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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割頭相下酒

恍如旁若無人般,徐牧尤借著酒興,忍不住向越陽樓這位剛認識沒多久的‘大兄弟’,震聲講起了他做出這個判斷的理由。

「此次這執徐小賊光是來守靜齋偷偷走了一遭也就罷了,但卻偏偏又不知所謂的留下拜帖,約定六天之後再來一趟,寧齋主何等聰明人物,若是明知道這樣,還什麼都沒有準備的話,豈不就是平白把臉擱那給人來打!」

「我曾經親身和寧齋主接觸過。」

回想曾經那段在公開課演講上,寧無酒的一句句激勵人心的話語,徐牧尤臉上浮現出異常尊崇的神色︰「作為堂堂守靜齋的當代齋主,寧齋主不僅僅是一身的武人風姿卓爾不凡,而且待人又令人感到如沐春風,據說連每節課程,都是他和齋中的各位大師一起,親自為每個學員專門精心準備!」

「寧齋主從來都是秉持著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的行事準則。」

他說到關鍵處道︰「光說在下城區中,守靜齋的背後,據說就有著好幾個勢力的支持,出來的正式學徒,不是到毒仔幫的閔大善人手底下摻合暴利的禁藥販賣,隨便走上幾趟就有大量的提成到賬,就是到花柳館的紅掌夫人手底下干事,勾勾手指,就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換著花樣想要爬上床。」

「人情關系遍布三教九流……」越陽樓順勢感慨了一聲,停箸而道︰「能隨便叫這些人過來幫忙,這寧無酒寧齋主好大的面子呀。」

「正是如此!」

喝了酒後,徐牧尤表現的很是亢奮,根本沒听出越陽樓話里的平淡之意,緊接著就繼續震聲道︰

「依我個人所見,守靜齋之所以這麼多年來都還是武行中的十七之位,其實根本不是寧齋主打不過第十六、第十五的那兩個家伙,而只不過是寧齋主心懷慈悲,術高莫用,為了武行整體的和諧發展,不屑于來欺負後生罷了!」

「呼……寧齋主果然是厲害!」越陽樓很是贊同的應了一聲,見徐牧尤口中對寧無酒如此推崇,心底也是升騰起幾分期待的戰意。

見這位新認識的好兄弟也如此贊嘆自己的意見,徐牧尤難得有了一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心心相惜感,振奮的錘了一下腿道︰「寧齋主如此武功不凡,又關系通天,請來了十幾個武行名宿旁觀,守靜齋中如此武人盛景匯聚,虧得某些人還拿自己的無知來揣測寧齋主之智慧!」

他似乎意有所指,故意放大了聲音,傳遍酒樓道︰「哼,這麼豪華的陣容匯聚在守靜齋中,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寧齋主他還能怎麼輸!」

越陽樓同樣是異常誠懇的說道︰「我也想知道。」

看著話說完後不久後就直接醉倒在桌子上的徐牧尤,酒飽飯足,他也撐著臉頰,轉頭看向酒樓窗外的那輪明月。

不知何時。

「夜深了啊。」

越陽樓猶為有著深意的感慨了一聲。

…………

作為下城區營銷最為成功的幾家武館之一。

或許守靜齋業務核心的武功課程可以在內行人看來,實際上根本沒有教什麼真東西。

但唯獨是在用來取信大部分外行人的形象包裝上,譬如說武館的選址,建築的風格、以及對工作人員的培訓上,守靜齋卻是絕對的做到了極致,至少足以對不熟悉的外行人,造成第一眼的震撼,留下‘專業’的印象。

在這大多數人和‘貧窮’‘髒亂’‘遍布垃圾’‘落後于時代’等刻板印象掛鉤的下城區中,大多數人都很難想象,竟然有守靜齋這麼一處近乎于是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存在。

夜色下。

這處山水寫意風格的園林,沐浴著月光。

從城外專門引來的一條小河貫穿假山、長橋,背靠著成蔭的綠林,琉璃瓦的一片精致屋舍連綿,即便是入夜,也有清幽的蟲鳴鳥語不時響起。

和旁邊那一條入了夜後,便漆黑無光的街道相比,守靜齋的燈火通明顯得格外引人矚目,只是從遠處抬眼一望,就能過看到那黑壓壓的一片,在門口處不斷巡邏的人群。

為了體現出守靜齋的專業性。

在選取這些護齋的侍衛時,寧無酒也令人采用了最為嚴格的標準。

不僅要求每個正式入職的侍衛。都至少長相端正可靠、值得信賴、隨時保持衣容整潔得體,而且更要求無論是誰,都需要經過長達幾個月的專門培訓,熟悉守靜齋整理一套的誘導話術,並根據‘侍衛’這個身份,塑造好本身的形體。

作為每個客戶首先見到的門面存在。

這些經過專門培訓、篩選的侍衛站在守靜齋的門口之處,就像是一堵又一堵的人牆一樣,不僅健美的肌肉塊塊飽滿,而且身高更是沒有一個低于七尺。

「月亮出來了,時間快要到了,大家注意時刻檢查周圍的情況,齋主說,只要過了今夜相安無事,年底就會給我們提升績效獎金。」谷

感受著周圍似乎越來越冷的寒風,侍衛中為首的領頭者再一次強調不可懈怠今晚的工作。

只可惜,似乎是因為他為了中飽私囊,而暗中克扣後的那個績效獎金的數字不夠誘人的緣故,就算他再度拿出了這句話出來復讀,出聲響應的侍衛也仍然不多,還很多都是顯得沒精打采、有氣無力。

不論是在哪個時代,‘加班’這件事本身都並不被人喜歡,尤其是在明知道工資獎金依然會被克扣的情況下,剩下來的那點殘羹剩飯,就更讓人提不起勁了起來。

‘嘁,要不是合同上強行規定了這些義務的話……’

正在巡邏的一個侍衛心里發著牢騷,感受著困意對眼皮子的騷擾,忍不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呼呼呼——」

忽然間,一陣莫名的大風從他身邊吹過。

感受著順著衣服縫隙鑽到身體里面的寒意,侍衛忍不住縮了縮腦袋,困惑的撓了撓頭,和身後的同伴低聲嘟囔道︰「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有什麼東西過去了。」

「我剛才就盯著這邊,沒什麼事情發生,大概是你的錯覺吧。」

一道似乎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的聲音從身旁響起,侍衛再度撓了撓頭,轉過身去一看,結果發現同伴確實就在身後,提著燈籠看著自己這里,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生。

‘也許真的我感覺錯了吧……’

在心中,他這麼安慰自己,可那股人寒意盤旋腦海不散,他莫名回想起剛才回答自己的那個同伴的樣子,忽然間,卻是想起一件令人細思恐極的事情。

‘那小子平時不都是冷言冷語不說話的麼,怎麼……剛才他卻是朝我笑了兩下的樣子?!’

想到這里,侍衛驚慌的抬起頭,發現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同伴已經走在了自己的前面,而自己落在了隊尾。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從隊尾之處,侍衛指頭一個個的點著,向著隊伍前面數去,到了最後,只發現了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事實。

總共三十個的侍衛,數出了三十一個數字。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隊伍里面悄然間多出來了一個人的?-

「距離拜帖上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一柱香的時間了。」

守靜齋、從武行中請來的十多個名宿、好手的環繞之中,忽然間,寧無酒睜開緊閉的眼眸,突然說出來了這麼一句話。

「只剩下這麼短的時間,周圍的侍衛都還沒有發現的任何異樣。」

順著寧無酒的話,花柳館的「大茶壺」,一個腰背有些駝起的老漢,從臉上掬起笑容接話道︰「依老敝所見,今夜守靜齋中如此之多好手匯聚,那‘執徐’小賊見了我們這副陣容,定是已然駭的肝膽俱裂,連夜望風而逃,怎麼敢……」

「某些老東西還是先閉嘴吧,別一口一個我們的,這里的大多數人可和你個鴇母養的龜公真不熟。」

寧無酒未曾發話,而一眾武人之中,旁邊卻是有個面相凶惡的吊眼男人的出聲打斷了。

「習慣于溜須拍馬的小人,再怎麼找人學武,也洗不掉一身的臭味,若非寧齋主執意相邀,和你這等人處于一地,我都嫌棄你污了空氣。」

見到這些自詡是武人的家伙又說這套屁話,花柳館的老漢也是直接反唇相譏︰「嗤,武人……說的再怎麼好听,還看不起老漢我的出身,可歸根究底,你這滿身血腥味、賣禁藥的廝殺漢,做的爛事難道就又比我高到哪里去了?」

「認清楚這里的主人是誰。」

有理中客出來制止兩人要開始吵起來的爭論了。

可當其話音聲落下,忽然間抬起頭看向月亮,寧無酒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是讓所有人都瞬間寂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環顧四周打量。

感受著四面八方仿佛根本沒有掩飾的惡意。

僅僅一身寬松單衣的寧無酒,撫平手上本能的倒豎起來的寒毛,從胸腔中擠出一口氣,吐息道︰「——他,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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