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龍魚躍至最高點滯空的瞬間,那人瞅準時機,對著龍魚便是狠狠一腳,前一刻還英姿勃發的魚兒轉眼便一頭栽到了譚邊石頭上,硬生生砸出了一個飛沙走石,這一腳力道極重,就算龍魚身披鱗甲也挨不住如此重擊,最後只能無力抽搐幾下以示反抗後,就此暈了過去。
「沒想到臨淵當中果真有龍魚,還是條金龍魚,不枉我冒了這麼大風險!」那人輕輕甩去烏發上的水珠,看著地上被砸出的大坑和泛著耀眼光芒的鱗甲,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行凶之人姓方名允字元夕,現如今投身于長老洛春秋座下,但因其未被授予代表昆侖弟子身份的道印,以至于方允往來昆侖各處,身上都帶著這枚特制的通行玉令,故而只能算半個昆侖弟子。
方允樣貌生的俊秀,年紀雖然尚輕,但眉眼間已英氣初顯,只有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笑容時,仍舊留有幾分殘存的稚氣。
憑借熟練地魚弓術將這條肥碩龍魚捆了個結結實實後,方允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長長舒了口氣,顯然被累的不輕。
龍魚本性好斗,又受周圍靈氣滋養,就連性情都要比尋常魚類更加凶悍幾分,再加上水中本就是它的主場,對付起來便更加不易,適才為了把它引出水面,方允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得手,最後那勢大力沉助它成功上岸的一腳,至少要有一半兒的力道是夾雜了泄憤的成分。
偷偷躲在一旁的江寧听著外邊沒了動靜,這才敢壯著膽子悄悄露頭查探究竟,但由于藏身之處過于隱蔽,再加上觀察角度頗為刁鑽的緣故,透過零星散亂的遮擋也只能隱約看見方允半個身子如躺尸一般趴在地上,死活不知,至于剛才發生的一切,倒是被他一絲不漏的完美錯過,只能通過聲音來腦補一場慘烈大戰。
適才的動靜听著著實不小,江寧冒險闖臨淵乃有急事相告,絕不是來給他收尸的。
「你還真是禍不單行。」事已至此也顧不得許多,就算是尸體,也得帶個全尸回去。
等江寧鼓足勇氣上前時,見到的卻是方允的睡意朦朧,那張弛有序、起伏有律的胸膛和後腦勺枕著的生鮮金龍魚,別提有多愜意。
再看看神色肅穆、胸如擂鼓的自己,對比簡直不要太過明顯。
「這……這……」有那麼一瞬間江寧腦中只有一句話︰好家伙愛死不死,自己干嘛要多管閑事?
本欲稍作休憩做躺尸狀的方允听見動靜,一個機靈翻身而起,看清對方後同樣詫異非常,「江寧?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方允看看他,再看看地上被五花大綁的靠枕,問道︰「你也是來抓魚的?」
「抓魚?」見他這般無賴又不自知的模樣,江寧滿月復郁悶無處發泄,「我是來抓你的!」
「浮休怨最具潛力的煉藥師離經叛道誤入刑罰司,」方允接過江寧遞過來的衣衫,惋惜道︰「可悲,可嘆吶!」
「別的不說,我就佩服你的膽大妄為。」被他這麼一插科打諢,江寧一直緊繃的神經倒也放松了不少。
方允欣然接受了江寧的敬佩,「冒著擅闖禁地的風險過來抓我,什麼事兒?」
「你先看看這個吧!」說著,江寧從身上模出一張褶皺紙條遞了過去,「這是今早不知何人留在浮休怨門口的。」
「不知何人?放眼整個昆侖竟還有人喜歡做好事不留名?」方允接過紙條展開一看,差點被晃瞎了眼,只因其上寥寥數字丑如狗,實在很難讓人有多看一眼的欲往,便說是一只毛蟲誤入硯池後大難不死,沾滿墨汁的身子逃命時在宣紙上留下了蠕動痕跡也並無不可。
方允強忍著不適看那神鬼莫測的鬼畫符卻越發覺得眼熟,等到認清紙上所留內容後終于笑意漸斂,眉頭緊皺︰百谷危,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