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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離開

周志平夫妻倆並不想兒子那麼早去學校。倒不是不舍得,而是周瑞齊的老爹過幾天也去首都,他們想讓兒子跟著一塊去,好有個照應。

尤其是听說坐火車去都得二十個小時,夫妻倆不敢想象,兒子該怎麼平安跨過這麼遠的距離。就算到了地方,兒子又該怎麼去找學校,怎麼安頓下來?道听途說的各種心酸故事,也讓他們對那座只在電視上見過的陌生城市,難有什麼信任。

「要不你再等等,我跟你一塊去吧!」坐在門檻上發愁的周志平扭過臉,對屋里收拾東西的兒子說道。

「不用。」

周尋才自然不會樂意。不就一天一夜的火車嘛,能有什麼?

包里已經塞滿了衣服跟吃的,老娘手里還拿著一袋子花生發愁往哪塞。最後瞄到一個水壺,這是周志平當年從部隊退伍後拿回來的,隨手拿出來,把那袋子花生塞了進去。

提著大包小包,周尋才在父母簇擁下出了院子,迎面遇到了顫顫巍巍走過來的女乃女乃。

「尋才,這你拿著。」她手里是用手絹包著的冰糖。

「女乃女乃,東西沒地方裝了。」周尋才微弓著背,有些無奈。

「拿著拿著,路上吃。」女乃女乃走過來,扯了扯孫子背上的書包,卻拉不開拉鏈。

旁邊的周志平連忙幫著拉開,老太太一看裝滿了,就從里面拿一把扇子出來,這又是周志平裝的,把冰糖塞進去。

「女乃女乃,有空打電話啊!」周尋才湊到老太太耳邊,小聲說道。

「知道了。」老太太瞥了眼旁邊的兒子兒媳,悄悄點點頭。

坐在拖拉機上,周尋才看著家里的方向,一直到拐了個彎,再也看不到了,這才收回了視線。

懷揣著憧憬,想象,以及壯志,向著夢想展開的地方,周尋才終于踏上了這條並不那麼好走的旅途。

毫無疑問,從今天起,他的生活注定要掀開新的一頁。

……

先坐車去市里,因為汽車站跟火車站挨著,所以來往過幾趟的周尋才對這邊還算熟門熟路。

車站的人還是很多,打工的忙完農忙要回去,上學的要去學校,站在大廳里放眼望去,不是提蛇皮袋的就是背書包的。

天氣很熱,車站里自然沒有空調,周尋才買了瓶水,好不容易擠到了站台,T恤已經汗透貼到了身上。

周尋才買的是硬座,他倒是想買臥鋪來著,可惜沒了。長達二十多個小時的旅程,只要有錢有票,沒人願意嘗嘗腰酸腿疼的味道。

等到了車上,情況比周尋才想象的要糟,糟一百倍。誰能跟他解釋一下,為什麼這麼大點個車廂,能擠這麼多人?

腳幾乎離地的隨著人潮往車廂里擠,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周尋才連忙拉著座椅停下了。

旁邊坐的是個農民工打扮的中年人,腳底下放著蛇皮袋,懷里還抱著個破包。對面坐的也是農民工,幾人像是一塊的,行李基本把腳底下佔滿了,至于行李架,早就什麼也塞不下了。

周尋才運氣不錯,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小心的從地上的行李空隙中穿過去,坐到了自己座位上。靠窗的當然是好位置,休息的時候有個小桌子可以趴著,而且不用擔心過道的人擠來擠去。

他就一個包,干脆也塞到腳底下。拿出買的礦泉水,周尋才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子,這才舒服的出了口氣。

「學生,別喝那麼多水,一會該去廁所了。」旁邊的中年漢子提醒了他一句。

「哦。大叔,廁所在哪呢?」周尋才說道。

「一直往前走,看到那邊排隊的沒,那就是。」那漢子指了指前邊。

周尋才微微站起來看了眼,心里頓時一驚,好家伙,兩節車廂連接處擠了一堆人,他以為那些人買的是站票,敢情都是等著去廁所的?

「同學!」

周尋才正猶豫要不要把剛才喝下去的水吐出來呢,後座突然有人拍了拍他。

周尋才扭臉一看,是個戴眼鏡的青年,滿臉青春痘,胸口還別著校徽。首都工業大學?顯然,這是個去上學的大學生。

「第一次坐火車吧?打工還是上學?」那青年倒是自來熟。

「上學。」

「跟你說,別去廁所,真的。我第一次坐火車,差點沒在廁所犧牲了。排隊就等了半個小時,過去一看,好家伙,四五個人擠在那,就看著你 。」

「真的?」周尋才打了個寒戰。

「這是小場面了。」

青年擺擺手,似乎很得意于周尋才的表現,繼續說道︰「春節那會才夸張。我一個雲南的同學,他回家得四十個小時,硬座。為了擠火車體力跟得上,他提前在操場鍛煉了一個月,就那回家都歇了三天才緩過勁來。」

周尋才眨巴了一下眼楮,感覺像是在听恐怖故事,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好像成了故事中的角色。

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喝的那幾口水,他幾乎能感覺到那些水被慢慢吸收,接著到達膀胱。

過道里已經站滿了人,連座位底下都有人,因為那涼快,看起來還挺受歡迎。

火車到了省城要停一站,車上很多人並不是去首都的,所以立刻下了一批人,包括周尋才旁邊那幾個農民工。旁邊突然空曠了一大片,周尋才頓時心情大好。

省城這一站,上車的學生明顯要多不少,周尋才旁邊坐下了一個男生,瘦瘦高高的,打扮體面,一看就是那種很受女生歡迎的類型。

對面則坐了一對情侶,剛坐那就嘀嘀咕咕的說起了情話,看的周尋才直起雞皮疙瘩。

「你是去上學的?」旁邊的青年打了個招呼。

「哦。」周尋才只點點頭。他對這樣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人,一直沒什麼好印象,原因大概是小時候受叔叔一家影響,不滿導致的偏見吧。

「會下棋嗎?」那青年倒是鍥而不舍。

「嗯。」周尋才也不好再甩臉色,點點頭。

青年很快從包里拿了個塑料紙象棋盤,接著拿出棋子。

把書包墊在中間,就成了棋桌。

「我叫劉奕純。」青年一邊擺棋子,說道。

「周尋才。」

PS︰前面很多內容修改了,自己看了一遍覺得太臃腫,刪除了很多。其中,張巧佳那部分看著別扭,就全部刪除了,所以這個人物以後不會出現了。

無奈,原本兩千多字的章節,好多刪成了一千多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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