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白燈籠2
範哲——說了一半就及時停住了。
好像也不對。
大嬸子明——上沒催, 暗里卻也在不斷地使勁,每回一說起——來,——在不斷地暗示四哥, 誰誰家又定親了,誰誰家又娶媳婦了。
四哥為此還想出了一——餿——意。
向他來打听, 問這長安城, 有沒有哪家姑娘是——短命的, 他娶回來, 橫豎也活不了多長。
本以為四哥是開玩笑。
後來見他當真纏上了病秧子四嫂時,他還震驚,四哥果然是——敢說敢做之人, 真就敢娶一——病患。
可之後四哥又是爬|牆, 又是進宮找太醫, 更是親自去鎮國寺找常青法師拿藥的操作, 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兩人成親——他還有些不確定, 問過四哥, 「四哥,你實——告訴我,你是當真看上了人家的人, 還是看上了人家的身子骨。」
四哥剛送完嫂子回來,捏著喉嚨,對他道, 「人。」
自此, 這段——情——成了範哲的榜樣。
雖誰四哥——初接近四嫂的意圖可能不是很善,但後來絕對就是真愛,這不就是緣分嗎,範哲也想要這樣的緣分——
起碼得合自己的眼緣。
他和那位姑娘, 就是天賜的,雷打不動的緣分。
「多謝四嫂。」範哲更加堅定自己的——見,為了自己的愛情,為了那——姑娘,他一定得——將安家的婚——退了。
如今還沒退成,——說明他努力的還不夠。
姜姝被他這一茬,耽擱了不少時辰,見人走了,忙地又撿起了那本武功秘笈捧到手上,架勢才剛造起來,韓凌又來了。
姜姝深吸了一口氣,合著這就是不想讓她強身健體了。
自從上回從東宮回來後,姜姝就沒見到韓凌。
喬遷之日她沒來,只見到了韓國——和韓夫人,听說——近韓夫人同——說了一門親,韓凌不滿意,也在屋里鬧著。
姜姝問過了,說親對象是同範侯爺時常結伴而行,游走江湖的——宰相辛大人的長孫。
按理說這門親——不差,辛家是書香門第,配武將出身的韓家,——武雙全,挺合適。
可韓凌——近卻不知從哪兒剛認識了一——小白臉,暗里已——許下了終身,脖子一梗,死活不願意。
韓夫人一說起來,——色就開始激動,還囑咐了姜姝,若是得空,定要勸導勸導她。
姜姝當時還訝異,她這情傷好得也得快了些如今人——動找上門了,倒不——姜姝再走一趟,也很想知道她喜歡的小白臉到底是誰。
姜姝——擱下書,抽出了寶貴的時辰,去門口接人。
剛起身,——見韓凌已——提著裙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上——不由分說地拽住了她的手,直將她往外拉,「姝兒姐姐,陪我進趟宮」
那臉色急得通紅。
姜姝一身衣裳——沒換,愣是被她拖著上了府外的馬車,韓凌這才有功夫同他道,「我得進宮去尋小羅卜,如今就她能幫到我了」
秦灕的身份一恢復,韓凌——對——改了稱呼。
皇上登基後,太子妃秦灕順理成章地被封為了皇後。
無——不登三寶殿。
今日她有——,有很重要的——,必須得找皇後,父親母親不死心,趁著宰相府辛家還未上門來,她得盡管去求一道賜婚得聖旨。
將她許配給她自己喜歡的那位辛——子
沒錢沒勢她不怕,她有。
她養他。
一路上姜姝從她那東一句西一句的碎片——語之中,總算是弄明白了怎麼回。
韓凌看上了一位——子,恰好也姓辛,可惜家境遠不如宰相府那位辛——子,沒錢沒勢,如今在長安河岸邊上的四合院子里任教,教一群被人收養的孤兒。
兩人半月——相識,急速墜入愛河,說好了辛——子會來提親。
可隔日媒婆上門來說親的,卻是宰相府的辛——子,韓凌得知後自然不同意。
同韓夫人鬧了一通之後,眼瞧著胳膊拗不過大腿,這才想著進宮,求秦灕,要皇上表哥給她賜婚。
聖權為天大,勝過父母之命,某灼之言。
姜姝听完之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問她,「你喜歡的那位辛——子叫什麼名字?」
韓凌湊在她耳邊,一臉春光地道,「辛淮琛。」
姜姝听完那名字,——如同看傻子一般地看著她,「我勸你還是別費這——功夫了,如今大伙兒——忙,你就別折騰了,安心嫁了就是。」
韓凌壓根兒就沒覺得哪里不對,甚至已——將自己的嫁妝——給了那位辛——子,還同自己的父親引薦,若是這回高中不上,——給他在朝廷安排——職位。
姜姝幾回提醒了她,韓凌——沒生出任何懷疑,鐵了心地認為,他的辛——子就是——落魄少年。
絕對不是什麼宰相府的辛家大——子。
姜姝口——干了,懶得再同她掰扯。
兩人的馬車到了宮門——,韓凌同人報了——名兒,連帖子——沒有,宮人——將兩人放了進去。
進宮後,馬車直接去了皇後的含燻殿。
進含燻殿之——,寒凌還囑咐姜姝,「你人比我機靈,嘴也比我利索,待會兒若是不如意了,你可得幫著我說說」
姜姝點頭,給了她保證,「放心,絕對萬無一失」
兩人在外候了一陣,里頭——匆匆地走出來了一位宮——,含著笑同兩人道,「娘娘今兒去了御花園,去之——還打了招呼,說要是姑娘來了,直接讓姑娘過去——是。」
那宮——說完,——為姜姝和韓凌帶了路。
姜姝就見過一回秦灕,如今再見,一身高貴皇後的裝束,將那張臉襯得更為明艷。
秦灕正在修剪花園里的牡丹。
撿了花瓣,打算做成香料,抬頭見兩人過來了,才忙地擱下了手里的東西,淨了手,招呼著二人落座。
韓凌她見的次數不少,姜姝難得來一回,秦灕熱絡地問了她幾句,還提起那夜兩人逃跑時的驚心動魄,「那日多虧了姝妹妹,否則被抓進大理寺,裴大人還得多費一番周折」
秦灕早在姜姝認識裴椋之——,就已——知道了他得身份。
同裴椋一樣,出——之後,兩人皆是被常青法師所救。
只不過秦灕是被常青法師藏在身邊,親自撫養長大,而範伸是被送進了永寧侯府,一直活在了——皇的眼皮子底下。
兩人暗里也有往來。
秦灕被韓國——接回了韓家,裴椋也知道。
只不過為了不露出端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灕沒同韓國——透露出裴椋的身份,裴椋也裝作不識她。
裴椋的身份——布後,韓國——還為此進宮了一趟,見到韓灕——是一臉懊惱地道,「娘娘瞞著老臣,可將老臣害苦了。」
每回一想起自己捅下去的那一劍,韓國——後悔莫及。
那是裴家的血肉啊。
要是那日再錯上一分,他這輩子就算是賠上自——兒的命,也無法向長——和裴國——交代,更是無法原諒自己。
秦灕寬慰了一句,「若非他自己願意,韓大人就算拔劍,也傷不了他。」
雖如此說,韓國——對裴椋的愧疚依舊沒減,喬遷那日,當——同裴椋致歉了後,又去了裴家的祠堂,——動同裴國——和長——請了罪。
如今三家人的長輩雖因生離死別,不能再團聚在一起,可好在小輩之間,——很和睦,也算是將三家的世交之情,延續了下來。
秦灕上回托範伸給姜姝送回去的荷包,也是因秦灕見範伸心緒不靈,擔憂家里的夫人,而那時又正值緊要關頭,身世的——沒法說,才給了他一——表明他立場的荷包。
讓姜姝知道了範伸不是皇上的人,而是太子的人。
今兒一見——,秦灕——同姜姝聊上了,荷包,燻香味兒,所有的——情——對上號了,越說越時起勁。
反而韓凌插不上哈,每回一開口,就被兩人岔開。
韓凌一顆心如同擱在了鐵鍋上煎熬,見兩人從婚——扯到了婚後,就快要扯到孩子身上了,韓凌終是忍不住打斷,「你倆快打住,這些——兒,等我——成了親,再一塊兒來說道說道也不遲」
兩人這才停了下來。
韓凌趕緊抓住機會,一股腦兒地倒豆子,將今兒進宮的目的和自——兒是如何認識那位‘一窮二白’的辛——子,一一說了——清楚。
听完後,秦灕同姜姝一樣,也察覺出了哪里不對,——問了同姜姝一樣的——,「那辛——子叫什麼。」
韓凌依舊答,「辛淮琛。」
秦灕一愣,良久才「哦」了一聲,「——別急,等待會兒陛下議完——,我幫你說說。」
得了秦灕這——,韓凌徹底放了心。
三人聊了一陣,——逛起了御花園,三人從南邊往北邊對直走,另一頭皇上帶著常青法師,和裴椋正坐在北邊的一處涼亭里下棋。
裴椋進宮有一陣了。
新帝登基,一堆的——務,不僅是大理寺的裴椋沒躲過,就連一心想要收徒,忙地傳承自己衣缽的長青法師也沒逃得了。
今兒兩人——被齊齊宣進宮。
議完——後,皇上一時棋癮犯了,——帶著二人到了御花園,一——下棋,一——透氣。
論棋藝,裴椋——為精湛。
別說年輕氣盛的皇上,就連老滑頭長青法師也不是他的對手,偏生兩人還尤——喜歡挑戰他。
「當年你也沒幾歲,怎就得了姑姑的真傳」皇上被裴椋堵死在了角落,一籌莫展,想起自——兒唯一贏他的一回,好像就只是在東宮,他被困住的那兩日。
因裴椋幾日沒回府,想媳婦兒,心——不寧,才被自己佔了。
如今再看他微微擰住的眉頭,情緒似乎也有了幾絲不耐。
皇上瞟了他一眼,突地就想起了他曾——那荒唐的想法,一時不忘拿出來調侃道,「當初你還笑——朕燒錢放孔明燈,怕也沒想過有今日。」
裴椋越是著急,皇上越是不放人了,就等著他心緒不寧之時,自己再贏他一局。
裴椋模了模鼻尖,手里的棋子落下,沒出聲。
皇上見他並沒有受到干擾,自己又失了幾顆棋子之後,想要擾亂他心思的想法——越來越濃。
目光捉弄地往他臉上一掃,——勾起唇專挑他的軟肋戳,「當初你可是同朕說過,娶姜家大姑娘,只是看上了人家的一身疾病,想娶進府早些掛白燈籠,落得一——克妻深情的名聲,徹底地讓侯夫人死心」
裴椋——色一頓。
皇上看著他那顆捏了半天一直不忘下落的棋子之後,又不動聲色地道,「沒料到你裴椋也有翻船之時,你想掛白燈籠,人家卻生龍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