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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凡帶——自己手下的小警員, 來到了第一中學。

一周時間過去了,那名被害學生的案子還遲遲沒有進展,監控攝像沒拍到, 媒體沒有大肆報道,可家長憤怒、學校緊張、學生結伴同行,總歸是人心惶惶。

壓力——在警局身上了。

趙凡他們已經在學校詢問過與那名學生相熟的同窗了,沒——到線索, 如今想找幾名學生問問,學校周邊是否曾出現什麼可疑人物?

一番詢問下來,沒什麼有用的信息。

路過籃球場, 听見球場上傳來有節奏的拍擊聲,兩人舉目望去,一群青春無敵、生龍活虎的年輕男孩正在球場上揮灑汗水,隨——每一次進球, 場外響起嘰嘰喳喳的喝彩聲。

小警員感慨︰「年輕真好, 當年我也是球場上一員猛將, 投球必——三分。」——的他手都癢了,如果此時不是追查線索的關鍵時期, 他一定要下場模一下球。

熱鬧的場景並不吸引趙凡注意, 他留意到了球場席邊的一個少年,下意識盯——了一會兒。

沒別的, 純屬那個少年實在太顯眼了, 在同齡人無憂無慮時,他那副冷淡厭世臉仿佛寫滿了故事,深深吸引了趙凡注意力。

聶海樓並不是純圍觀,他才剛下場,黑發微微凌亂, 露出光潔的前額,鼻尖上滲——細密的汗珠,濃密的眉微微皺起。

他討厭流汗,打了一會兒——不願意——打了。

陳流一邊抱怨——「都怪那個變態殺人魔,後山矮門被堵了,校方禁止□□翹課」,一邊認命地頂了他的位子。

聶海樓一——對目光敏感,他仰頭喝了幾口水後,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有事麼?」

他的視線仿若實質,直直穿透而來。

這一句問——趙凡猝不及防,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的警官證,察覺到眼前少年淡漠的眼瞳閃過微微訝異,隨即緊皺的眉宇——深了,似乎不——白警察找他做什麼,趙凡道︰「同學不用緊張,只是例行調查,請問你最近是否留意到有什麼可疑人物?」

聶海樓腦海里閃過那個每天晚上如影隨形的人,真要說可疑,那個人當屬第一可疑。

片刻後,他答道。

「沒有。」

趙凡︰「嗯?」

聶海樓將手里的瓶蓋擰上,重復了一遍︰「沒遇到什麼可疑人物。」他的語——疏離又客——,趙凡自覺問不出什麼了,嘆了一口長。

這一趟走訪又是無功而返,畢竟在整個學校里,分別詢問每一名學生是否留意到什麼可疑人物,想——出一點有用的線索,這無疑是海底撈針。

這一天,聶海樓又是在某人護送下回到家,對方目送他進了小區,才像達成使命一般起身離開。

前幾次聶海樓頭也不回,這一次他停下了腳步,——到那個男人披星戴月離開的背影,他深呼了一口——,轉身回家。

聶母見他回來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關掉了電視上播報殺人犯的新聞報道,憂心忡忡道︰「——後我還是讓司機接你吧。」

聶海樓——了母親一眼,今天母親是正常的,面容雖然憂慮,眼角卻掛——罕見的笑意。

早從七年前兄長去世後,母親患上了精神疾病,清醒時極為理智,知道大兒子已經去世了;迷糊時,——忘記了這件事,時常還產生幻覺大兒子還在身邊,她的精神狀態——差,導致整個家時常彌漫在低沉尷尬的氛圍中。

父親接受不了,提出了離婚。從此整個家——是如同一潭死水,什麼歡笑快樂,聶海樓從此——也沒有擁有過。

「不用。」聶海樓拒絕了。

兒子的冷淡拒絕,聶母沒勸,而是突然用希冀濕濡的目光道︰「他有送你回來嗎?」

「誰?」聶海樓眼神冷了下來,「難道你說的是殺害哥哥的那個人,我們的仇人?」

「當年是一樁意外,你不能恨他!」一听兒子這麼說,聶母突然又開始歇斯底里發瘋了,一點征兆都沒有,「你恨他,你哥哥在天之靈不會開心的!」

女人尖銳的聲音響徹在別墅里,幾乎刺人耳膜。已經熟睡的保姆被叫醒,趕緊一個掀被起身,去照顧太太。

聶海樓有——受夠了。

他只希望市場上趕緊研發出抑制精神幻覺的藥,能夠治愈母親的精神創傷,畢竟對方不僅時常接受不了兄長離去的事實,還從未對罪魁禍首心懷怨恨,——甚者似乎跟他一——產生了心理疾病,對凶手產生了移情心理。

林淇淇的生日會來了,她在自己家開了一個派對,今天她是派對的——角,也是最漂亮的姑娘,她露——一個甜美乖巧的笑容。身邊站——聶海樓,少年脊背挺拔,——質矜貴,一出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兩個同齡的少年少女,兩人又是學校里公認的校花校草,場面——上去極為養眼。林程越視線在兩人轉了一圈,笑道︰「你們同年出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相識相知,跟你哥當年和我一——,——後說不定還要念同一所大學,真是緣分啊。」

聶家和林家本來——是世交,兩個孩子青梅竹馬又門當戶對,雙方家長都有這個牽橋搭線的意思。

林程越調侃的話一出,聶海樓冷——一張臉還沒什麼反應,林淇淇率先移開了視線。林程越意識到,兩人之間的磁場有什麼微妙的變化,這種玩笑話他在妹妹成長過程中常開,妹妹一般都是臉紅心跳,如今卻視線游移,似乎頗不認同——

生日會散了,他私下找來妹妹,「你怎麼那個反應?」

林淇淇實話實說︰「聶海樓要去a大,我不想去。」

「你想去哪所學校?」林程越面容微微驚訝。

「我想去首都念戲劇學院,我要當演員,未來當——星。」林淇淇猶豫——三,還是跟兄長坦白,這件事也算機緣巧合,林淇淇一直生活在自己交際圈當中,像一名循規蹈矩的世家小姐,她知道自己——漂亮,卻不知道自己上鏡後——漂亮。

前段時間,學校門口有一群路人直播間,她無意間闖入了鏡頭,純白無垢的學校制服,搭配一張漂亮的臉蛋,宛若天使降臨,瞬間——引發了熱議,也算是給了她一場風暴般的意識啟蒙——

深層次的原因也有,她還沒來——及坦白,兄長林程越——打斷道︰「你有自己的夢想是好事,但你跟海樓從小一起長大,兩小無猜,你怎麼能背叛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感情呢?」林程越聲音越來越大聲,堪稱嚴厲,仿佛在借機宣泄什麼情感。

林淇淇被他僵硬的語——嚇到了,愣了兩秒,一瞬間委屈浮上心頭︰「可我感覺他根本不喜歡我!他性格也不好……」

「海樓他還沒長大,男孩子普遍晚熟,——他年齡——大——了,他——會懂——欣賞身邊人的美了。」林程越按捺下情緒幫腔。

「他長大後也不會喜歡我的。」林淇淇扁了扁嘴,「我們倆青梅竹馬,我又那麼可愛,他要是喜歡我,早八百年——喜歡上了。」沒喜歡上,只能說她不是對方那一盤菜。

林淇淇——過不少影視劇,發現了一個規律,青梅竹馬的感情挺甜的,可大部分「青梅竹馬都打不過天降」——何況,真要用晚熟這個說法,那她身邊那群追求者,天天追在她身後跑,滿嘴情啊愛啊的怎麼一點也不晚熟?

「哥,你別費心撮合我們了,強扭的瓜不甜。」林淇淇道,她那理智早熟的言論,讓林程越瞳孔微微放大,一瞬間想起了七八年前的事。

他當時——「物——類聚人——群分,人跟不符合層次的人交往,——容易會被拉低」為由,阻止對方靠近某個人,可對方還是——無反顧,輕而易舉——拋棄了他們十幾年的感情。

想到當年的事,林程越心里還是翻江倒海,嫉妒像硫酸一——腐蝕——他的內心,他暫時不想用感情是可——培養的道理去說服妹妹,他去衛生間用冷水沖了一把臉。

第二天,又去了一趟墓園。

另一邊高三實驗課上,班級同學都佩戴——白大褂、白手套,兩人一組擺弄面前的儀器,去年高考改革後,實驗課也被拉上了實踐分數。

聶海樓跟陳流一組,他負責擺弄實驗,陳流負責記錄數據,兩人分工合作,極為默契。聶海樓端起一個盛滿無色液體的燒杯,他凝視——燒杯,白熾燈下,純黑色的眸子顯——極為冷感。

他一直搞不懂一個問題,薄唇微微一抿,忍不住用微微疑惑的語——自言自語︰

「你說,讓一個人去喝自己杯子里的水,除了脅迫和誘騙的方式,還有什麼呢?」

陳流正提筆寫下一串串數據,耳邊听到好哥們這句話,他被逗樂了,頭也不抬笑道︰「還能有什麼,因為兩人是情侶唄!」

陳流沒意識到,他這句話讓好哥們反應過大,少年僵在原地,眉宇間遮不住震驚之色,手中的燒杯滑落砸在了地上,玻璃碎成一地。

在不少同學的尖叫聲中,少年扶住試驗台,一種真相被道破的荒唐感讓他腦子充血,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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