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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第七日的到來

刀即是道。

這才是一直以來北道門貫有的作風。

談玄論虛的道理的始終要落實到最根本的事物之上,而要以「刀」來貫徹意志和任性,也需要認清楚到底誰是敵人、誰是朋友,自己手中的這把「載道之刀」,又到底是往何處揮,又到底為何而揮?

直到這一刻時,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情,越陽樓才驚然發覺自己的心靈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說不上漏洞的漏洞。

明明是作為敵人,可在白渡子早就清晰明白自己要為什麼「揮刀」,要向何處「揮刀」時,反而是自己卻僅僅是以「反抗現狀」「阻者皆殺」這樣空泛而模糊想法支撐著行動,知道為什麼「揮刀」,不知道向何處「揮刀」。

雖然這本身也說不上是多麼大的問題,可其中透露出的問題卻讓越陽樓思索。

他轉念又想。

「不過……好在是在回去無功縣,面對我那便宜師傅的真身之前想明白了這件事情。」

這一刻,明白誰是真正的敵人,誰是真正的朋友之後,這一次,他的心靈上也算是更圓滿了,感覺到再無迷惘。

「漆水村這一行,我也應是時候離去了。」

感覺到這座深坑即將徹底坍塌被掩埋,看著那遠處已經被掩埋在了無數碎石之下神宮、戰場、以及某頭長生之獸的遺骸,越陽樓默默的搖了搖頭。

塵歸塵的土歸土。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算是一種天數的輪回吧。

恐怕那個執迷于長生、不惜拉上漆水村的所有村民為自己獻祭的魏寅陽也不會知道,他的故事居然會以這樣的一種形式落幕,最終這樣得到了這樣的「長生」吧。

同時也看到了那些蜈龍體內的無數殘肢殘骸的越陽樓,當然不會同情這樣根本不值得同情的人,此時看著這場景的他只是在想……

‘既然作為最主要幫凶的魏寅陽都已經死了。’

‘那麼作為我最親愛師傅的白渡子,您……也時候去死一死了吧。’

即將坍塌的深坑之下,越陽樓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沒有再看試圖找到那個紅衣的身影,抬起頭,以僅剩的磁場力量催動雲龍之骨升空,在最後的時刻之前,離開了這個地方。

就在他月兌身的下一刻的時候。

巨大的轟鳴聲響中,只見無數的沙塵土石涌動,往下坍陷滑落,將不久前的過去的一切的都掩埋在平凡無奇的泥土之下。

天空之上。

越陽樓俯瞰著這整座漆水村,把圍攏成「丹」字的一座座屋子、仍然流淌不息的漆水村、以及村口那陰森黑暗的密林都一覽無余。

輕薄的霧氣中。

他曾經在偶然間驚鴻一瞥的無數狂熱的扭曲人影依然不住于街巷中走動,仿佛在昭示著,這一切詭異變化也僅僅是一個開始,許多更加古老的東西,還在逐漸的蘇醒之中。

當然。

這一切也和越陽樓也沒有關系了。

即便明知道放任詭異擴散只會造成更加不可預測的後果,可是這世上像這樣的許多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無可奈何,哪怕是現在的越陽樓也沒有改變。

看到這一幕。

這更加堅定了越陽樓盡快解決掉無功縣之事,然後前往長安城取得更強大力量的決心。

在這個充滿著詭異的世界上,沒有比弱小更不值得同情的事情了,只有不斷的強大下去,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

天際那一鉤殘月下。

只見那條漆水河依然靜靜流淌。

轉眼間,越陽樓「嘩啦」一聲,隨即主動投入其中,便感受到無處不在的陰冷水流將自己的身體包裹,如若本就一體似的,漆水河下,他自然而然便顯現出妖魔般的本相。

漆黑森然的鱗甲、雄壯高大的身軀、從各個關鍵部分延伸出來的黑紅色外骨骼、以及那身後堪稱是猙獰凶器般,長著整排鋒銳棘刺,纏繞著如同血管一般的紅色紋路的巨大硬質龍尾。

猙獰彎曲的鹿角從他的頭頂鑽出,尖銳的像是要劃破天空,同時還伴著滿頭狂亂的披散在身、那在水中不斷亂舞的漆黑長發。

某種意義上來說,假如不算天辰裝甲的話,這副盡量收斂了也仍然有兩丈三尺之高的凶狂妖魔之態,才能算是他現在的本相,這一點從顯現出後,連體力恢復的速度也大幅度加快就能看出。

不過心念一轉。

越陽樓卻心里又道︰「雖然保持著這副本相之時就相當于是修行,但[仙道禁書目錄]需要的仙道古籍卻始終是只有在人類文明之中才能得到的,若是變化成這副姿態太久,即便是我也難免會失了自我心持,淪為真正的妖魔。」

「果然,我還是得盡量維持人形。」

他確定了這件事情,決定接下來回到無功縣之前,至少三分之二的時間,身體都要保持在人類形態之上。

于是乎。

接下來的時間里。

越陽樓他就從漆水河順流而下,而讓兩岸這一天本來早就熟悉了這片水系的漁夫船客也意外發現,漆水河下似乎路經了什麼龐大的水下怪物,連那一天魚蝦的捕獲都少了許多。

從那片同樣是那一天多出來的、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水上白霧中。

有些人信誓旦旦的說看到了恐怖駭人的水下妖物,有些人則異常肯定的又說是看到了乘著孤舟漂流、細細擦拭著長刀的慵懶青衣客。

雖然那人的具體相貌其實誰也說不上來,只能說是深刻記下了那一種超乎常人的妖異氣質。

但關于他身上的各處細節,許多人倒是記得頗為清晰。

有人說那身看上去就華貴異常的青衣,其實是一片片極其細小的柔軟鱗甲編織而成的;也有人說那艘構成河上浮舟的材料,其實是一根根粗壯的骨骼;還有人說,看到了那個青衣客伸懶腰時,他衣服下手臂上露出來的幾片碎鱗。

即便根本沒有人能拿出他們真正見過那些東西的證據。

可在那之後,卻還是有許多人堅信那片在他們眼前迅速消失的白霧中,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說不定就什麼天大的機緣。

當然了。

這是後話……——

就在越陽樓還在順流而下的時候。

而無功縣的時間。

也悄然來到了第七天,祭龍儀式最後的一日。

這一天。

二月二,龍抬頭。

逢仲春卯月,斗指正東。

而根據易經中的卦象表明。

在這一天之中,也表示龍離開了潛伏的狀態,已出現于地表上,嶄露頭角,為生發之大象,宜祈求風調雨順、驅邪攘災、納祥轉運——

漆水河畔,囚龍觀。

本來因為年節而到此祈福消災的香客們。

這幾天內,他們卻忽然間發現這座道觀的老觀主白渡子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連帶著原本還偶爾出來幫忙解個簽的余道長也不見了蹤影,換成了都是一個面貌顯得有些木訥的陌生中年道長出來負責接待的事情。

有不習慣接受新人新事物的老善信,前來質問他和原本那位觀主的關系。

那個自稱是姓「王」的陌生中年道人便說,他自己其實就是和原本那個老觀主有過生死之交的戰友,因為老觀主白渡子知道自己即將大限將至,不能親自主持這一場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的祭龍之儀,所以最後這才把他這個最信得過的老朋友喊過來幫襯。

因為大家以前只知道老觀主以前是從長安城來的,卻不曾听說過他還有上過戰場什麼的經歷的緣故,所以對于這位「王道長」一個人的說法,自然也是根本沒有多少人肯相信,並且甚至還有較為激進、見識也不大的一些鄉人,認為這一定是這個突然出現在觀眾的外來陌生人,秘密對老觀主和余道長做了什麼,要竊奪這座庇護他們風調雨順的囚龍觀。

不過——

因為某件事情,這一切的傳言,卻是在第七日到來前驟然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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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越陽樓還在順流而下的時候。

而無功縣的時間。

也悄然來到了第七天,祭龍儀式最後的一日。

這一天。

二月二,龍抬頭。

逢仲春卯月,斗指正東。

而根據易經中的卦象表明。

在這一天之中,也表示龍離開了潛伏的狀態,已出現于地表上,嶄露頭角,為生發之大象,宜祈求風調雨順、驅邪攘災、納祥轉運——

漆水河畔,囚龍觀。

本來因為年節而到此祈福消災的香客們。

這幾天內,他們卻忽然間發現這座道觀的老觀主白渡子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連帶著原本還偶爾出來幫忙解個簽的余道長也不見了蹤影,換成了都是一個面貌顯得有些木訥的陌生中年道長出來負責接待的事情。

有不習慣接受新人新事物的老善信,前來質問他和原本那位觀主的關系。

那個自稱是姓「王」的陌生中年道人便說,他自己其實就是和原本那個老觀主有過生死之交的戰友,因為老觀主白渡子知道自己即將大限將至,不能親自主持這一場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的祭龍之儀,所以最後這才把他這個最信得過的老朋友喊過來幫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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