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縮小範圍,排除別的可能性倒也不是難事,只需要警方臨檢提供測試硝煙反應的試紙……」
長崎燻拍完現場的幾處照片,擺弄著相機站到佐木旁邊,後者說的話觸及她的知識盲區,問道︰「什麼是硝煙反應啊?」
島田行人接過話,淡淡回應道︰「由于子彈發射時子彈的觸及部彈殼中的火藥隨著子彈一起噴出。這些在槍支擊發後從槍口中噴出的射擊殘渣,或從槍管末端逸出的氣團中所夾帶的火藥顆粒和金屬粉末等組成的煙灰,它們通常會留在彈孔的內緣和周圍,射擊者手背、手指間,彈頭表面,槍管內壁和有關機件表面。
「射擊殘留物的主要成分是含有硝酸基和亞硝酸基的未燃燒及未完全燃燒的火藥顆粒、彈頭與槍管摩擦的金屬粉末和擊發藥的燃燒產物。」
「就不能說得簡短點……」佐木听得頭疼,揉揉太陽穴,最後補充道︰「所以通過利用比硝更活潑的金屬化合物取代硝產生直觀的顏色變化,就是硝煙反應。」
「原來如此,這位是?」長崎燻並不認識陰柔帥氣的島田行人,但從剛才佐木和其的談話來看,兩者的關系相當不賴,這就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是我偵探社的合伙人,叫做島田行人。」島田揚起下巴,揮手致意。
「你好,島田先生。」長崎燻一听是合伙人,稍稍鞠躬,正準備介紹自己,「我是……」
「我知道你,長崎燻小姐,佐木和我提過的。」
「佐木君竟然會和合伙人主動提起過我。」長崎燻的臉瞬間一紅。
玩味地瞥了佐木一眼,微笑的島田看著女高中生些許羞紅的臉,也不打算點破,心道︰「我當然不會說,佐木在電話里以拖油瓶來稱呼你的。」
佐木倒是有點尷尬,別過臉,將話題轉移回去案件本身,說道︰「如果抽屜里的柯爾特左輪手槍槍口在試紙下沒有反應的話,那就證明是凶手用自己攜帶的槍支開的槍;如果彌子小姐的手指和手掌沒有明顯的硝煙反應的話,前提是沒被我和小林教授擦蹭掉,但該手槍槍口有硝煙反應,則說明罪犯是用該槍開過後再放到彌子小姐手中的;再如果彌子小姐的手掌或前臂有硝煙反應的話,那就是說罪犯是半握著她的手開槍的。」
「照你說的第三種情況,或許警方更願意相信是石原彌子她自己開的槍。」島田行人思考片刻後繼續說道,「鑒于彌子小姐她邀請我們前來調查的緣由,是天花板的奇怪聲響和房間內不明的言語聲,這個事實可能不僅只有昏迷的彌子和她的未婚夫知曉,至少別墅的管家阪口夕夏是知曉此事的,在有心人的傳播下,警方可能會被影響。」
佐木注視著完成注射鹽水一事的小林意德,後者滿臉汗水,起身的時候身體極其僵硬,顯得有些體力不支,畢竟年紀大了。他微微頷首︰「嗯,你說的沒錯,不過要是彌子小姐能救回來的話,一切都好說。」
「有沒有可能是這小子干的?」島田行人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門口站著的石原志明,後者的表情古井不波。
「不是他,」佐木搖搖頭,墨傘被捧在懷里,「雖然他來得比我早,但沒道理犯事後第一時間返回現場,說不通,不過……」他突然想起剛進屋子時對方的某些細節,眼楮里頓時晦暗不明,「他還是挺可疑。」
小林教授弓著身,後背被汗水浸濕,松了口氣道︰「彌子她的心髒情況比剛才好點了,呼吸雖然還很微弱,至少平穩了不少。」
佐木越過長崎燻的肩膀,看向更為凌亂的床,石原彌子發根偏暗黃的頭發披散在枕頭上,她雙臂張開,剛注射了鹽水的手臂袖子被卷起,她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獻祭者。
「多虧了小林教授。」他由衷感慨。
十分鐘後,「呼……」附近警方的車子先行抵達。
「請問,誰能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報警電話里似乎有說是槍擊案,受害者呢?」說話的是留著短發的30多歲的男子,滿臉的雀斑,穿著一身藍色的警服,頸部上衣的扣子還沒扣好,顯然出警地較為突然倉促。金田一打來電話時,正在警局值班的半田和登剛好在呼呼大睡……
佐木見小林意德還在旁邊休息,順便觀察彌子的狀況,就主動上前將大致情況簡單快速地說明了一下。
半田警員撓撓頭,腦子還沒搞得太明白,「這麼說來,只有一個似乎被驚嚇而胡亂開槍的受害者?就是躺在床上的女人。」
「不是,開槍的另有其人,只要用測試硝煙反應的試紙……」心里頗為焦急的佐木還想繼續說,卻被半田和登抬手打斷。
「有目擊者看到了嗎?」站在二樓走廊的他環顧一圈,見沒人回應,就攤攤手說,「既然沒目擊者,怎麼能確定有罪犯曾經潛入彌子小姐的房間呢?」其實調查還剛開始,也許會有指紋、腳印等證據涌現,但從半田的角度想,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小孩子憑什麼對他指手畫腳?
佐木也不是莽撞的人,看清形勢的他只好平緩語氣,用商量的語氣說︰「救護車馬上就到,彌子小姐會立馬被送去急救,我怕到時候她手手掌和前臂的涉及殘留物會被擦掉,所以請做個簡單的測試看看,至少能讓警方獲取有用的信息。」
「說得好像也沒錯。」半田警員的聲音細若蚊語,他沖佐木問,「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佐木龍太!」
「好像在哪里听說過,有點耳熟。」半田思索了片刻想不出所以然,便取出試紙測試了下硝煙反應。
結果……石原彌子的手掌上的確有硝煙反應。
「奇怪?為什麼會是這樣?」佐木看到結果,眉頭緊緊皺起。
不是她的手掌測出有硝煙反應不對,而是射擊殘渣的位置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