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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扭曲的命運

所有客人茫然地遵從著西科斯的誦念,將掌聲送給了第五位學者,年齡顯得過于年輕的沈渺。

沈渺本人左腿散漫地搭在右腿上,雙手十指交叉神色中一片淡然。

早在西科斯念出五名學者的時候,沈渺便意識到了這場命運重現必將有所殘缺。

因為秦清瀾導致劇本原定的人數比多出來一人,隨後的劇本強行修正之下,直接抹去了那多出來的一個人。

不知是某種意外的巧合還是其他原因,劇本修正直接將五名學者中的一位抹去。

劇本重要的劇情發生殘缺,導致命運重現的邏輯發生混亂,已然月兌離了原本的軌跡墮向無序的邊界。

于沈渺而言,劇本的走向如何並不重要。

但這驚人的巧合,卻像是那位將視線放在所有客人身上的觀眾對沈渺發出的邀請。

那位埋在地下的觀眾是這座莊園真正意義上的主人,遠比紫荊花一族更具有正統性的莊園主人。

此地主人相邀,沈渺這位被邀請來的客人又豈會拒絕?

更何況對于沈渺而言,這場命運重現的劇本或許是一個彰顯秩序的媒介。

場內的鼓掌聲逐漸停歇,講台之上的奧娜重新落座,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原本應有的秩序。

二樓的大提琴再次傳出了渾厚低沉的聲音,在這音樂的伴奏之下西科斯手捧劇本再次開口道︰

「接下來有請第一位學者,來自于科索城的戲劇家溫特先生登場!」

話音落下,西科斯便立刻轉身來到了奧娜所在的講台位置,與奧娜一同月兌離整個會場之外。

身材微胖的學者在西科斯話音落下之後緩緩走上台。

不論之前他的身份如何,他所研究的究竟是科學、是哲學、還是文學,但在此刻他都將扮演一位名叫溫特的悲情戲劇家。

站在會場中央,溫特看著在場的眾人,充滿哀愁的臉上嘴唇張合,發出近乎暴論的發言︰

「悲劇,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藝術!」

此話一出,除了沈渺之外的其他三位學者臉色皆是一變。

只見這位名為溫特的學者眼神驟然凌厲,仿佛是一頭正在準備捕食的猛獸。

視線掃過其他幾位學者,溫特臉上露出近乎瘋狂的微笑。

「主宰這個時代的,必將是偉大的悲劇!」

未見他有任何動作,未知的陰影便在頃刻間籠罩在所有客人的心頭。

人群之中,一名衣著華貴的貴族青年突然將手伸向了一旁女伴的頸脖處,神情中帶著宛若扇形統計圖般的三分厭惡三分悲傷還有四分的淒涼。

常年練習劍術的強大力量跟本沒有給這位女伴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伴隨著伴隨著清晰的骨頭折斷聲響,這名女伴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貴族青年雙手捂住臉頰,口中發出近乎悲痛的癲狂笑聲。

在這笑聲之中,面色詭異的溫特解釋道︰

「愛情的魔力讓他迷戀上了這名不貞的女子,他分享自己的財富、分享自己的權勢,想將最好的一切獻給他的愛人。

但這名不貞的女子卻沉迷于外遇帶來的精神刺激,不斷被挑戰他的忍耐底線,甚至以各種古怪的方式當著他的面品嘗背德的快感。

終于,他無法再忍受這名不貞女子帶來的精神折磨。

他選擇用自己的力量結束這一段從一開始便注定悲劇的愛情,將自己的無力、並自己的怒火宣泄在她那眾多的情人之上。」

殺死女伴之後,那名貴族青年開始將矛頭對準了其他人。

大月復便便的富商、同為貴族的青年、甚至于外貌蒼老的學者皆在他的復仇目標之中。

鮮血潑灑,為整場晚宴增添了數分荒誕與詭異。

然而在這荒誕與詭異之中,溫特繼續用著怪異的笑容輕聲說道︰

「身為貴族,他雖然高高在上卻也無法避免法律的制裁。

這場殺戮是他的復仇,是對于這場悲劇愛情的殉情!」

人群之中,不少客人注視貴族青年,臉上顯露著如感同身受般的哀傷。

哪怕殺戮發生在與他們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們依舊跟隨著溫特體會著愛恨交織間的無力掙扎。

整個畫面,仿佛失去了邏輯的拼湊,宛若一場荒謬而又離奇的戲劇。

劇本順序顛倒的那一刻,無序的結果便已經得出。

會場沉浸在悲傷的氛圍里,唯有沈渺面色怪異地看著那名瘋狂的貴族青年,每一位男性倒地臉上的同情便增添一分。

「這不是苦主反殺牛頭人的套路嗎?這算是哪門子的悲劇?」

盡管眼前所發生的在沈渺看來,是近乎荒誕而又可笑的鬧劇,是在漫長時間沖刷之後重現的扭曲命運。

但在其他人眼中,這卻是完全是不一樣的體驗。

所有人全身心沉浸在這荒誕的畫面之中,哪怕是保持清醒的奧娜與西科斯同樣如此。

飛濺的鮮血,淒厲的哭嚎讓兩人感覺到一種身臨其境的悲傷恐懼交織。

他們努力壓制著自己顫抖的靈魂,眼前與族中記載的景象讓他們心生恐懼。

但理智卻又告訴他們,眼前的一切不過只是假象罷了,只要等待儀式按照預期順利結束,一切都會回歸最原始的起點。

然而真實無比的畫面,荒謬悲傷的情緒如幽魂般縈繞在兩人心頭。

在這被悲痛氛圍環繞的會場中,第二名學者站了出來。

這名面露悲傷的音樂家優雅地走向了人群輕聲問道︰

「你們願意為偉大的音樂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嗎?」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默認了音樂家的問題。

音樂家行走于人群之中,如同一位品控嚴格的工匠,在眾人之中細致篩選著自己所需的材料。

發出美妙嗓音的喉嚨,年輕健康的骨骼都是他最需要的材料。

在他干瘦的手掌中,骨骼、血肉被他輕松剝離,不斷堆積在舞台之上。

終于,音樂家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收集,開始搭建起自己所需要的樂器。

那是一座鋼琴,一座由骨骼與血肉拼湊而成的紅白色調的鋼琴。

做完這一切,音樂家忽然地皺緊了眉頭,在他的眼中鋼琴雖然完美,可終歸是缺少了什麼無法融入自己的感情。

眉頭微皺間,音樂家目光看向了會場之中的戲劇家,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姿態優雅地解開了華麗的外套,音樂家尖銳的指甲如匕首化開血肉。

在流淌的鮮血中,音樂家家一根一根地拆解下自己的肋骨,將其拼湊在鋼琴的按鍵上。

二十四根肋骨,卻整齊分割成了五十二個白鍵。

在這演繹著荒誕悲劇的舞台上,音樂家按動琴鍵,為這場為荒誕、為悲劇而奏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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