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看到這里是因為訂閱比例不夠喲, 前方正文正在解鎖中,感謝支 可她需要實踐。
修炮房不是沒擺放一台完整的高射炮,但她就算想上手, 人家也不會真讓她把一台完好的武器拆卸又安裝上。
除非,她有那個能耐。
向薇很有自知之明,她現在沒有讓旁人信服的能耐,哪怕心里有了底, 也無法保證她在拆裝的過程中一定萬無一失。
所以,還是拿破舊的配件來試試手吧。
這些話,向薇沒跟修炮房的其他人說,其他人也沒主動問, 只是在她缺少什麼配件工具的時候, 都會有人直接送過來。
有一種, 你想做就做他們不會管,但其實都在暗中的支持中。
組裝的第一天不難,高射炮的炮架都有一個底盤,底盤無非就是架著四輪, 這個很好找,配件也很好組裝。
唯一有一點困難的, 就是重。
向薇得親自上手,沒一會兒整個人就是灰頭土臉。
等到了下班的時候, 四輪底盤被弄了出來, 她自個成了灰女圭女圭不說,渾身都帶著酸痛。
一回到家, 李秋看著變了個樣的女兒,還當她在泥潭里打過滾,「怎麼成這樣了?你不會是摔到哪了吧?」
向薇搖頭, 走到板凳上坐下,有氣無力的道︰「沒摔,就是有點累。」
李秋剛想說些什麼,就看到女兒頭上有些白色的絲網,她伸出手捻起一看,大驚道︰「你在廠里到底做什麼呢?怎麼連蜘蛛網都有,還有你這身衣服髒的不能看,要是穿了新衣去,不得立馬成舊衣了?」
說著說著,李秋像是想起了什麼,前幾天給薇薇買了新衣,本想著讓她穿著去上班,結果這孩子直接從櫃里拿了件舊衣,這麼說起來,薇薇一早就預料到會弄成現在這樣吧,「算了,媽也不問你到底在做什麼,只是要真的堅持不住就說,咱們就不去了。」
向薇笑著,「媽您就放心吧,身體上確實累了一些,但我心里高興著呢。」
李秋哪里看不出。
這幾天,薇薇還是和以往一樣,回來了就幫著做做家務,沒事的時候就拿著書本看著,可即使面上帶著些疲倦,精神頭還是很好的。
「那我給你燒點水,你收拾下就趕緊吃飯,我和你爸這段時間會忙一些,晚點才能回來,你就別等我們吃飯了。」李秋麻利的燒好水,叮囑著︰「燒開了就拿去洗,衣服和碗筷就先放著,等媽回來了再收拾。」
向薇慢一拍的反應過來,「您和爸爸這幾天好像很忙?」
「廠子里來了活,誰不忙?」李秋敷衍的解釋,又叮囑了幾聲才出了門。
向薇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不過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水燒開清洗下自己,吃了飯後又將碗筷和衣服洗了。
等忙完之後,渾身清爽著坐在門前,偶爾有一股涼風吹來,還挺愜意。
這麼愜意的時光,自然得學習為伴了。
向薇拿著筆在紙上畫圖,有些零碎的配件都缺了一部分,她還得選用其它東西填補起來,在填補之前得有一個尺寸圖。
向薇比比畫畫,再加上白天在機械廠做好的數據,一直到深夜才出了一張大概的尺寸圖。
正當她收筆的時候,才發現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向薇望著門外黑暗的道路。
都這個時間點了,爸媽還沒回來?
正想著要不要去廠子里找人時,就看到前方有些亮光。
兩人彼此握著對方,就著微亮的煤油燈往家的方向走。
向薇走上前接人,「你們怎麼才回來呢?」
「廠子里忙,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向進回答後又問道,「一個人在家怕不怕?要是實在怕就讓你媽回來陪你。」
向薇搖頭,「我不怕。」
她以前一個人在荒山野嶺都住過,現在住在筒子樓,左右上面都住得有人,而且房子一點都不隔音,真出了事稍微大點聲就能喊到人。
「那趕緊睡,明天還得早起呢。」李秋催促著。
也不管向薇是不是要問什麼,推著她進屋讓她早點睡。
向薇有些無奈,知道她就算問了也不一定能問出什麼來。
只能收拾下睡覺。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家里又沒了人,桌面上放著錢、票和一張紙條,讓她去食堂買早飯吃。
向薇刷牙洗臉後,挎著個小包出門。
剛走了沒多久,就被一人從後面追了上來,「薇薇,你怎麼把頭發給剪了?我剛還沒認出你來呢。」
來人是原身的好朋友,也是在考試前將準考證塞到她懷里的衛舒。
衛舒伸手撥弄了下她的頭發,「怎麼剪這麼短?你不是很喜歡長頭發嗎?」
向薇晃了晃頭,「還好吧。」
「也確實挺好,瞧著特精神。」衛舒說著,「對了,我听說你去了機械廠上班?那你以後不上大學了嗎?」
「上,去機械廠只是暫時。」
衛舒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真怕你又犯糊涂。」
兩人邊走邊聊,就在向薇快要進廠門時,衛舒突然拉住了她。
向薇早就看出她有話要說,指了指旁邊沒人的拐角處,她道︰「反正還有點早,要不我們去那邊聊聊?」
衛舒抿著唇,跟著走了過去。
等到了拐角處,衛舒一開始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絞著手指頭道︰「你說,我要不要直接去上班?以高中文憑我也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單位……」
說著,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瞧我,之前還勸你,現在輪到我自己退縮了。」
向薇問她︰「能說說為什麼要退縮嗎?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大的願望就是走進大學。」
衛舒臉上帶著黯然的神色,「可我不想拖累媽媽,你知道的,我們出去上大學的花費太大太大了,這些年我媽為了供我讀書,已經累到腰桿都挺不直,等大學畢業就是三四年後,我根本不敢去想她能不能撐住……」
向薇突然有些晃神。
听了衛舒的話,她明白爸媽這幾天的不對勁。
應該也是為了錢的事在發愁吧,所以才會突然忙了起來?
「……你知道我的家庭,我媽和繼父是重組的夫妻,繼父也有兒女,不可能把錢花在我一個人身上,大學雖然有補貼,但幾乎就只夠我一人花費,上大學這幾年我根本無法幫襯家里,我媽倒是直接說了沒事,但我就是舍不得她那麼累。」衛舒很茫然。
她想上大學,這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有的夢想。
為了這個夢想,本就不是十分聰明的她花費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讓自己有資格邁入大學的門。
可是……
她做不到看著自己的母親累得腰桿都彎了。
也做不到忽略因為她的關系,繼父那邊的親戚對母親的挖苦。
衛舒這段時間就一直在想,要不要不往上讀了?
拿著高中文憑她能進城里的廠子當工人,每個月都能拿工資孝順媽媽,能讓媽媽過上好日子,也能讓媽媽少听點風言風語。
「你多大了?」
衛舒一時愣然,沒听清好友的問話,「什麼?」
向薇再一次問她︰「你今年多大了?」
衛舒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問這個,帶著疑惑的回答︰「十九歲。」
「既然是成年人了,去了大學你完全可以根據空出來的時間找到能拿錢的臨時工。」向薇對她說著,「當然,那樣會很累,累到或許你都無法挺直腰桿,但最少你心里不用背負任何的壓力。」
要麼身累、要麼心累。
無非就是二選一罷了。
向薇願意選擇前者,年輕人嘛,該吃苦時就得吃苦。
她不知道這番話能不能說服衛舒,但她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向薇在這天之後,並沒有再問爸媽怎麼這麼忙碌,而是盡可能將家里的事物忙完,每天也開始了早出晚歸。
早早的趕到修炮房,天色漸暗才回到家。
累了些,但是成效很喜人。
向薇望著整整齊齊擺放在地面的配件,每一樣都做好了標記,只等著組建起來就好。
牛師傅這時走了過來,掃上幾眼後沒夸沒貶,而是對她道︰「你過來。」
廠房就這麼大,向薇也來了不少天,但幾乎就待在這個小圈子里活動,幾乎沒往其他地方走過。
兩人走到一角,面前是一個用油布掛著的物件。
牛師傅對著她道︰「你掀開試試。」
向薇二話不說立馬上前,就在快要上手的時候,牛師傅又擔心她毛手毛腳,趕緊叮囑道︰「小心些。」
向薇點著頭,帶著小心將油布掀開。
在看到里面東西的真面目時,向薇眼眸立馬發亮。
果然,55式37毫米高射炮!
不過,在看了一會兒後,向薇看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在她查到的資料里面,有個對這款高射炮的大概講解,和她現在所看的有些不同。
「看出來了吧?」牛師傅雙手背在身後,樂呵呵的道︰「這可是咱們自己用廢件組裝起來的。」
向薇有些驚訝。
所以這是和她組裝炮架一樣,用廢件組裝成一套完整的高射炮?
「不是呢。」牛師傅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微微抬著下巴,開口道︰「真要說起來,這其實就是一個模型,如果將它和真正的高射炮放在一起,你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從戰場拖來的木倉械和這種架子貨不同,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沒法親口說出那種感覺,唯有親眼看到才知道。
牛師傅道︰「外人不知道,紅星機械廠還有個修炮房,就算知道的也僅僅以為這里是個修炮房,卻不知道在幾年前咱們就有了些轉變。」
說著的時候,他從一旁鄭重的抽出一套冊子,里面夾著的都是珍藏好久的報紙,被小心翼翼的剪下然後夾在冊子里。
「看看,這就是我們這些年的成果。」牛師傅帶著一絲細微的自豪,「這是58年8月制造出來的7.62毫米半自動步木倉,這是62年3月改造的□□,這是63年6月研制出……」
一樣接著一樣,牛師傅口中說出的這些,全是他們最輝煌的時刻。
是能一輩子銘記的時光。
等說完之後,牛師傅又嘆息道︰「可惜我們年紀都大了,不管是精力還是其他方面都沒法再用最好的狀態完成它們,以後的國家也只能靠你們這輩年輕人來強大了。」
說著的時候,他將手里的冊子遞了過去。
向薇伸出雙手去接,上面被剪下的報紙沒幾張,但是她看得特別仔細,一字一句認真的看著。
……
「教授!有成果了。」一個穿著工衣的男人匆匆趕來,他一臉歡喜的道︰「最大射高從10200米達到了11100米,射速到了150發/分!!」
王泉林猛地站起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才短短的幾日功夫,就有了這麼大的成果。
「老王啊,你的思路是正確的!按著這個思路往下,或許能大大提高高射炮的參數。」一旁的人激動的一把抱住了王泉林,「你這趟出門散心散得好啊,咱們困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找到正確的思路了。」
旁人激動,王泉林怎麼可能不激動?
他因為被堵在死胡同差點沒把自己逼瘋,要不是家里人強硬讓他出門走走,他怕是到現在都還困在里面。
「你最開始提起,我還覺得有些冒險。」另外一位老教授感嘆著,「好在你說服了我,泉林啊,你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這要是再往下研究下去,我們一定會取得很大的成果。」
王泉林收復有些激動的心情,「還記得我先前說的小向同志吧?如果不是她給了我思路和靈感,我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周邊的人听得好奇。
「是哪位小同志?」
「如果她有能耐,要不要將她特招進來?」
「有機會真想見見這位小向同志。」
王泉林帶著篤定,「遲早會見面的。」
他對這點很堅定,只是遺憾這麼高興的時候不能立馬和小向同志分享,而且他都將號碼留給了小向同志,這麼多天過去也不見她打電話過來。
算了,小向同志不聯系他,他就主動聯系小向同志吧,這麼高興的事,不能面對面分享下,也得電話通知一聲。
听著向進的哀嚎,眾人這才想起那邊不就是向薇和廠里幾個老技術員的廠房嗎?
鬧出這麼大動靜又是白煙滾滾,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
抱住向進的男人道︰「你先別急,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不止這位同志,周邊也有好多同志一起朝著冒煙的廠房去。
期間也有不少拎著水桶,扛著水管跑來的人。
好在,等他們趕到廠房前,濃煙已經散開不少,並沒有看到明顯的火痕。
而在某一處,一人正對著一個滿臉髒兮兮的小同志推搡著,因為離得遠的緣故,只看得推搡的那人嘴巴不住張張合合,像是在說著什麼。
向進身邊的人奇怪的道︰「老向,那不是你媳婦嗎?」
「對對,是李秋同志,她面前那個好像是老向的女兒?」
向進立馬轉頭一看,果然看到媳婦和閨女都好好的。
他立馬沖上前,直接攔在薇薇面前,「你干嘛呢,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做什麼。」
「你不知道她有多大膽!里面那麼濃得煙她都敢沖進去,再不教訓教訓她是無法無天了!」李秋氣得不行,剛剛跑來就看到薇薇朝著里面沖進去,嚇得她心都快跳出來。
起先雖然推推搡搡,但也沒真的用力,現在看著自家男人擋在薇薇面前,李秋揮出去的手就真用力了,全打在男人的肩膀和胸前,反正男人皮糙挨幾下也沒事。
向進听到媳婦的話也覺得後怕。
向薇趕緊著解釋,「廠房里的煙都散開了,里面也沒起火,不會有事。」
李秋沒好氣道︰「你怎麼就知道沒事?那麼大的聲音、那麼大的煙,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向薇有苦難言。
她當然知道沒事,因為剛剛的動靜就是他們鬧出來的。
巨響是因為修炮房年代久遠,廠房無人的一角塌陷弄出來的聲音,好巧不巧,那里放著幾罐干冰,破磚碎瓦砸破了裝著干冰的罐子,才弄出了那麼濃的白色煙霧。
危險是真沒危險。
只是剛剛來的人多,以防有人趁機進去拿到一些不能外傳的稿紙,她必須進去將一些重要的東西拿在手里。
不止她,就連牛師傅、陳師傅等人都進去了,只是就這麼巧,她‘冒險’的行為被媽媽親眼看到。
而幾位老師傅瞧著不好,拿著機密的文件稿紙轉頭就跑,留下她在這里百口莫辯。
向薇一再解釋沒事。
然而在做父母的向進兩人心里,塌房也算危險啊,萬一薇薇進去的時候其他地方也塌了怎麼辦?
兩人心里都在後怕著,一人拉著薇薇一只手,就想將她帶回去。
廠里絕對不能住,出了這種事他們哪里還放心薇薇住在外面?
嚴經業這會兒得到消息也是匆匆趕來,對著兩人就道︰「其他的先別說,趕緊將人送到衛生所看看。」
向進這才反應過來,「對對,去衛生所看看。」
「我沒事……」
「你說的不算。」李秋生氣的打斷她的話,「難不成你是醫生,自己還能給自己看病?」
「……」向薇覺得這會兒還是少說話,等爸媽氣消下來再做其他打算。
一行人往衛生所去,任由醫生上上下下檢查一遍,什麼毛病都沒。
李秋還是不放心,硬是讓向薇在衛生所待了兩天,實在不行打幾針葡萄糖都行。
在這兩天內,向薇很想跟爸媽好好聊聊,結果每次她才剛剛起了個頭,爸媽都會直接打斷她的話,或者隨便找了個借口躲開。
弄得她想說都沒法說,最後還是因為有一個人專門來衛生所探望。
這人是嚴廠長帶著來的,來的時候兩人手里都拎著一大摞的東西,瞧著沉甸甸。
「嚴廠長,這位是?」
嚴經業指著身後的年輕人道︰「這是專門從南開大學來的馬成同志,他找到廠里去了,我這不是正好要過來麼,就帶他一塊來了。」
南開大學的人怎麼會來找薇薇?
向進和李秋兩人對視一眼,眼里都是狐疑的神色。
而這時向薇一下子從病床上坐起來,「是王教授讓你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