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羽走到他的跟前,細細打量了他一番,眼眶中忽然一紅,澀聲道︰
「你長大了,小凡。」
張小凡心中百感交集,一個勁地點頭,又猶豫了一下,轉頭看了看田不易與蘇茹。
田不易沒理他,蘇茹卻微笑道︰
「去吧。」
張小凡大喜,向她一點頭,趕忙和林驚羽出去了。
大堂之上,此時便只剩下齊昊一個客人。
他一身白衣,絲毫無異樣神色,尤顯得瀟灑出眾。
當齊昊逐一看過大竹峰眾弟子,最後目光落到宋大仁身上,拱手笑道︰
「這位是宋大仁宋師兄吧,我們在上次大試中也曾見過面的。」
宋大仁連忙回禮,道︰
「齊師兄好記性,居然還記得我這個手下敗將。」
此言一出,眾弟子聳然動容,田靈兒站在母親身旁,悄悄問道︰
「娘,怎麼大師兄是敗在他的手里的麼?」
蘇茹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
「是。當年你大師兄好不容易連勝了兩場,我和你爹都極是歡喜,不料在第三輪遇到此人,幾個回合下來便敗了。」
田靈兒一吐舌頭,道︰
「那他豈不是很厲害?」
蘇茹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轉頭看了看丈夫。
只見田不易面色鐵青,坐著一動不動,只得搖了搖頭,道︰
「齊昊的資質的確遠勝過你大師兄,那日在比試中並無什麼虛假花招。
尤其是他修煉的那柄仙劍‘寒冰’,是用北極萬載冰晶修煉而成,威力絕大,你大師兄是比不上他的。」
田靈兒听完,似懂非懂的點點小腦袋,脆生生的有問道︰
「娘,那他有七師弟厲害麼?」
蘇茹听此,黛眉微動,腦海中不禁想起三年前在小竹峰奇景之地望月台一個夜晚。
少年白衣如雪,如帝王般被月光環繞。
一劍揮出,沒有絲毫靈力,但那月華凝成的劍影,如流星隕石下落,竹林傾倒一片
這畫面在蘇茹腦海中閃過後,她面露沉吟,有些不確定的對田靈兒道︰
「你七師弟此前患有天疾,方才修煉不久,應是比不過齊昊的。」
田靈兒柳眉一皺︰
「娘,你說的不對,齊昊怎麼可能比的過小蘇雲。」
而堂下正與大竹峰眾弟子聊到一塊的齊昊,聞得二女對話,神色一動。
尤其听到當田靈兒說自己不如那個天生絕體的蘇雲時,心中莫名有些焦躁。
隨後,齊昊目光無意中落到一直站在蘇茹身後的田靈兒身上。
在看到纏在她腰間的那條「琥珀朱綾」,目光一亮,似乎是找到了話題,微笑道︰
「這位姑娘莫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田靈兒田師妹?」
田靈兒一揚眉,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
齊昊微微一笑,走上幾步,看著她道︰
「田師妹年方十六,在太極玄清道沙上的造詣已然非同小可。
這是本門皆知的事情,我是仰慕已久了。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田靈兒眼神一陣得意,卻故意板著小臉問道︰
「你又不曾見我動手,怎知道我名不虛傳了?」
齊昊看著田靈兒古靈精怪的模樣,呆了一下,心中有些火熱,隨即笑道︰
「田師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心思敏銳,倒叫我這做師兄的慚愧了。」
听到這話,田靈兒卻並沒有想原著中那般被吸引和打動,反而嬌哼一聲。
她心中卻是想到,青雲七脈大比一甲子(六十年)舉辦一次,所以這齊昊或許都近百歲了。
下一刻,或是因為經常去見敖烈,田靈兒學著敖烈時常玩味且不經意的語氣道︰
「你一個近百歲的師兄了,還這般油嘴滑舌的夸我,真是不害臊!
想來你必然是對我有所企圖了!」
田不易眉頭一皺,蘇茹已然道︰
「靈兒,不許胡說。」
齊昊面色雖也是有些不好看,但連忙向蘇茹道︰
「蘇師叔千萬莫要責怪師妹,都是我口不擇言,冒犯了她。」
說到這里,他微一沉吟,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個小錦盒,遞給田靈兒,笑道︰
「田師妹,這小盒中的‘清涼珠’乃是數年前我隨家師蒼松真人行俠道,剿滅一派魔教凶徒是偶然所得。
雖然並不是什麼奇珍異寶,但帶在身上倒也能祛暑降熱,另外據說對女子養顏護膚也有些好處。
今天就送予師妹,權當我賠罪了。」
哪知田靈兒瞥了一眼後,嬌容上嫌棄之色很是明顯。
但還沒說話,蘇茹已道︰
「齊師佷,這清涼珠也算是一件寶物,靈兒受不起,你還是快快收起來吧。」
這時田靈兒突然秀手一抬,一個碧瑩瑩的玉佩出現在掌中︰
「哼,祛暑降熱,有什麼了不起。
小蘇雲給的這塊玉佩,不僅能冬日保暖,還能避水防火哩。」
田靈兒的話,讓靜守堂中人將目光投射到她手上的玉佩上。
細觀之下,只見玉佩內,有著淡金色的玄妙紋路,光芒閃爍間,如同脈搏般跳動,讓它看起來有著一份聖潔與玄妙。
齊昊有些神情尷尬,不知為何,心中生起一股無名火,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郁,心頭念動一個名字︰
「蘇雲——」
田不易與蘇茹也面面相覷,俱都露出意外之色。
下霎,田不易神情一沉,便要說什麼。
但就在這時,只見一個人影從堂外摔了進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余勢未歇,居然還向後滾了幾下,灰頭土臉,狼狽之極。
眾人細看,不是張小凡是誰?
大竹峰一脈眾人都變了臉色,雖然有敖烈存在,但田靈兒與張小凡還是很要好,
當先沖了上去,扶起了他,急問道︰
「小凡,你怎麼了?」
張小凡這一交摔得不輕,頭腦中還兀自有些暈眩,但口中還是道︰
「沒、沒什麼,我沒事。」
正在這時,林驚羽也從門外跑了進來,面上有焦急之色,道︰
「小凡,你沒事罷,我一時失手……」
田靈兒一听,便知是此人欺負了師弟,氣往上沖,站起身怒道︰
「你憑什麼欺負人?」
說著手訣一指,頓見霞光閃閃,琥珀朱綾已然祭起,「嗖」的一聲便向林驚羽沖了過去。
蘇茹與齊昊同時喊了出來︰「住手!」
但琥珀朱綾快如閃電,片刻間已沖到了林驚羽的面前。
林驚羽雖驚不亂,只覺得眼前五彩繽紛,知是仙家法寶,立刻連退三步,左手指天,右手向地,手握劍訣,大喝一聲︰
「起!」
「 啷」龍吟,頓時響徹守靜堂中,只見林驚羽全身被青光籠罩,一畢光芒萬丈的青色仙劍祭起。
劍刃清清如秋水,瑞氣蒸騰。
一時間非但抵住了琥珀朱綾來勢洶洶的道道霞光,還把守靜堂中每一個人的臉都映成了碧色。
田不易突然哼了一聲,冷冷道︰
「蒼松可真是舍得,居然把‘斬龍劍’也傳了給他。」
齊昊看見林驚羽沒有受傷,放下心來,眼中閃過一抹得色,微笑道︰
「家師曾言,師弟天資過人,必成大器,所以著力栽培,也是應該的。」
田不易面色更是難看。
這時場中琥珀朱綾與斬龍劍正相持不下,但見田靈兒美目圓睜。
爾後雙臂一振,紅衣飄飄,身子竟緩緩升到半空,左右手交叉胸口,作蘭花指,喝道︰
「縛神!」
話音才落,只見霞光頓長,原本身前一條三尺來長的琥珀朱綾,忽地退後,飛到田靈兒身前停住。
一聲脆響之後,霞光大盛,見風就長,迅疾無匹,剎那間不知長了多少倍出來。
把整個守靜堂上空填得滿滿當當,立刻把斬龍劍的青光壓了下去。
片刻之後,化做千萬綾繩沖向林驚羽,把他圍在中間,密不透風。
蘇茹站起身,向空中喊道︰
「靈兒,不得放肆!」
但只在她說話間,萬丈紅綾已把林驚羽圍得嚴嚴實實。
眾人非但看不到林驚羽,便連在半空中的田靈兒身影,也被一層層一道道的紅綾給遮住了。
張小凡只看得目瞪口呆,神乎其神,忽听身後有人贊道︰
「琥珀朱綾,當真名不虛傳!」
他轉頭一看,卻是齊昊正目不轉楮地看著場內,口中念念有詞,卻無絲毫擔心神色。
眼看田靈兒勝局已定,眾人忽听見一聲刺耳的「嘶啦」,層層紅綾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透出一點青光。
田不易與蘇茹同時變色。
「吼!」
一聲巨響,如怒龍狂嘶,聲動九天,剎那間那個缺口放大百倍。
青光又復大盛,裂綾而出,林驚羽人劍合一,全身隱隱現出龍形,如離弦之箭,勢不可擋地沖向田靈兒。
眾人無不失色,倒是田靈兒雖驚卻不慌亂,雙手護在胸前疾做太極圖,虛空劃下,片刻間層層紅綾歸位身前,化作無數屏障。
琥珀紅綾節節敗退,只听碎裂之聲不絕于耳,林驚羽的斬龍劍刺破一層又一層的紅綾,去勢雖然稍緩,但一往無前的氣勢竟不稍減,眼看二人便要分出個生死勝負。
眾人都明白,田靈兒是必敗之局,她面色有些蒼白,眼中露出不甘之色。
齊昊見到此幕,看著田靈兒那已成妙曼的身姿,心中忽生出一抹火熱與渴望。
于是他嘴角略微勾起,同時手指翻動,幻影重重,顯然是要掐訣施法。
然而,不待他施法完成,忽然一道富有磁性的淡淡聲音響起在大殿。
「劍名斬龍?
井底之蛙,也敢如此大言不慚。」
這道聲音雖輕,但卻蘊含著俯視天地的淡漠。
且伴隨著這聲音,就見原本攜帶不可匹敵之勢破開琥珀紅綾防御紅芒的斬龍劍,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操控。
直直的向靜守堂外飛去,輕易的被那道身影以手指夾著指間。
而法寶被奪,林驚羽面色一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這突然其來的變故,讓守靜堂內瞬間變得寂靜無聲,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