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甘霖受傷以後,坐躺在長孫府門口久久不肯離開。深夜到三更,因為他相信宇落落很可能就在長孫府。
清風拂月,遠處的貓叫聲隱約可聞。方甘霖胸口開始火辣辣的疼痛,甚至移動也顯得特別困難。
時間在慢慢的逝去,在看不見人的夜里。
街上的空蕩,讓人顯得特別的空虛。黑夜給人以無限遐想,同時也會帶來幽深的恐懼。
顧不上這些,方甘霖在等待,而此刻的等待卻如此虛無,漠然。
「救命呀!」那分明是宇落落的呼救,方甘霖從半夢半醒中驚醒。而眼前這一切卻顯得如此寂靜,希望在寂然中湮滅。
「如果宇落落一天還在長孫府,那麼我便一天不走。」方甘霖念叨道。
「吱……」長孫府大門的戶樞聲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
兩位奴僕探頭探腦的走出門,竊竊私語。
「咦?這人誰呀?該不會是個討飯的吧,我去把他趕走。」
「我跟你說,他是龍門的二護法,昨夜在府邸鬧事,被長孫少爺教訓了一頓。」
「奧!我也听說過此事。想不到他還賴在長孫府不走,活像一條喪家犬。」
「算了!別理他。我們走。」
「快把門關上,免得不干不淨的人來尋釁滋事。」
方甘霖冷笑一聲,不置可否。作為義匪出身的他,早已對這種閑言碎語不感到新奇。
柴房里,宇落落和王翔安心的睡了一覺。王翔一覺醒來,天還蒙蒙亮。
王翔起了身子,在四處尋找什麼。窸窣聲驚醒了熟睡的宇落落,「王翔,是王翔嗎?你在干嘛?」
「我在做孔明燈。」王翔回答道。
「做孔明燈有何用?」
「我在給人傳信。」
「可是放飛孔明燈有何特別的意義?」
「落落姐為尋找我已經失蹤一天一夜,我想方哥哥和李叔叔一定在全力尋找我們。如果我在此時放飛孔明燈,萬一龍門中人看到了,我們就有出去的希望。」王翔熟練地做好了孔明燈。
「誰教你做這個燈的?樣式挺別致的。」
「是挺別致的。孔明燈是方哥哥教我做的,我想他看到這個,一定會知道我們的所在位置。」
「說不定你的方哥哥正在龍門,那里距此十幾里遠,方哥哥又怎可能會看到你的孔明燈呢?」
「我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能讓方哥哥看到這個,但是這是我們逃出去的機會,不能眼睜睜看著長孫無極再來欺負落落姐。」王翔拿起一個蠟燭,置于孔明燈的底座,然後拿到窗外放飛,「好了,該做的已經都做好了,只等被他們發現了。」
方甘霖雖是身負重傷,但經過一夜的休息,已經好了三四成。或許再等下去,就算知道宇落落在長孫府,也要不回人,不如另作打算。
離開時,方甘霖回頭看了看長孫府,大門依舊緊鎖。再走和不走之間,方甘霖猶豫了許久,「走吧,也許是听錯了。」
走過冷清的街道,方甘霖悵然若失。他不知道宇落落的下落,所以心中的煩悶無處宣泄。一直走,沒曾想過回頭。
上次宇落落拒絕了他的心意,這讓他每天用酒麻痹他自己,然後入睡。一夜的等待,等不到他想要找的人。方甘霖只覺心中疲憊不堪,他想盡快回龍門,打听有關宇落落的音信。
離開有一段時間了,長孫府已經隱沒在了黎明的夜色當中。
突然,方甘霖听到一個聲音。
「方甘霖,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這是宇落落的聲音,他一定就在附近。
轉過身,方甘霖看見了一個高高升起的孔明燈。
這個時間怎麼會有人放孔明燈呢?
思緒一再倒帶。
「方哥哥,這是什麼呀?」
「這叫孔明燈。是會飛的燈籠,可以照亮天空,像星星一樣,為別人指路。」
「太神奇了。方哥哥,快教我。這樣萬一有一天你找不找我了,我就放孔明燈,你和落落姐就能知道我的位置。」
方甘霖瞬間豁然開朗,那個孔明燈一定是王翔放的,他一定在悄悄釋放求救的訊號。
黎明時分,長孫府里長孫無極在床上翻了個身,看見天色蒙蒙亮。
「來人呀,給少爺穿衣。」長孫無極呼喊道。
僕人誠惶誠恐地進入房間。整理完畢後,僕人準備長孫無極的早餐。
長孫無極問道︰「去看下柴房里面,給宇落落帶些桂花糕去,等下少爺另有傳喚。」
「那個小孩怎麼辦?需要傳喚嗎?」僕人不解道。
「不必了!我們可以把他作為人質要挾,然後讓宇落落服從我的要求。明白了嗎?」
「下人明白了,這就去辦。」
「慢著,這瓶七妥花露拿著,給王翔服下,省的宇落落耍什麼花樣。」
說完,僕人小心翼翼地接過裝有七妥花露的白玉瓶。
另一邊,方甘霖忍著疼痛躍上屋頂,觀察並定位了孔明燈飄來的方向。擲出一枚飛石,空中的孔明燈即刻消失不見。
柴房里,王翔看見他放的孔明燈突然消失不見,心中思緒萬千。
「王翔,看你一臉倦容,怎麼了?」宇落落不解道。
「沒……沒什麼。」王翔支支吾吾道。
突然,柴房門突然被打開。
王翔以為是方甘霖來救他們,但還是天真了。
有兩位僕人,一位拿著一提桂花糕,送到王翔手中。
「這是我們少爺賞賜的,請用餐。」
宇落落叱道︰「還是拿回去吧,我們不吃。王翔,快把桂花糕還給他們。」
「既然宇小姐不愛吃這桂花糕,我們少爺發話跟他共聚早餐,請跟我們走一趟。」
「如果我不想去呢?」
「你不得不去,因為王翔在我們手里。請宇小姐多多配合,不要讓我們下人為難。」
宇落落走後,柴房里只剩下一名僕人。
王翔看他不懷好意,心生恐懼。
僕人從兜里拿出一個白玉瓶,來到王翔跟前。
盡管王翔盡力掙扎,但還是被灌下某種液體。那味道甘之如飴,卻能讓人產生沉重感,甚至說話都會吃力。
之後,僕人安心地離開了。
待僕人離去,方甘霖悄悄來到柴房,心中甚為欣喜道︰「可算找到你了,方哥哥現在就帶你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