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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龍蛇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胎穢之子所具備的能力之中。

其最為恐怖的,便是它周身縈繞著的、那時刻將接觸者的思維及盡數還原為原始狀態的格式化污染。

無論是凡人也好,還是妖魔也好。

在那只要目睹其真身、理解其存在,就會沾染的恐怖污染面前,即便是本身達到了禍境,所處于情況,也根本不會有多少的區別。

與其說那是‘道術’。

不如說那已經是接近劫境的‘神通’一般的東西了。

以自身的心神直接干涉微觀世界中物靈兩相之間的變化,打破質能的守恆定律,從虛空中造就出理想情況的物質。

‘神通’,即是這世間最不可思議之物的表現形式。

假如說胎穢之子所擁有的這種能力,真是‘神通’的話,就算是越陽樓,恐怕也只能在它展現真身的那一刻,就瞬間融化為一攤原始橙紅色的液體,回歸這萬靈未生之前的形態吧。

所幸、萬幸。

「沒有真正誕生到這個世界上之前,你從胎中就繼承到的這份對血肉種的‘權能’,說是沒能完成本地化也好,說是程序無法在系統中正常運行也好,終究是處于一個殘缺的狀態,也就給了抓住破綻的機會。」

逐漸從理智熔斷、意識溶解的狀態中,依靠龍蛇之血的性質飛速適應下來,越陽樓借著說話的形式,重新找回殘留的思維模式︰「從罡氣層在天漢時期建立之後,外神或是收回了視線,或是重新陷入了長眠,而‘太歲’的存在大概率也是同樣如此。」

「其之信仰早已在仙秦時期時,便已接近于消亡,若要想借助儀軌喚起其力量的話,就只有從‘長生藥’的傳說開始,逐步剝離掉那些發生變形的部分,才能將其還原為最原始的形態——那從天外墜入海洋的未明之物。」

「是的,不是具備雙重神性的遠古母神,而是最開始的誕生于文明之前的未知之物。」

「無論是莫測無常的天災神,還是孕育造人的地母神,這兩種在沿海地區表現出來截然不同的形象,相對于‘太歲’的本質來說,都只不過是凡人之後為她所附加的期望而已,若以此來作為推斷的根本,就只會距離事實的真相越來越遠。」

看著手中仿佛徹底化作金紅色之‘鋼’的漆水大 ,將骨槍的槍刃又是在胎穢之子的血肉中一攪,越陽樓話音頓了頓,道︰「作為在首陽山的儀軌中,逐漸繼承了‘太歲’這一點原始性質的存在,我猜測,除了針對所有血肉種的‘格式化’之外,其實,你同時還隱藏著另一項無限接近于‘神通’的被動權能……」

他最後的‘吧’字尚未能夠說完。

下一刻,似乎是終于從有意識以來僅有、也是唯一的一次受傷之中恢復過來。

胎穢之子的無數血管和臍帶重新掀起無邊的橙紅色浪濤,就朝借著漆水大 ,將自己固定在血肉胎盤之上的越陽樓襲來!

如同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了一般。

面對著這些只要實際接觸,依然足以將自身‘溶解’的原初羊水,越陽樓將吞噬了大量蘊含胎穢之力的血肉精華,已然是接近蛻變邊緣的漆水大 ,從胎盤上不慌不忙抽出,又是一招以‘澇禍’興波行浪,直接劈開浪濤,化作雷光極速月兌身。

旺盛的斗爭欲推動著龍蛇之血活化,而活化的龍蛇之血又推動著各種奇思妙想踫撞,武功道術精進,在他這一手中,如今儼然已是有了幾分‘反水行神光’,以及更進一步的‘北方蕩魄執明神雷’的雛形!

「在最起初的故事中,‘太歲’的形象僅僅是從天外墜入海洋的未明之物而已……」

悠然的提槍斬開一道道浪潮,越陽樓同時繼續著先前的話說道︰「在那個萬靈尚未誕生,一切尚且是蒙昧的時代,‘天外’和‘墜落’這兩個詞的語意,亦是極為曖昧的,與其說是活火從天外墜落,不如說,其實更像是一片黑夜的天穹,為群山及大海誕下了子嗣。」

「作為這世間的‘初誕者’之一,‘太歲’表現出來最根本的‘具生殖力’的地母神形象,也正是源自于此,所以你這胎穢之子,方能擁有如此針對所有血肉種……或許說所有‘次其而誕者’的‘格式化’權能。」

轟!

抬手以漆水大 的槍刃削開胎穢之子帶著萬鈞之力砸下的粗壯血管,看著它身後伴隨著其逐漸失控的情緒,而從海平面上高高升起,如同得到了生命般,沖入天空、化作長度接近兩百米的幾條蛇形妖物的龐大水柱。

在那一刻,越陽樓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緊接著,直接震動大氣的‘說’道︰「至于我先前所說,你那道隱藏著的、無限接近于‘神通’的權能嘛,我猜測,那可能就是你一開始無傷擋下我一招‘兵禍-雲爆彈’的原因吧。」

「因為在太歲身為‘初誕者’的同時,本身也是‘從黑夜而生的未明之物’

所以利用這一點,在首陽山的儀軌中,我猜測,北道門設計這項實驗的實驗人員,便為你的胎盤構築了這項被動的防御權能——越是距離那原始蒙昧的時代越遠,屬于先進的攻擊手段,也就對你的效果越低,只有以那最古老而基本的形式,方才是能夠越過豁免,對你造成傷害的唯一手段!」

「怎麼會……」

見到越陽樓這番話說出來,胎穢之子終于忍不住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家伙,好似它才是那個看到無法理解的事物一樣。

「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怎麼推斷出來這一切的——」

越陽樓如能猜到胎穢之子的心里所想,朗聲開口,道︰「那當然是你自己的血肉親自告訴我的啊!」

下一刻。

在胎穢之子的面前,他運轉起‘天鬼奪兵鑄形術’中最禁忌的有關‘自我鑄造’的部分,旋即,借助那些它戰斗中被斬下的血肉,越陽樓的氣息,就飛快變得和胎穢之子極為相似,或許只有極為細微之處上還有著差別!

龍蛇之種本就是囊括範圍極廣的分類,凡說有雙螺旋、或是不止于是雙螺旋的生物都可以化龍。

既然神木可以化龍、巨艦也可以化龍,那麼誰又規定了‘胎穢之子’這種外星生物就不能化龍了?

象征著不斷升與變的龍蛇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還真得感謝你一開始用權能溶解了我部分,若非如此,省略了一個最麻煩一個過程的話,恐怕這麼短的時間內,我也無法靠龍蛇之血,完成對你這些血肉的模仿。」

如同是伴隨著‘自我鑄造’的完成,不僅僅是生命形態,而且思維模式上,也徹底完成了對胎穢之子的模擬。

越陽樓又一次未等對方開口,便提前預料它的心思說道︰「‘就算知道了這些信息又如何,但你又是如何……’,哈,你難道還在疑惑用這把漆水大 擊穿你的防御權能的麼?」

看著眼前雖然漸漸褪去灼熱的金紅色澤,但鋒芒卻隱隱更勝往昔的漆水大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開口回答,而是先挑了挑眉毛,看向胎穢之子,以及它身後所塑造出的那幾條兩百余米之長,通天水柱化形的妖蛇。

在這些常世環境絕不可能孕育出來的龐然大物面前,縱使越陽樓披甲後這身體型相較常人已是足夠龐大,可再對比之下,難免顯得渺小如螻蟻。

然而。

就在此時此刻。

這等體量上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的兩者,越陽樓作為‘螻蟻’的威勢,卻偏偏是反過來逐漸壓倒那本該是處于上風的那幾個龐然大物。

在那一刻。

似乎是感到踏出那蛻變最後一步的機會就在眼前。

這一次,漆水大 難得的沒有起弒主之心,反而主動的將大量多余的生命力,反哺越陽樓,為他修復著本來就已經重傷,如今更是快距離徹底散架差不多的軀體。

——作為文明之理的象征之物,‘斬魔之鋼’的存在,只有斬殺相應的邪魔為祭品,方可最終完整的誕生而出。

如此以看待獵物般的眼神,看著胎穢之子,看著眼前的諸多龐然大物,看著那些驟然爆發出咆哮,從天空之中而向下墜殺向自己的無數通天妖蛇。

「既然那麼想知道的話,那就請你自己來親身體驗一下這桿新生之凶兵的威力吧——」

如是進行著宣言般的話語,越陽樓伸出手撫模著漆水大 的槍身,只是將其平舉于身前,那虛空之中,便仿佛有輕柔和沙啞的兩重女聲響起,同時吟誦道︰

「——吾欲為惡,則惡不可為;使汝為善,則吾不為惡。」

「——吾為大惡,汝為小惡,見汝為惡,吾必克之!」

伴隨著隆隆話音之聲的落下,那一刻,在從天空中墜殺而下的諸多通天妖蛇之下,越陽樓手中的漆水大 便仿佛驟然解體了一樣,化作鋪天蓋地的濃郁陰影,一瞬間,就將海平面染成了一方漆黑,如同是一條百丈墨龍在越陽樓腳下的深海里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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