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耀說完自己的身份之後, 就見面前的鳳玄，整個臉上的表情，都變成了空白。
鳳玄如今腦子里——部是混亂的。
來到這片梧桐林之前的那些想法, 現——又重新竄回他的腦海。
鳳凰算什麼，他就算從最——的梧桐樹上跳下去，摔成一攤鳥餅，——不會同意長老的計劃, 對鳳凰做出一丁點親密舉——, 更不可能和鳳凰留下後代！
……可他跟這個人族，一定能跨越種族，生出最優秀的後代。為了確保能生出來，可以先將人帶回他院子里放個三年。
黑發人族與鳳凰的身影漸漸重合, 最終變為同一個身影。
這個身影正——看著他，眼神柔和而慈悲, 像是鍍著聖光。
鳳玄往後退了幾步, 僵硬的撞——身後的梧桐樹上, 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寧耀看著這位驚慌失措的聖子，倒是想起來了這位聖子能力不錯。
這個聖子看起來——像很怕他，不過——是，哪個屬下——領導面前犯了蠢之後，不是恨不得當場從世界上消失的呢？
作為一位——的領導, 總得關心關心手下，這才能讓屬下工作起來更加的盡心盡力。
寧耀——前走了兩步, 就見聖子僵硬的把身板挺直了，列出一個標準的站姿，可見是十——緊張。
「我——說，你——每次考核當中, 都——列前茅？」寧耀盡量緩和的問。
鳳玄先是沉默，然後冷笑一聲︰「什麼叫——列前茅？我那是次次第一！」
「原來如此，」寧耀微笑，「倒是優秀。」
寧耀又想了想，慈祥道︰「——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困難？有困難就要說，我盡力幫你解決。」
鳳玄的腦袋現——已經完——法轉——了，他按照平常的習慣再次冷笑一聲，完——不經過思考的將話月兌口而出︰「鳥不可一日——後，不成家，何以成天下？」
「哦？」寧耀愣了愣，對這沒頭沒尾的一番話進行思考。
聖子這意思……是想找對象了？
可以鳳玄的條件，要找什麼樣的找不到，何必跟他說。
難道……是——為聖子的身份，讓鳳玄必須守身如玉，不能尋找屬于自己的伴侶，所以現——才這麼傷心難過？
寧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于是說道︰「不用顧及身份，雖然你是聖子，但——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真的嗎？」鳳玄依然僵著一張臉問。
寧耀繼續微笑︰「這是自然。」
這笑——鳳玄眼里，是如此的讓人目眩神迷。
鳳凰……答應他的示愛了！
他們的孩子必定神異——比，將會改善整個鳳族的血統，統一了妖族之後，再去統一人族、魔族，整個三界，都——統治當中。
一個孩子當然會太少，五六個——不多，八九個勉勉強強，生個上百還能以防萬一。
鳳玄板著一張臉，站直了身體︰「既然如此，我現——就去找長老要生子……」
不對，哪有剛結成道侶就要生孩子的道理，當然是先——一起個數百年，了解對方習性，生活和睦了，然後再要孩子。
至于要如何了解對方習性，可以從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里做起。這一顆梧桐樹就很不錯，他們可以一起——這棵梧桐樹上睡覺。睡同一根樹枝，他睡——下邊，鳳凰就睡——他的身上，臉對著臉。
不僅能知道鳳凰的睡覺習慣，還能試探出鳳凰的喜——，得知他們兩個到底是誰生孩子。
事不宜遲，現——就開始。
鳳玄站直了，昂首挺胸大步——前，張開手就要把鳳凰抱起來，他們兩個一起飛到梧桐樹上。
可他還沒來得及踫到，一個人影徹底將他和鳳凰隔開，冰冷鋒利劍芒抵——脖子上帶來疼痛，鳳玄定楮一看，發現擋著他的，正是鳳凰所帶來的那一個人族。
那人族面色陰沉，眼眸之中所藏的殺氣幾乎已經要隱藏不住，撕開這一副平靜的表象。
「你？」鳳玄驚疑的對郁澧進行打量，他甚至沒看清這人是何時出現，又是何時出的手！
鳳玄眯起了眼楮。
他之前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人，——不知他和鳳凰是什麼關系。
鳳凰有如此魅力，此人定是對鳳凰十——仰慕，又——為長得——，所以能留——鳳凰身邊。
可是，膽敢冒出來對他進行阻撓，未免太不懂事。
難道……是鳳凰對此人相當縱容，才讓他有了這樣的膽量？
氣氛劍拔弩張，——郁澧擋——身後的寧耀倒是什麼——不知道，只是看見突然出現的郁澧後相當驚喜。
「你回來啦。」寧耀問，「你剛剛去哪里了？」
郁澧稍稍收斂了怒意，側過頭，看——身後的寧耀。
「大晚上的，出來做什麼？」郁澧沉聲問。
寧耀倒是回答得非常理直氣壯︰「你不陪我睡，——不陪我聊天，我閑得——聊，就出來走走。」
寧耀說完，——前走了幾步，貼近郁澧的耳朵，小聲道︰「今晚真的不陪我嗎？我可以變回原來的樣子，這樣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吧？」
郁澧才——不容易壓住了那一身的燥意，——寧耀說的話，那一身的熱仿佛又要——灰復燃。
而——一旁——著這一場對話的鳳玄，驚愕的睜大了眼。
他原先以為這個人族最多不過是有些嬌縱，可沒想到，這人竟然敢直接拒絕鳳族的侍寢要求，這——未免太過恃寵而驕！
此人不除，將會嚴重妨礙到他日後和鳳凰之間的生活。
鳳玄到底做了幾百年的聖子，當然不可能沒腦子。只不過之前面對寧耀時太過緊張，導致腦袋不能正常轉。
現——面對著競爭對手，他的智力又回歸了。
容貌與發色皆極為張揚的聖子，——思索了短短一瞬後，低下頭。
他的聲音放得小而輕柔︰「鳳主，只要您有需要，屬下願意隨時——您左右。」
寧耀看過去，看見鳳玄火紅的發，那樣一個——傲的鳥，此時臉上的神情卻畢恭畢敬。
「我作為鳳族聖子，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為您準備的，是——身心屬于您的。只要您一句話……要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鳳玄輕聲說道。
到底是能做什麼，鳳玄沒有直接說出，但只要有點生活閱歷的成年人都能——懂。
只有半個月生活經驗的寧耀一時沒反應過來，但郁澧——懂了。
郁澧勾了勾唇角，眼中卻並——笑意，只有冷意。
這個鳥倒是和以前那些只會對著寧耀滿口腌話的人不同，像是有著幾——對寧耀的真心。
可那又怎麼樣？
他不允許。
郁澧轉過身，伸手——寧耀後背一按，那毫——防備的小少爺便撲到了他的懷中，讓他抱了個滿懷。
真實的重量將郁澧心底那冰冷的怒意稍稍平息，寧耀莫——其妙的抬起頭來看他，郁澧便把人放開。
「你先回去等我。」郁澧說，「我還要處理一些事情。」
這個意思，便是今晚又和平時一樣，陪著他睡覺了。
寧耀開心起來，正要離開，
寧耀想了想鳳玄剛剛說的那一大段話，鳳玄一直強調自己的聖子身份，還有——為這個身份而受到的約束。再聯系一下之前鳳玄說的——想找對象的話，寧耀深深感受到了鳳玄——這個身份壓迫得不輕。
「你不用——為這個身份而規定自己一定要做什麼，」寧耀寬慰道，「你實——不想當，明天我就去跟你們的長老說一說，把聖子這個職位撤了。」
「什麼——」鳳玄瞪大了眼，還沒等他跟寧耀再多說幾句，寧耀的身影便從原地消失不見。
這一片梧桐林里，只剩下郁澧和鳳玄一人一妖。
鳳玄臉上那副畢恭畢敬——面對郁澧時盡數消散，他背起手，將郁澧上上下下的打量幾眼，冷笑一聲︰「詭計倒是不少，鳳主心軟，才會這樣容忍你。但他不會一輩子都這麼容忍，你最——懂事些，——他厭倦你之前離開。否則——喜愛消失之後，他將你打得魂飛魄散，誰——救不了你。」
這幾句話——郁澧耳里跟笑話差不多，他將手放——劍柄上，面——表情地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重新往後，再——不去糾纏他，老老實實的當一個手下。」
「你做夢？就憑你，——想跟我談條件？」鳳玄嗤笑，「是他護著你太久了，才讓你如此不知天——地厚。我們會選一個黃道吉日成親，」
鳳玄模上卷起放——腰間的火鞭，這要抽出來給這個不知天——地厚的人長長見識時，他——見了第二個條件。
「二，把這片梧桐林……作為你的埋骨之地。」
危險的感覺突如其來，鳳玄抽出鞭子想要先下手為強，可他那融合了——數種珍稀材料而打造出的本命鞭，——觸及那人身體表面的剎那，附著——鞭子表面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竟是真的將鞭子燒成了灰燼。
本命武器——毀，鳳玄倒退幾步，吐出一口血，而郁澧還一——不——站——原地，並未出手。
鳳玄擦去嘴角血跡，心頭一凜。
他——是妖修，還是妖界數得上排——的妖修，他的本命武器當然不可能輕易——損毀，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整個三界都能排得上——次。
他們一族雖然與人族交流少，但並不是完——沒有，頂尖的那幾位總會認識。可他並未——說過眼前這個人的——號，修仙界里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人？
鳳玄——見那人再次出聲。
「選——了嗎？」
與此同時，那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再次襲來，鳳玄控制不住身形的往後退，撞——了一根梧桐樹樹干上，捂住心口。
這不是什麼軟弱可欺的普通人族修士！
既然如此，——就不會是鳳凰的男寵。
鳳玄回憶起這兩人所有的對話，恍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既然不是男寵，如果他們——一起是——為真心相愛，那麼會結為道侶。可他們身上並——結為道侶的標識，豈不是說明，這一人一妖可能只是普通結伴出行的——友？
「你們根本不是道侶！」鳳玄開了口，「他還是自由身，能——所有人追求，你憑什麼管？至少我是真心喜歡他。」
梧桐林里的花花草草都為這一刻的氛圍而感到恐懼，舒展的花瓣與葉片再次閉合。
郁澧不怒反笑︰「你不過是——為看上了他的臉，有什麼真心可言。」
鳳玄有瞬間的卡殼，但很快他就重新整理——了思路。他——知道他們二——之間的實力差距過大，他唯一的機會，只有說服眼前人。
「至少我的未來規劃里——部都有他，願意將自己有的一切同他——享，願意哪怕自己受傷，——將他護——身後，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眼里再——旁人。這些，足以能證明我對他的真心。」
鳳玄將條件一樣一樣地列出來，可眼前的黑衣人，依然一臉嘲弄。
「我當是什麼，不過是——友之間做的事情。」
短短一句話，把性子本來就不算——的鳳玄，火氣都要勾出來了。
他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友之間的關系怎麼能和戀人之間的關系一樣？明明有本質上的不同！
他曾經——說有些頂尖人族修士性情古怪，修的什麼多情道——情道，所以斷情絕欲，——不清感情。可就算修了這兩個道，——不至于會把——友關系和戀人關系畫等號。
「我會想要擁抱他，親吻他，弄髒他，獨佔他，讓他身上都是我的東西。」鳳玄盡量克制著火氣，「誰會對——友有這種想法？」
郁澧的拇指——劍柄上摩挲，他皺起眉。
……可這一些，明明是他面對寧耀時，——會出現的想法和心情。
他會獨佔這一份寶藏，會不滿他人的窺視，——會——看見那一副軀體時，有克制不住的火熱。
混亂悲慘的少年時期，讓他沒有年少時情竇初開的機會——不曾經歷過成長時期，對並肩作戰之人的日久生情，他就這樣漸漸長大，——遇見寧耀之前，一顆心從不曾為誰跳——過。
他根本不知何為愛。
……如果這就是喜歡。
鳳玄還想要繼續說他的欲/念，那黑衣人就看了過來。
「這不是你該想的，只有我還——一天，這種機會，你一輩子——不會擁有。」
白費口舌的說了那麼多，卻一點用都沒有的鳳玄暴怒︰「你又是他什麼人，你憑什麼管？」
郁澧的身形——原地消散，只留下一句話。
「我是他的道侶，記住了。」
————
寧耀——郁澧直接送回到了房間內，他把身上的外袍月兌了，滾上床。
這張床還是挺軟的，只不過還是不能完——讓寧耀滿意。
他應該擁有更加舒服的床才對啊，怎麼會沒有呢？
寧耀——床上滾了幾下，停下來閉上眼，回憶洗澡時郁澧的靈氣——他經脈里游走的方——，努力的想要讓自己變回那一只小黃鳥。
寧耀努力了——久，可是一點用——沒有，他還是那一個成年體型的人。
寧耀沮喪的睜開眼時，正——看見郁澧走進房間。
「你來啦。」寧耀眼楮一亮，從床上坐起身，正要招呼郁澧快來跟他一起睡，又想起不久前郁澧嚇唬他，然後轉身走人的事，緊張道，「你不會又突然發脾氣吧？」
郁澧走到了床邊，半垂下眼眸看他，然後忽然一笑︰「不會。以後都不會了，你想對我說什麼，可以盡情說。」
還有這種——事？
寧耀有些難以置信，他試探的拍了拍另一邊空著的位置︰「那快點來和我一起睡吧。」
于是他看見郁澧月兌下外袍，如他所說的躺了下來。
寧耀很——興，變成人和郁澧躺——一起的感覺，跟作為一只小鳥和郁澧躺——一起的感覺，完——不同。
以前他整個身子都短，現——他的腿長手——長，只要稍稍往旁邊一劃拉，就能踫到郁澧。
「我睡覺的時候可以踫到你嗎？」寧耀問。
「可以。」郁澧回答。
于是寧耀又——興了，他拉著郁澧天南地北的聊天，聊選擇哪一個黃道吉日登基。
寧耀睡覺的時間很健康，聊到這麼晚，他已經開始困倦了，睡著之前，他還記得迷迷糊糊，又得意的給郁澧透露消息︰「等我當上妖王，我就送給你一個禮物。」
讓郁澧作為人族，——能自由的——妖界行走，不再擔驚受怕，——不會再受到欺辱。
寧耀炫耀完，到底還是抵擋不住困意，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他不知道，躺——他身邊的人，眼底里沒有半點困意。
郁澧看著離他近——咫尺的寧耀。
他從前總是覺得躺——一張床上太過于親密，可實際躺——一張床時，沒有排斥，有的只是想要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的心情。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禮物麼？」郁澧輕聲問那熟睡當中的人。
熟睡當中的寧耀當然不可能給出回應。
郁澧輕嘆一聲，伸出一只手，將這一整個人，親密——縫的擁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