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東方老贏喘著粗氣起身,從未有過的酸痛充斥著全身,不知道是挨的拳頭太多,還是活動筋骨超出了界限。
但是
「爽!」
他仰天振臂興致高昂︰「老子終于明白為什麼三界之中只有你們十位有名號,只有你們十位讓妖帝不惜一切代價想削弱。」
「因為你們實在太強!什麼宗門掌教竟然不及你們十位萬分之一。」
可他的夸獎葛洪與陳摶絲毫沒有波瀾興致。
反觀陳摶與葛洪,二人比東方老贏更加狼狽。
葛洪陳摶道袍稀碎,渾身是傷,連汗都在嘩啦啦的落。
三個月的法力消耗,沒有補給。
三人已經從神妖徹底淪落成了凡人一般只能拳腳對轟。
可如此,這東方老贏卻是在戰斗中逐漸開始從門外往門里模索著要進來。
他從一開始的只能挨揍到需要二人彼此替換休息,現在更是已經逼到他們合力對抗了。
再這樣下去,以他的成長速度,葛洪他們二人必死無疑。
三個月。
不僅是葛洪陳摶,襄樊兩城的百姓也遭不住。
仙凡有別,神仙可以不吃不喝,襄陽城內的凡人不行,物資緊缺這也導致了眾人勢必需要去外圍尋求物資。
趁這個機會眾人再次密謀突圍送張若虛偷渡去昆侖山。
咸淳八年九月九日晚上。
民兵張貴從襄陽發兵沿漢江而下帶著兩千民兵欲與郢州守軍會合募集物資。
一同隨船的還有張若虛他們。
郢州方面將領夏貴接到李庭芝命令則率領水軍從郢州發兵逼近元軍水寨,準備隨時接應張貴。
兩軍交接踫面之地便是鹿門山。
但當夜行動之時天氣突兀開始轉變,大風浪之強讓船只逆流而上十分艱難,夏貴無奈便命令大軍後退三十里。
同時從襄陽城順流而下的張貴也察覺到不對。
張貴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濃眉大眼雖生的粗獷,但一雙眼楮無不透著一股英氣,他站在船頭望著這無雨之夜竟刮起詭異妖風內心一陣擔憂。
特別是行至鹿門山,按照約定本該出現的夏貴卻是絲毫不見人影,他心中一沉本能便察覺到危險。」走到船艙之中粗獷揖了下︰「諸位仙人。」
「怕是出事了。」
呂天奇睜開疲憊的雙眼,他幾次想施展神通將這大風停下,奈何大風之詭異似不是尋常之人施展。
而張若虛則是面色蒼白盯著船艙之外,望著漢江水浪如山一般拍打船艙,他隱隱的坐立不安。
可看了一眼手中的混元盒,他便緊緊攥住,不能讓小師弟失望。
似乎察覺到張若虛的憂慮,呂天奇索性站起身來說道︰
「諸位,都出去吧!」
前幾月他們與妖族火拼了一場擺了妖族一道,妖族心中可是憋著一口惡氣。
既有此風,便是明擺著告訴他們此路不通。
那麼唯有殺出去
眾人互相環顧一遍,眼神百感卻也是都帶著堅定,隨後一一走了出去。
伴隨著他們走上甲板,張貴等民兵大受鼓舞,呂天奇,乘風破浪,此時不扶搖而下,又待何時。
黑夜之中一陣搖旗吶喊,一桿大元旗幟在血魔手中舞得虎虎生風。
「哈哈哈哈。」
「妖族在此恭迎大駕!」
不僅是血魔,數十萬元軍與妖族所有妖獸更是齊齊將他們圍住。
元軍的水船自下而上一字並排,數列之多牢牢鎖住江面而上。
天空之上更是三面抱攏的妖潮圍攏而來。
「沖。」
曹景休帶頭上洞八仙沖天而起正面突圍,其余眾掌教更是結陣突圍。
上清派楊曦與符水教遇山派郝大通,東華派陸修靜四人趁亂則是將張若虛護住一道漣漪築起隱身想趁戰場混亂帶張若虛從側面悄悄突圍。
可妖潮似乎早已鎖定張若虛,不論眾掌教如何在前方誘敵,妖潮的包圍始終朝著不起眼的角落沖去,而那個地方恰是隱秘其身的張若虛一眾人。
呂天奇似是察覺出什麼,他兩臂一抬︰「兩袖青蛇!」
砰。
妖潮被炸出一個口子,一列古樸刻滿符的戰車映入眼簾,戰車之上,只有一根紅色大針。
可那大針卻是瘋狂旋轉指向張若虛。
「指南車!」
「毀掉它!」曹景休大喝中帶著上洞八仙殺入密不透風的妖潮之中。
得知有指南針的楊曦一眾人也不再偷偷躲藏,而是開始瘋狂後退朝後方而去,唯有此時,指南針被上洞八仙所破,他們才有提前爭取的機會逃遁。
水面之上。
伴隨他們後退,妖潮窮追不舍。水面之上,張貴則是殺出了重圍,分道揚鑣卻是各司所職。
只是很快
張貴軍隊好不容易沖破赤灘圃快要抵達龍尾州之時卻沒有看到夏貴援軍。
反而遭到元軍猛烈阻擊,張貴損失慘重。
損失慘重的張貴毫不猶豫率領船只逆流而上試圖返回襄陽。
阿術劉整則是立即率兵追擊對張貴窮追猛打,一直追到鬼門關。
鬼門關。
地處襄陽對岸漢江的一處山坳,與襄陽之間被河流中幾座孤島淺灘阻隔,而張貴行至此處,漫山遍野殺喊之聲頓時響徹。
漫山遍野河岸四周皆是元軍旗幟大船,而天上鬼哭狼嚎的風聲時不時同樣也有妖獸尸體掉落。
襄陽近在咫尺,可張貴卻明白回不去了。
不僅是張貴,妖潮原本的三個口子迅速困攏里三層外三層才讓七十二道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將他們困住的圈套,一個圍師必闕的陷阱。
就像被大網捕住的魚群,不會一下將你罩死,只會緩慢拉起的同時讓你在水中疲于游走浪費精力。
面黑雲壓城,催人心魄,的妖潮將眾人水泄不通,鳥飛不過,走獸難奔,連空氣中都是妖獸口中噴出的血腥之氣。
萬般無奈,眾人氣喘吁吁落在張貴甲板之上。
「諸位仙人,我等在鬼門關已經被徹底包圍。」
張貴露出苦笑提示眾人做出殊死拼斗的勇氣。
一听鬼門關眾人面面相覷。
修道之人十分在意這些可那也只是片刻,眾人便是起身帶著堅毅,曹景休作為其中輩分資歷最高者站出來說道︰「諸位,怕是走不了了,但即便是死,也要拼掉這妖族一品,如此我後世修道之人方無阻力大山。」
「若虛,我等拼死為你殺出一條血路。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這盒子遞到昆侖山。」楊曦拍了拍張若虛的肩膀。
這一夜他年輕了千歲,身體之中的熱血澎湃早就讓他看破生死。
若他能活著出去,想來道法更上一層樓。
「好。」張若虛點點頭。
「委實是為難你了。」曹景休面向張貴一陣愧疚,若不是假借張貴之手,想來此番張貴突圍尋求物資不一定會落得如此下場。
只是
張貴臉色一頓︰
「仙人此言差矣保家衛國本就是我們的本分,當官的不在乎自己的田丟了,房子丟了,咱們農民丟不起,誰來偷誰來搶本就是跟他死磕。」
曹景秀有些紅了眼,他听說朝中宰相還在醉生夢死貪污腐敗,而普通人卻抱著這種決心,真是讓人不忍又憤恨。
他仰天長嘆一聲隨後攥緊芴板,眾人嚴陣以待。
只是此時妖潮之中主動讓出一道口子,黑色的平台在轟隆隆聲中緩緩展現而出。
平台上一排龍首虎身手持弒神槍凶光畢露的猰貐並列兩排戰列。
「猰貐。」
妖帝的近衛,那便是涂山堯來了。
果然
隨著兩只猰貐抬轎,涂山堯威坐龍椅上戲謔看著他們。
在其身後,緘默之魂與妲魅護衛兩旁,血魔與寶魑也緊跟落下︰「拜見妖帝!」
涂山堯擺擺手隨後慵懶撐著頭︰「若虛,把盒子交出來。」
「痴心妄想。」眾人下意識將張若虛護在最里面。
哼。
「你們怕不是還不清楚狀況。我妖族大軍便是一擁而上便能」緘默之魂還未凶厲斥責底下已經有人反駁。
「那又如何?何惜百戰為國死!我們來便是有此覺悟!」雙笙子挺直胸膛這讓緘默之魂十分不爽。
而涂山堯則是漫不經心︰
「值得嘛?」
涂山堯緩緩站了起來。
「若虛。」他緩慢從天上懸空踏階而下︰「你已經很了不起,能從我手上逃跑。」
「不過今時今日之局勢,爾等在付出自己的命多不值。」
「若說張道陵鼎盛之時,這中原他說護的,本帝便不踏足。」
「可如今」
張道陵自從要救那個孩子起,天平便已經傾斜了。
再也無人能阻止妖族南下回到中原,只是他想保存多少實力罷了。
他已經踏上了船上,只是面對這群人他實在提不起興致,對他來說這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帶著戲謔笑著搖頭。
「你們凡間有句話,五百年必有王者出,其興也忽焉,其亡也忽焉。自古便沒有超過五百年的王朝。
「譬如三皇五帝都不能怪罪任何人,你們又何必自責不放?」
「再說今日只是改頭換姓,你們何須」
不輸「我等誓死不做亡國奴。」雙笙子搖頭反抗,女子聲音雖弱卻給人不輸涂山堯之氣魄。
「本帝也在推行王道,推行漢法,重用漢臣,一切照舊。」
「學不會。」
最里面柔弱書生般的張若虛發出異議。
「大元如何推行漢法,在我看來都是只有三分人樣,骨子里帶著七分獸性。」
「聖人之言是你們嘴里燒殺搶掠野蠻凶殘的遮羞布。」
「鐵蹄之下整個大宋尸橫遍野血流漂杵啊!」
遙想巴蜀被屠一個多月,兩百萬百姓被擄的消息震的自己小師弟口吐鮮血,他便咬牙切齒︰「以你們這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禽獸,也配談推行漢法,也配談王者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