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回家的錢文,閑來無事,趴在子悠的顯微鏡前,擺弄著他的昆蟲。
偶爾看看這些玩意,也挺有新鮮感的。
不過就是養著麻煩,可比貓貓狗狗麻煩多了,就是溫差稍有不慎,就死球了。
也不知道,子悠那麼小的一個小孩,那來的那麼大的耐心,天天記錄著這些。
在錢文擺弄著手邊的菌類時,家門開了。
他頭也沒回,隨意說道,「子悠,你的昆蟲沒什麼活力啊,是不是今天忘了喂吃的了。」
客廳傳來放東西的聲音,「你別鼓弄那個了,怪慎人的。
給你們帶了不少東西,自己往冰箱里放。」
「媽,你怎麼來了。」听到聲音的錢文起身扭頭道。
「不歡迎啊。」顏母白了他一眼。
「那到不是,就是有些意外。
不是說好周日帶子悠回去看你們的嘛,怎麼今天來了。」錢文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
「我來看看子悠外婆。」顏母在家里望了望,沒有看到蔡菊英的身影,「子悠外婆出去買菜去了?」
「沒,子悠外婆心情不好,我讓去旅游了。」錢文看了看顏母帶來的東西,都是些營養品和一些食材。
「旅游?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顏母問道。
「都走了快一個星期了,明天就回來了,去的海南。
還有這事有什麼可說的。」錢文把東西放好,給顏母倒了杯水。
「子悠快回來了吧。」顏母坐在沙發上,看了看立在陽台的折疊床。
錢文看了下時間,「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子悠今天有一個鋪導班。」
「正好家里沒人,跟你說個事。」顏母拉著錢文坐下,握著他的手說道。
看顏母的面容,還挺鄭重其事,錢文好奇問道,「什麼事,這麼嚴肅。」
「子悠外婆的事。」顏母說道。
「子悠外婆怎麼了?
你不可能是要說她在我家住的事吧,要是這事,就免開尊口。」錢文猜測道。
「就是這事。你們這家本來就小,住你們一家三口也就剛剛好。
現在子悠外婆來了,你說,你睡了幾天折疊床,腰不痛麼!」顏母看了看立著的折疊床,心疼道。
「我覺得挺好,雨嵐媽沒事給接接子悠,回家飯就好了,而且做的飯我也愛吃。」錢文說道。
「她一直住在你家,我沒什麼意見,也不是容不下她。
但是吧,你覺得你收留了她,是在盡孝心,其實是害了她。」顏母剝了個橘子遞給錢文。
錢文估計,顏母這是看蔡菊英打擾了他們的生活,才來的。
顏母不知道他收留蔡菊英的原因,現在蔡菊英和南建龍還沒徹底分開,等分開了,他自然就給找個住處了。
「你不會是要說什麼夫妻應該長長久久,分開太久,兩人會生間隔什麼的吧。」錢文說道。
「對啊,她既沒離婚,也沒喪偶,這分開住算什麼?
夫妻是什麼,就是搭伴生活的,這吵架,鬧矛盾了,鬧幾天別扭也就差不多了。
這一離開就二三個星期,成什麼樣,要是因為你們的孝心讓離了婚,這不就罪過了嘛。」顏母說教道。
錢文笑了笑,他倒是希望兩人趕緊分了,分的越干脆利落越好。
南建龍就是個坑,讓他家不得安寧的禍源,他要不起。
前幾天和夏君山打球,夏君山跟他煩躁的說最近家里事太多,讓他心情一會好一會壞,像坐過山車一樣。
家里照顧趙娜和孩子,他已經習慣了,也在網上提前找工作,打算岳母一好就投簡歷,上班。
可南儷最近帶著他和歡歡,超超去了南建龍家幾次,雖然次次都是歡聲笑語,可回家後南儷就黑著個臉,不高興。
這讓愛老婆,顧家的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勸,怎麼安慰,只能跟著沉悶。
為了南儷,他也去找了南建龍。
找南建龍說蔡根花的事,說給重新找個保姆阿姨,照顧他的生活,可南建龍還挺固執,什麼非小蔡不用。
還因為這事,訓斥了他一頓,讓他照顧好自己家就行了,少管他的事。
因為蔡根花的事,南建龍和南儷現在是冷戰。
而且蔡菊英走後,南建龍的脾氣是見長,稍有一點不順氣,就呵斥人。
這讓夏君山頭大,一邊是恩師,一邊是老婆。
錢文知道後心中慶幸,他們家終于快和他沒關系了。
這南建龍就是個坑貨,大多數事都是他惹出來的還不自知,現在又因為什麼蔡根花保姆,和南儷鬧別扭,真是越老越活回去。
他雖然沒和蔡根花接觸過,不過听夏君山的描述,對方有此躍線了,對南建龍有些太好了。
「哎呀∼您就別管了,你和我爸健健康康過好自己的就行了。」錢文挎著顏母的胳膊說道。
「這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們……」顏母還是沒打算放過錢文,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錢文也不回話,就笑著听著,你說我點頭,你問我點頭,你訓斥我點頭,反正一副你說的都對,我就是不改的樣子。
顏母絮絮叨叨了一會,說的口干舌燥的,見錢文心不在焉搖頭晃腦的,嘆了口氣,伸出食指狠狠的點了點他的腦袋,「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您喝水。」錢文含笑把水遞到顏母面前。
顏母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從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給。」顏母虎著臉道。
「這什麼啊?」錢文接過,打開信封看了看,里面厚厚的紅鈔票。
「里面有三萬塊錢,給你們貼補家用。」顏母說道。
「這就不用了吧,我這還借著你們一千來萬呢。
再說現在子悠鋪導班也沒那麼多了,家里用錢地方少了,這錢就不需要了。」錢文把錢塞回顏母的包里。
「干嘛,和我還分那麼清。
給你的一千來萬是給你創業的,這三萬是給我大孫子的。」顏母虎著臉道。
錢文又推月兌了幾下,顏母不開心了,「怎麼,不要我這個媽了!」
錢文見狀,笑著說道,「哪能啊。」
「那就收著!」顏母看著錢文說道。
「在過段時間,現在收了你這錢就前功盡棄了。」錢文說道。
「什麼前功盡棄了?沒頭沒尾的!」顏母奇怪問道。
「這您就不用知道了,這錢您先拿回去。」錢文按住顏母繼續掏錢的手。
錢文問顏父顏母借一千來萬的事,沒有告訴田雨嵐,就是投資鐘益鋪導班的十萬,都是說問顏父顏母借的。
現在有他在,田雨嵐和顏父顏母之間的關系有些緩和了,可十幾年的不和諧沒有那麼容易消除。
他估算了一下,前段時間出資讓岳母去海南旅游,應該把家里最後的積蓄花光了。
這家里沒錢,就是拿田雨嵐最好的時候。
這顏父顏母和田雨嵐不和諧,他看著別扭,一點都不像一家人。
顏母看著錢文,又嘆了口氣,發現兒子沒以前乖了,不听話了。
「你創業怎麼樣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顏母問道。
錢文笑了笑,他可不敢說那麼多錢,扔進股市了,顏母要是知道得和顏父來個混合雙打。
「那麼多錢,怎麼也得考察考察,不能急。」錢文輕聲說道。
「你自己看著弄吧,反正就那麼多錢,賠了,你就老老實實給我繼承家產!」顏母沒好氣道。
錢文笑了笑,他細想了一下,這肺炎到來,對他們家的工廠也是一種打擊,雖然肺炎過後,有著顏父幾十年的人脈不會沒生意做,可生意肯定不會如以前好。
「媽,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廠子轉型。」錢文突然問道。
「轉型?轉什麼型!
我和你爸干這個干了幾十年了,干別的賠了錢,你喝西北風啊。」顏母白了他一眼。
好吧,空口白話的想要說服頑固的顏父顏母是不可能的,看來得做些準備,在嘗試。
其實就是顏父顏母的廠子在肺炎中停了,也沒什麼,正好享受天倫之樂。
他投資的錢等回來了,肯定是一波肥,足夠子悠這一代揮霍了,在往後他就管不著了。
和顏母聊天的時候,田雨嵐帶著子悠回來了。
「女乃****悠看見顏母,歡快的跑了過來。
「換鞋,子悠∼」田雨嵐喊道,接著微笑著看向顏母,「媽,您來了,還沒吃飯呢吧,我馬上做飯。」
顏母開心的抱著子悠,問東問西。
「不用了,你爸還在家等著我呢,我看看我的大孫子就走。」
田雨嵐給錢文使了個眼色,錢文模了模子悠的小腦袋,起身走進臥室。
他一進臥室,田雨嵐就把臥室門關上了。
「關什麼門啊?」錢文奇怪問道。
田雨嵐看了看房門,然後看向錢文,「你媽是不是送錢來了?」
「送錢?送什麼錢?
我媽不是說,來看看子悠嘛。」錢文裝作沒听懂道。
田雨嵐聞言皺眉,「那沒事了,我準備做飯了。」
「明天周六,子悠外婆就要回來了,你去接還是我去接。」錢文問道。
「你去吧,我在家做頓好的。
這旅游團,我媽肯定沒吃好,給她補補。」田雨嵐換著衣服說道。
「正好,我媽剛剛拿來不少食材,你明天正好大展身手。」錢文笑著開門出去了。
看著錢文的背影,田雨嵐嘆了口氣,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和對方說家里沒錢了。
本來家里錢還是夠的,可是自己母親老是愁眉苦臉,尤其是知道南建龍那有了新保姆,不需要她了,就一副天塌了下來。
老公一提出讓出去散散心,她沒過腦子就答應了,下午就報了個昂貴的旅游團,可幾天後就狠狠打自己的手。
就不能省一點!
錢文要是知道現在田雨嵐的所思所想,他一點會暗自偷笑。
這就是他希望的,要不然怎麼改變田雨嵐。
有時候沒錢,人的骨氣,膽氣,脾氣,也就一並而去了。
子悠現在花銷又大,蔡菊英現在又要田雨嵐養。
田雨嵐為了這兩人,可以把自己踩在腳下。
錢文就想借著這個機會,修復顏父顏母和她的關系。
蔡菊英和南建龍分了,顏母也就沒有嫌棄的根源了,他在時不時的提點一下雙方,和和美美的一家不就有了嘛。
田雨嵐去廚房做飯,顏母和自己大孫子玩了一會,起身就要走。
錢文拉著子悠,下樓送人。
和子悠揮手看著顏母的車遠去,兩人就回家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田雨嵐去超市買菜,給下午要回來的蔡菊英補補。
錢文開車送子悠去擇數金牌班。
到了擇數,和幾位認識的家長打著招呼。
「顏叔叔好∼」走來的米桃,可愛打招呼道。
「米桃,又是自己走來的?」錢文見米桃身後沒人問道。
「不是,我媽媽送我來的。
她說時間趕不急了,要趕緊去叔叔家,就沒跟上來。」米桃說道。
錢文模了模米桃的小腦袋,讓子悠和她進教室了。
大人的忙碌,小孩是理解不了的,他說什麼也不好。
沒一會,南儷帶著歡歡也來了。
「南儷∼」錢文招手道。
南儷看了過來,讓歡歡去教室坐著,慢步走了過來。
「蔡姨怎麼樣了?」南儷問道。
她現在突然覺得蔡菊英還不錯,起碼沒有現在家里蔡根花的皮笑肉不笑,總感覺太熱情,有些假,她不喜歡。
可能是想多了吧,對方也沒做錯什麼,可不管怎麼看,她是看對方那那都不怎麼順眼。
「子悠外婆這陣心情不好,讓田雨嵐發配海南了。
今天下午流放回來。」錢文笑著,開玩笑道。
南儷就勉強笑了笑,她這段時間一想到蔡根花就笑不起來。
「你一會有事麼?
沒事坐坐。」南儷問道。
「行啊,坐坐。」錢文回頭看了看教室里的子悠,米桃說道。
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坐下,兩人要了壺茶。
「你怎麼了,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听雨嵐說,你的家居館很成功啊,有可能副總監的副字要摘掉了,有什麼不高興的。」錢文看向南儷問道。
南儷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給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家居館成功,確實應該高興。
可上次我們醫院見得那個蔡根花,讓我一點高興不起來。」南儷嘆了口氣說道。
「怎麼啦這是,不就一個小保姆嘛。
我們目的快達成了,你爸又有人照顧,你等著你媽和他復婚不就行了。」錢文輕聲說道。
「我就怕,蔡姨和我爸離了婚,我媽和我爸也沒可能復婚。」南儷嘆氣說道。
「不可能吧。
看他願意照顧你媽,這復婚的希望不是很大麼?」錢文給南儷倒了杯茶。
「以前我也這麼覺得,可蔡根花的出現,我有些懂我爸的心思了。
他現在要的不是一個家,他可能想要的是自己舒舒服服,安安穩穩的生活。」南儷長吁短嘆道。
錢文端起茶,對著南儷示意了一下,讓下下火。
南儷端起茶,一飲而盡。
「燙∼」錢文緊忙提醒道。
「啊∼嘶∼」
提醒晚了,南儷心不在焉,還是被燙著了。
錢文急忙遞給她幾張紙巾。
「真是倒霉。
這種狀況已經有好長時間了。
干什麼都心不在焉的,老是想我爸的事。」南儷擦了擦嘴。
「你是說你爸沒復婚想法?」錢文問道。
「不知道,就是因為蔡根花的到來,我爸又恢復了從前的狀態。
現在整天就是溜達,養花,養魚。
完了就是打電話,讓我們過去吃飯。」南儷小口喝著茶水。
「這不挺好嘛,等和我岳母一離,你媽一往回搬,保姆伺候著他們倆。
你們時不時回去看看,這不是你喜聞樂見的嘛。」錢文給南儷勾畫著美好藍圖。
「剛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南儷搖了搖頭,沒有接著說。
錢文知道南儷什麼意思,不過這也算是別人家的事,他听听就好,不予評價。
南建龍如果能受苦,他喜聞樂見,如果不能他也懶得搭理。
只要南建龍遠離他們家就行。
「那你今天要和我說什麼?」錢文問道。
「其實就是一個人有些悶。
這些事又不能和夏君山說,就想和你說說,讓我解解壓。
現在我腦子是真亂。」南儷說道。
「嗯,你說我听著。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錢文笑著說道。
「謝謝!」南儷勉力的笑了笑。
接著南儷也沒籠統的說個什麼,就是雜七雜八,想到什麼說什麼。
看來是真把他當垃圾桶了。
南儷一邊說,一邊連連喝茶,這是把茶當酒喝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錢文很少說話,就是不住的點頭,給南儷捧場。
到最後,南儷也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會,南儷突然問道,「謝謝!」
「怎麼突然這麼客氣,以前咱們兩家雖然關系不算融洽,可是畢竟一起吃了十幾年的飯。
再說我和夏君山的關系,說這就見外了。」錢文笑著說道。
「不是道謝你听我嘮叨。
而是謝謝你和田雨嵐,好心提醒我家居館計劃的事。」南儷說道。
「什麼意思?」錢文疑惑道。
「我上次听了你和田雨嵐的好言相勸。
細細想後,覺得是有可能成為犧牲品。
就以退為進,和總裁說讓他人接手家居館計劃,我短休回家照顧母親。
家居館計劃是我提出並寫的方案,我是最好的執行者。
總裁當然不會同意我的短休。
我接著假意提出辭職。
家居館計劃當時正好在最關鍵的時刻,總裁不讓我走。
就用總監職位利誘我,讓我安穩工作。
接著總公司為了安穩我,直接下了正式的文件,說只要家居館計劃成功,總監職位就是我的。
昨天小道消息知道,原來總公司打算在家居館計劃成功後,空降一個學歷更高的接手我的職位,給我降職,給蔚暖以前的大區經理,銷售商一個交代。
讓雙方都有台階下。
因為你和田雨嵐的話,我的銷售總監職位穩了。
昨天剛剛正式認命。
所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