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煜那邊還沒傳——動靜, 劉福——查到了雲寶林偷偷派人去印雅樓的消息。
洛瑜恰好今日——看望姜韻,劉福匯報消息的時候沒瞞著她,洛瑜一臉不解︰
「她往日慣作清冷, 怎得剛入宮沒幾日,——耐不住動手了?」
同是——安城貴女, 洛瑜比姜韻要了解杜 霜。
若說她張揚無比、滿身驕傲,那其實杜 霜才是性子——正地孤傲,洛瑜不喜杜 霜, 是——杜 霜身上那股子世家女子的架子太重, 她看似清冷,實際上——是誰都不太瞧得上。
可杜 霜也不是傻的,她即使看不上你,也不會表露。
所以, 外間有關杜 霜的名聲,大多說她清冷不容易接近, 卻沒一個說她孤傲難相處的。
姜韻沒有——一時間回答她,而是接過素安手中的藥碗,仰頭飲盡了湯藥。
洛瑜看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世間沒幾個人愛喝藥的,尤其是這藥味, 洛瑜單單是聞上一聞, ——覺得口腔中皆是澀味。
洛瑜忍不住擰眉︰
「你倒——能忍。」
姜韻稍頓,才反應過——她——說——麼, 有些無奈搖頭︰「習慣了。」——
王府時, 安胎藥不斷,——衛椋接回府後,她身子一度差得幾乎快廢掉,近乎日日泡——藥罐子中。
她對這藥味早——習以為常了。
若非平日要搏付煜憐惜, 她何至于喝個藥都要咬牙做戲半晌?
素安把碗接走,姜韻擦了擦唇角,好奇地覷了眼洛瑜。
害得洛瑜模了模自己的臉頰,疑惑地朝一旁銅鏡看去︰
「我臉上有——麼?」
姜韻沒好氣地拍下她的手︰「若——有——麼,玖春早——提醒你了,還——我發現?」
洛瑜嘀咕︰「那可不一定……」
玖春——她身後听得一肚子氣,不好意思地朝 修容看了眼。
姜韻不——她貧嘴︰「你問我,為何杜 霜耐不住這麼早——手,我其實並不意外。」
「我——好奇的是,同是新妃,你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洛瑜一噎,堪堪敷衍道︰
「人各有志。」
她身世注定她得不了聖寵,那還何苦去費那番力氣?
洛瑜偷偷看了眼姜韻。
若她只是衛鈺,恐她的命運,——自己也差不多。
可偏生,她不僅是衛鈺,還是姜韻。
所以,她可以得聖上盛寵,可以有皇嗣。
這運道,是旁人求不——的。
猜到姜韻身世後,洛瑜也給她兄——送過信,得知姜韻一系列遭遇後,那番羨慕早——去了八分。
這一路坎坷,誰要送誰去吧。
洛瑜自幼得意慣了,可丁點——都不稀罕。
洛瑜心中門清,姜韻有子有寵,甚至能讓皇上動了廢後的心思,況且,她背後有衛氏,有肅侯府,日後這後宮的贏家還指不定是誰呢!
這後宮,可從——不指一條路。
她靠不著皇上,難道還不能另尋一棵大樹乘涼?
姜韻見她只說了這幾個字,——知道她不願說,姜韻也不逼她,將手邊的葡萄朝洛瑜推了推︰
「這葡萄酸甜,我這口中苦,用起——倒是澀得很。」
洛瑜臉頰稍紅︰「娘娘快別尋借口,知我饞這口,你這承禧宮的葡萄都快——我吃光了,你還想著法讓我吃呢!」
這葡萄是供物,稀罕得很。
洛瑜倒挺喜歡,——姜韻看——了,一——承禧宮,姜韻——讓她吃個夠,讓洛瑜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玩鬧過後,洛瑜終于問了件正事︰
「你這還得病上幾日?」
姜韻沒細說︰「也——這兩日了。」
洛瑜了然,點了點頭︰
「若是這般,杜 霜那邊,你不若先放一放。」
姜韻挑眉看她,讓洛瑜有些羞臊︰「如今緊要時期,這後宮小打小鬧,倒底是不太重要。」
杜氏——朝中影響力不小,流言一事本——讓人頭疼,若杜氏這時候摻——,難免讓人有些吃不消。
「你——她的梁子既然結下了,總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姜韻輕呵了聲︰「前朝鬧得這般大動靜,誰渾水模魚淌了水,也沒人知道。」
洛瑜稍頓,驚訝地看了她眼。
這話的意思是,杜氏已經摻——去了?
「不過猜測罷了。」
洛瑜不語,她能說——口,看——這猜測也八九不離十了。
洛瑜搖頭,搞不懂杜氏好好的皇帝忠臣,摻——這渾水作甚?
洛瑜——承禧宮素——有——麼說——麼︰「甭管前朝如何,待你病好,這後宮如何,總歸不得听你幾分?」
這句話,她將聲壓得極低。
饒是如此,姜韻依舊下意思看了眼四周,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麼混賬話,你都說得——口!」
如今這後宮可是太後當家作主,若叫太後听去,可還得了?
洛瑜訕訕一笑,眼見快午時,她也起了身告辭。
姜韻招——劉福送她。
洛瑜吃驚︰「往日怎不見你這般熱情?」
姜韻睨了她一眼︰「這快午時,御花園有人將要跳祈福——舞,我沒見過,只好讓劉福去瞧一瞧,好回——與我細說,讓我飽飽耳福。」
洛瑜噎住,低聲嘀咕︰
「比我還促狹。」
劉福把洛瑜一送走,這承禧宮都冷清了幾分,素安上前——︰
「娘娘,我們當——不管印雅樓那邊?」
她們跟著娘娘——宮,倒很少——人直面算計成這般,若這樣放過了杜 霜,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姜韻懨懨地耷拉著眸眼︰「誰說的?」
「剛剛洛嬪說……」
姜韻打斷她︰「她不過是怕本宮對付了杜 霜,讓宮外情形越加嚴重罷了。」
姜韻這次回宮,——沒打算讓旁人欺負到她頭上。
素安不解︰「那娘娘要怎麼做?」
「她不是想侍寢嗎?那本宮——成全她!」
姜韻不緊不慢地抬眸︰「你去敬事房,傳本宮的命令,——說……」
素安越听,眉頭擰得越深︰
「這不是——宜她了嗎!」——
宜?
姜韻輕諷般地勾了勾唇。
敬事房,素安到的時候,天色還未黑,敬事房的主事公公姓楊,坐到這個位置的,都有些眼力勁。
雖說素安是——一次——敬事房,可楊公公卻不是——一次見她,忙迎了——,堆著笑臉,客客氣氣地︰
「素安姑娘怎麼親自——了?可是娘娘病好了,要把綠頭牌掛上?」
素安嘆了口氣,搖頭︰
「娘娘病還未好,哪敢掛綠頭牌,若染了皇上,誰承擔得起?」
楊公公有些懵了,這不是——掛綠頭牌的,那是——作甚的?
素安覷了眼那擺著綠頭牌的盤子,說︰
「這快到傍晚,公公該去請皇上翻牌子了吧?」
楊公公訕笑著,沒接話。
素安拉過楊公公,低聲地說︰「我們娘娘有一事,想請公公幫個忙。」
「娘娘有事,盡管吩咐——是!」楊公公一臉誠惶誠恐。
「娘娘——選秀期間,認識一好友,——她情同姐妹,如今她——宮許久,卻——種種事情未曾侍寢,娘娘心中也不好受,——此,——想公公幫上一把。」
楊公公覷了她一眼,對這好友的說辭表示狐疑。
修容多受寵,無需多言。
不過是 修容提上一嘴,聖上——會記住的事情,還需要他幫忙?
況且,他剛收了旁人宮中的好處,但倒底是 修容的吩咐,他也不敢直接拒絕,只好問︰「不知這位主子是?」
「印雅樓的杜嬪小主。」
楊公公愣住。
印雅樓?
他不著痕跡地握了握衣袖中剛收好的玉佩,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撞上了!
楊公公喜笑顏開︰
「素安姑娘放心,娘娘吩咐下——,奴才肯定將這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他態度變得甚快,而且笑得過于殷勤,素安不著痕跡地掃了敬事房一眼,挑了挑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