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伸出手跟尼克•勒梅握了握，還沒來得及坐在沙發上，就听到樓上一陣腳步聲響起。
一位看上去非常蒼老的老太太出現在樓梯口，看得出來她平日里是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表的。頭上的銀發被梳理得一絲不苟，一根根的發絲沒有絲毫錯亂。身上穿著一件米色長袍，一幅神情溫和的模樣。
看到大廳里坐著的尤利西斯和芙蓉，老太太臉上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有客人啊，尼克。」
「這是布斯巴頓的兩個學生，尤利西斯•萊斯特蘭奇和芙蓉•德拉庫爾……哦，尤利西斯現在不是了，他在鄧布利多那兒。」
尼克•勒梅笑著說道。
「初次見面，我是佩雷納爾•勒梅。」
老太太走下樓梯，朝著兩人微微一笑。
「夫人您好。」
尤利西斯微鞠一躬，芙蓉也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真是有禮貌的孩子。」
佩雷納爾•勒梅的笑意不減，不住點頭，看著兩人眼中的滿意根本掩飾不住。在年老之時看到這兩個交相輝映的年輕人，總是會讓她想起幾百年前的快樂時光。
「坐吧。」
尼克•勒梅笑呵呵地招呼著，一點兒也不像是活了六百多歲的人，年邁的無力和軟弱在他身上完全沒有展現出來。
尤利西斯看著這位精神奕奕的老人。他是魔法界里最為著名的煉金師，世人普遍認為他最偉大的成就是煉成了世界上唯一的一塊魔法石，它能把任何賤金屬變成純金，還能制造出讓無數人魂牽夢縈的長生不老藥。
尤利西斯記得在鄧布利多的巧克力蛙畫像上，記載的一條就是︰和合作伙伴尼克•勒梅在煉金術方面卓有成效。
果然，大佬只跟大佬一起玩。
和印象里大多數老人們有些渾濁的眼楮不同，尤利西斯只覺得尼克•勒梅的綠色眼楮十分明亮清澈，就像在里面點燃了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
「在你進入布斯巴頓的第一年，馬克西姆夫人就跟我提過你了，尤利西斯。」
尼克•勒梅伸手一招，茶幾上的茶具自動運轉起來，沒過多久幾杯熱氣騰騰的茶就出現在幾人面前。他端起其中一杯，輕輕抿了一口，看著尤利西斯說道。
「不勝榮幸。」
尤利西斯含笑說道。那時候他最多不超過十二歲，能進入尼克•勒梅的視野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過我一直沒有主動見你，因為我怕我會干擾了你的成長，除了在安吉麗娜的那一次。現在看來，你的父親把你教得很不錯。」
尼克•勒梅輕輕握住佩雷納爾的手，笑著說道。
尤利西斯眉頭挑了挑，心說亞當斯听到這句話估計會有些羞愧，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性，讓他的臉色微不可查地一僵。
芙蓉沒有察覺到他的些許異常，佩雷納爾朝她招了招手，一老一少坐在一邊說起了悄悄話，沒有打擾尼克和尤利西斯。
尼克擺了擺手，說道︰
「不用拘謹……把我當成一個尋常的老人就行了。自從搬到這里之後，周圍的鄰居都說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說話間，他還不經意地挺了挺胸膛，隱隱有些驕傲。
「哈……我還以為您會選擇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居住。」
尤利西斯笑著說道。
「尤利西斯，這就是你不懂得麻瓜生活的精妙之處。」
尼克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自從這個世紀二十年代開始，我就改變了一些曾經的固有觀念。我意識到巫師應該保持著和麻瓜與時俱進，至少要秉持著一種合作的態度。」
「那恐怕有點難。」
尤利西斯聳了聳肩。
「是啊……」
尼克突然面露嘲諷，「太難了。瞧瞧現在各國的魔法部，幾乎都把《國際巫師保密法》奉若神明！」
「現在大多數巫師仍舊覺得麻瓜們是一種只會在地里刨土的低智生物，甚至還有些純血巫師仍舊稱呼他們為泥巴種。但實際上，如果真打起來的話，我可不對巫師這一方的前景包含期望。」
尤利西斯點了點頭︰
「我也是同樣的看法。尤其是最近的兩百年，普通人的科技水平簡直是突飛猛進的發展，相比之下，巫師界幾乎處在一個絕對停滯的狀態……」
說實話，雖然伏地魔的名頭叫的響亮，終其一生都在為推翻鄧布利多、統治英國的巫師界而奮斗，但如果真的換算下來，英國巫師界總人口不過幾萬人，放在麻瓜世界，也就相當于一個普通三線小縣城的人口。
「沒錯，尤利西斯，你觀察得很仔細。」
尼克微微頷首，「的確，現在有太多的巫師不清楚他們自己的水平，觀念還停留在幾百年前，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尤利西斯安靜地听著，心里卻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難道尼克•勒梅邀請他過來就是為了探討麻瓜與巫師關系如何的問題嗎。
尼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恍然笑道︰
「年紀大了，遇到什麼話題都想深聊一下……今天邀請你過來，主要是想見見你，畢竟你對我那個煉金造物的一些想法對我都很有啟發……」
「過譽了，勒梅先生……」
尤利西斯笑了笑。
「不必自謙，尤利西斯。」
尼克溫和地笑了笑，而後臉色微微一肅，問道，「我想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你對煉金術有什麼看法？」
尤利西斯愣了一下。和魔法世界里最負盛名的煉金術師討論自己關于煉金術的看法，這和自取其辱有什麼區別？
坐在他對面的尼克自然也看得出來尤利西斯的一絲絲為難，他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
「沒關系，大膽說。我又不說因為你說的話而嘲笑你，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對煉金術的了解程度。」
尤利西斯沉默了一會兒，組織好語言之後，斟酌著說道︰
「所謂煉金術，就是借助巫師自身或者外界存在的魔法力量，把魔力附著到武器或者工具上的一種手段。」
「繼續？」
尼克不置可否，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尤利西斯抿了抿嘴唇，接著說道︰
「想要完全說明煉金術的定義很難，畢竟我對煉金術沒有深入的研究。但是，或許在大多數人的眼里，煉金師做的就是我剛才說的工作，但是我感覺那樣的煉金術師更像是……附魔，嗯，附魔師，就是給已經存在的物品附加上魔力，使其成為魔法物品而已。」
尼克的翠綠眼眸亮了亮。
「我覺得這遠遠不是煉金術的極限。」
尤利西斯沉吟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在我的理解中，煉金術的極致是……無中生有。能夠隨心所欲地按照煉金師的想法，煉制出任何煉金師想要的力量，甚至可以竊取上帝的權柄——靈魂和生命。」
尼克安靜地看著他，芙蓉和佩雷納爾的竊竊私語也逐漸消失。
「好。很好。」
尼克緩緩笑了起來，大聲贊嘆著，很難相信如此高亢的聲音是從一個六百多歲的蒼老身軀中發出來的，「自從我煉制出魔法石之後，世人總是認為煉金術的極致就是那一小塊紅石頭，就只是點石成金和長生不老藥。」
「但是實際上變形術就能做到點石成金的效果，雖然持續的時間因巫師的實力而異；一些極為隱秘的魔法也能讓人長時間地留存在世上，雖然存在的狀態令人不忍直視，甚至獨角獸的血液也能有類似的效果……更別提那些在時間長河中遨游的神奇生物了。」
「能夠點石成金，不過是《亞拉伯罕之書》中最淺薄的內容罷了。」
「《亞拉伯罕之書》？」
尤利西斯笑著重復了一遍，他在那頭古老的黃金巨龍口中就听過。
「你或許已經知道了這本書，不過世人知道這本書的寥寥無幾。」
尼克•勒梅說道，「那是我在三十一歲那年，從天使手中得到的一本煉金秘典。」
尼克•勒梅一邊說著，一邊從衣服的口袋中抽出一本古老龐大的書籍，這本書不像尤利西斯曾在圖書館中看到的那些魔法書一樣使用紙張或者羊皮紙。
它的封面是一整塊精致平滑的年輕樹皮，封面的邊緣緊緊地用一層黃銅包裹著，上面刻滿了一些古老神秘的文字，或者是尤利西斯沒有見過的神秘符號。
尤利西斯接過《亞拉伯罕之書》，摩挲著它的封面，輕聲說道︰
「天使嗎……」
「就像你的魔杖能夠與地獄君王路西法扯上關系一樣。」
尼克•勒梅含笑點頭，「不過，自從教廷覆滅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得到過天堂的消息了，也沒有見過天使再一次降臨在澳洲大陸上。」
「從我在天使那兒得到這本《亞拉伯罕之書》後，整整二十一的時間內，我都一直費盡心思地在整理資料，想要徹底解讀它，但是卻始終連入門都做不到。」
「終于在我五十一歲那年，在一個希伯來學者的幫助下，終于成功攻克了《亞拉伯罕之書》的第一面內容。」
「我逐字逐句地按照書上的指示，根據相同數量的水銀來推測魔法石，又經過了一系列的操作之後，我終于在次年的四月份將水銀變成了黃金。它的質地的確比普通的黃金更好，更柔軟也更具有柔韌性。」
他說著，在兜里模索了一陣，拿出了一顆黯淡無光的紅石頭，遞給了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接過來一看，感覺上面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魔力波動或者魔法氣息，但還是有一種玄奧的感覺縈繞在尤利西斯心頭。
「這顆魔法石已經失去了它所有的效用。鄧布利多曾經向我借用過一次，那一次釀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後果……」
尼克•勒梅嘆息著說道，「前幾年，他又向我借了一次，那時魔法石的效用已經發揮殆盡了。不過那一次也取得了不錯的成果，成功釣出了伏地魔……」
尤利西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幾年來伏地魔的生涯真的是可歌可泣，以殘魂的狀態想要努力復生，卻屢次被鄧布利多和他挫敗。
尼克•勒梅看著他的笑容，多少知道一些他的想法，也笑了起來︰
「鄧布利多不久之前給我寄了一封信，上面說了你在那個混亂之城中做的事情……不得不說，現在的年輕人真的已經達到了後生可畏的程度。」
尤利西斯靦腆地笑了笑。
「這孩子做了什麼？」
佩雷納爾好奇地問道，芙蓉也一幅認真的表情。過去的一年中，她與尤利西斯的通信寥寥無幾，尤利西斯也一字不提他在霍格沃茨的生活，以致于她對尤利西斯在英國的遭遇一無所知。
「倫敦的泰晤士河河畔有一個小型的異空間，那兒是一個黑暗組織的其中一個大本營。伏地魔在過去的一年中試圖復生，為此他侵入了魔法部的神秘事務司盜取了一件至關重要的寶物，並且在兩周之前成功凝聚了，游蕩的靈魂重新有了載體……」
「卷土重來了？」
佩雷納爾臉色一肅，她也是經歷過先後兩代黑魔王的動亂的人。格林德沃還好，他的理念雖然偏激了點，但是他極具個人魅力，手腕也相對來說較為溫和，因此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而伏地魔則是雷霆手段，順之則昌逆之則亡，那段時間歐洲死了不少巫師。
「差一點。」
尼克•勒梅贊嘆地看著尤利西斯，「被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制止了。」
「老人毫無疑問是鄧布利多，年輕人是……」
佩雷納爾接口說著，看向尤利西斯的目光慢慢變了。
芙蓉的臉色也逐漸驚訝起來，內心深處還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這一年里她的實力有了極為可觀的進步，但是連解決一個伊藤文都需要花費莫大的精力。尤利西斯隨手捏爆伊藤文的式神赤犬已經讓她足夠驚駭了，但听到這個消息之後，她再次清晰無比地看到了彼此之間的差距。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伏地魔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但尤利西斯卻能和伏地魔相抗衡，並且挫敗了他復生的意圖……
尤利西斯眉頭一挑，看了她一眼，坐到她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