張？」
宋芳菲撅起小嘴巴，「夸張？你也不想想，剛入學就給同班同學開工資的學生有幾個？能自掏腰包讓同學們學習投資的又有幾個？」
額，這麼一想，還真是。
是挺高調的。
但出圈的時間卻超出了他的預料。
在他的預料中，就算這事兒能走紅，也會在年後這個基金正式運行之後。
沒想到這個基金才有了個眉目和大致意向，還沒有正式啟動呢就出圈了，不但教授和學院院長關注到了，連隔壁以及首都的其他高校也知道了這事兒。
這算個小驚喜？
如果能趁熱打鐵，那麼這波聲望就會穩穩地轉化為實質的名望。
相反，這波聲望只會隨著時間悄然流逝，就如同浮雲。
想到這里，楊磊問︰「你們的調查進度什麼時候能結束？」
宋芳菲瞬間苦臉，「最快年底。」
「小竹子那邊貌似已經快好了呢。」
「誰讓小竹子有個好舍友來著。」
「你說劉寧？什麼情況？」
「人劉寧家里就是做服裝批發生意的，規模還不小的樣子，別看那小姑娘是小竹子的跟班，但家底兒卻挺厚實的，至少也有千萬身家。」
難怪呢。
這就是傳說中的運來天地皆同力嗎？
重生前默默無聞且命運悲慘的趙曉竹，竟然搖身一變，能收那樣的姑娘做小弟。
嘖嘖。
功德無量啊。
楊磊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然後恨鐵不成鋼道︰「你是不是傻，既然有那麼個現成的資源，何必舍近求遠，直接找劉寧去啊，你們又不是不認識，不行就找小竹子，小竹子還能藏私不成？」
宋芳菲嘟起嘴吧，「小竹子當然不會藏私，可，可就這麼認輸，我不甘心，尤其是這種輸法，憋屈。」
「你想做生意，想賺大錢，又不想受一丁點委屈，除非你爹是首富，不然就乖乖忍著，」楊磊說到這里，又壓低聲音，「何況小竹子又不是外人，你倆爭個什麼勁兒？有這個心氣兒，還不如一起對付外人呢。」
宋芳菲的眼楮一下子閃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