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遮住了他身後的光亮,「三日後,每晚戌時,我來接你。」
說罷,他如暗影一般,從窗口躍身而去。
「等一下!」梓萱都來不及叫他,人就已經走了
梓萱不禁唏噓,有功夫就是好,想去哪便去哪。
每晚戌時!
好在現在進入深秋,天黑得早些,她只能想辦法安排自己的時間了。
梓萱環顧了眼寢房,趕緊把房里的血跡擦拭干淨,接著打開房內所有窗戶散氣,免得紅袖和阿蘭見著了,說不明,道不清。
當她再次躺入被窩里,日上三竿才醒的時候,紅袖告訴她,「因著準備秋祭事宜,王爺這兩日住在公家,可能不會回王府。」
「秋祭?」梓萱眉頭微蹙。
春秋兩祭,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衣裳,薦其時食,王爺雖是閑職業,但身在禮部,這種時候定是忙得不可開交,正所謂喪要盡禮,祭需盡誠。
「紅袖,王爺在飲食節度上一向規律,禮部忙起來怕是沒個時辰,你去吩咐小廚房,提前把膳食做好,按時給王爺送去。」梓萱交代道。
「好!」紅袖揶揄的笑道︰「王爺也很心疼您呢,今晨來時,見您還在睡覺,還不許我們叫醒您,獨自在房中陪了您許久,才去上朝呢。」
梓萱臉上一燒,但轉念間,心頭突然一沉,王爺起的那樣早,不會踫到主帥吧?
她忙問道︰「王爺是何時來的?」
紅袖思索了一下,道︰「五更天左右來的。」
「噢!」梓萱暗舒了口氣,那主帥走的時候,是四更左右,應該踫不到王爺,還好自己及時把清創縫合的醫用物品,打包扔進了空間里,找個機會再丟出來就行。
她看向漏刻,時間還來得及,今天得去辦件大事!
「紅袖」梓萱拉過她,低語道︰「你拿著我的府牌,去趟大理寺找公孫大人,請他派兩個公差去李府,另外,讓阿蘭給我準備輛馬車,我要去李府。」
紅袖疑惑的道︰「王妃,您是要?」
梓萱嘴角一勾,道︰「自然是要債,再晚一會,怕就要不回了。」
紅袖秒懂,點頭道︰「奴婢這就去。」
李府,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老爺昨天發了好大的脾氣,責罰大夫人王氏,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王氏平時對奴才管教頗苛,膝下有一女兩子,一直以來風光無限,此番被罰,算是顏面掃地。
若不是她的三個孩子,大早上跪在李嵩的房前求情,王氏大抵還需在祠堂跪上好幾天。
李嵩房里的幾個妾侍恨王氏入骨,終于見她接連落難,沒有不高興的,只是,若再罰重一點,那才是真痛快。
梓萱坐在馬車上,等快到李府時,才讓人去通報。
王氏「哎呦呦」的在房里揉著膝蓋和腿腳,听到梓萱要來的消息,頓時暴怒,把桌上的東西一把摔的稀碎。
破口罵道︰「這賤蹄子,害我兩次還不夠,現在又成心來看我笑話,誰愛見誰去見她,反正我不去!」
她的貼身婆子尤媽媽道︰「夫人莫燥,奴婢瞧那蹄子不是善罷甘休之輩,她已經害了夫人兩次,此次來,只怕又帶著目的,咱們不去,只怕又得吃她的暗虧!」
王氏強自按捺下怒火,尤媽媽說的不無道理,沉了口氣,目露凶光的道︰「等我的欣然做上太子側妃,定要她好看!」
尤媽媽嘆道︰「誒!夫人這麼想就對了,到時候大小姐壓她一頭,晾她也不敢再興風作浪!」
王氏青眼有加的看著她,但轉瞬又升起濃濃的防備,冷聲道︰「尤媽媽,你該不會像劉婆子那樣,哪天背叛我吧!」
尤媽媽肯定的道︰「奴婢是看著夫人長大的,您對我又恩重如山,奴婢就是死,也不會做出那背棄主子,豬狗不如的事來!」
王氏神色遲疑的點了點頭,拍著她的手道︰「不枉我大老遠的,派人把你從鄉下接過來!」
尤媽媽的感激之情,言溢于表。
梓萱終于到了李府,從馬車上下來,便見祖母和王氏,攜著幾個父親的孩子在門口等候,雖然李家的人,見著她臉色都不太好,但王氏的面色尤其難看。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王氏還能站在這,看來劉婆子還是很知輕重的,只讓父親認清王氏的嘴臉,沒把她一桿打落水。
祖母帶著她進府,面上雖然笑著,但她還沒有忘記,梓萱上次回門,要走她那麼一大筆錢財,現在還肉痛著!
當梓萱在祖母布置的外堂坐下時,她清楚的明白,這李府于她,不是可以依靠的娘家,而是形同陌路的路人而已。
李母假面笑道︰「萱丫頭此次回來,可有要事?」
梓萱漫不經心的道︰「祖母說的沒錯,孫女確有要事。」
說罷,她看向王氏,意味深長的道︰「還未恭喜繼母,終于從牢里放出來了!」
提起此事,王氏就想起那所臭牢,憋悶的怒火從心底噴涌而出,她從牢里後才知道,老爺之所以讓她在里面待這麼久,全然要怪這賤人背後的教唆!
她正要開口,一旁的李欣然立馬按著她的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王氏才再次按捺住。
李欣然轉頭對梓萱笑道︰「下月初八,我就要嫁為太子側妃了,妹妹你若是不用在府中照顧病弱的獻王爺,可去姐姐那喝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