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果果抬頭看向陸晨。
「血壓多少？」
「測不出。」陸晨摘下听診器，無奈地搖搖頭。
「用電子血壓表，或者用監護儀的血壓表，再量一次。」
孫果果皺了皺眉頭。
她還從來沒遇到過血壓測不出來的情況。
這血壓表的上限值可是300mmHg啊！
「果果，還是測不出！」
柳眉已經幫患者綁上了監護儀的血壓袖帶，按下測量血壓按鈕，機器卻無法顯示數值。
孫果果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再次進行查體，同時檢查患者的瞳孔。
「患者的雙側瞳孔不等大，一側瞳孔明顯比另一側更大。」
剛走進辦公室的董浩也听到了這句話，不由得一愣，說道︰「顱內高壓腦水腫？頭外傷？」
陸晨眯起眼楮，看了眼孫果果。
「師姐，不會是腦疝吧？」
孫果果沒有立刻回應，表情極為嚴肅，頓了頓朝柳眉道︰
「柳眉，快速用烏拉地爾，再吊一瓶甘露醇。」
「然後請神經外科，這個患者考慮高血壓腦病，腦出血導致腦疝。」
「收到。」柳眉立刻行動起來。
「董師弟，患者家屬什麼時候能趕過來？」
「半個小時之內。」
「這麼久？」孫果果皺眉，「繼續聯系家屬，讓他們盡快趕來，告知患者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好。」
董浩點了點頭，轉身走出病房，再次聯系家屬。
……
病房中，孫果果和陸晨嚴密檢測患者的生命狀態，等待著會診醫生前來。
「陸師弟，你覺得患者突然血壓這麼高，原因是什麼？」
孫果果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一個好端端的年輕人，怎麼會突然高血壓，而且高到這種地步，收縮壓甚至超過了300mmHg？
這是極為罕見的。
陸晨皺眉。
「原發性高血壓肯定不太可能。」
他想到了高血壓導致腦疝的繼發性病因。
首先是頭外傷，不過經過頭部查體和病史，很明顯就排除了這一點。
然後便是，農藥中毒！
可是病史和查體也不支持。
陸晨突然想到患者是一個網紅。
難道是追求刺激，去吸毒了？
如果是一個癮君子，長期磕藥，是有可能導致腦出血、腦疝！
「注射藥物引起的？磕藥？」陸晨說得很委婉。
孫果果搖了搖頭，「暫時不支持，通過查體，我沒有看到明顯的針眼，然後他這種壯碩的體格，也不太像是癮君子。」
不是外傷，不是中毒，也不是磕藥，那會是什麼？
兩人沉默下來，皆是一籌莫展。
……
神內科和神外科的會診醫生很快就趕到了。
看完患者以後，兩個科室的意見一致。
都是考慮有腦出血、腦疝的可能。
「先做頭CT吧。」神外科醫生道，「這個病人很可能需要急診手術，我建議先完善頭部CT。」
「一旦確診腦水腫、腦疝，立刻推往手術室！否則腦疝時間久了，壓迫到生命中樞，患者隨時可能猝死！」
越是情況危急的病人，越是要抓緊時間完善相關檢查，以便確診。
「另外，最好搞清楚病因！這麼年輕的病人，如果不弄清楚病因，以後很可能再次出現這種情況。」
……
此時，患者家屬剛好趕到。
她是患者的母親，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看氣質和談吐，應該是知識分子。
孫果果立刻親自向其交代病情。
中年婦女見床上躺著不醒的兒子，面色煞白一片。
「醫生，入院的時候，是我陪著他來的。剛才我臨走之前，他還躺在床上，除了血壓高一點兒，就沒有其他的問題，怎麼突然之間就昏迷了？」
「你們給他用了什麼藥？是不是藥物導致的？」
入院的時候，患者好好的，怎麼住院以後患者就越來越不行了？
這是部分患者和患者家屬的常用句式。
孫果果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入院以後，我們只給患者用了降壓藥物。患者此次高血壓、昏迷不醒，我們考慮有其他的原因，是病情進展所致。」
中年婦女已經開啟了自動屏蔽系統，直接忽視了孫果果的話。
「我兒子平時生活規律又健康，能有其他什麼原因啊？我看很可能就是你們用的藥。」
孫果果沉下心。
雖然眼前的中年婦女不吵不鬧，但是這種有知識文化的家屬更加可怕。
他們可能在住院期間一聲不吭，一旦出院，就會搜集各種證據，來狀告醫院，讓醫院措手不及。
現在如果不能找到患者確切的病因，那家屬很有可能將責任推月兌到醫院身上。
「家屬，無論如何，現在需要立刻做頭部CT。」孫果果道。
「既然在醫院，那就听你們的。」中年婦女冷冷地點點頭。
這種危重病人的陪檢，是不能讓學生去的，但是如果孫果果親自陪檢，病房中就沒醫生照看了。
「通知心內住院總，讓他來病房頂會兒班，我去陪患者做檢查。」
心內科住院總的電話，寫在了每個心內病區的牆上。
聯系過後，心內科住院總很快就來到心內八區。
「果果，這是什麼病人啊？怎麼搞得這麼急？」
住院總李慶華一到病房，便朝孫果果詢問道。
「華哥，是39床的病人，下午剛入院，考慮高血壓，且有腦出血、腦疝可能。」
李慶華聞言，點了點頭，立刻去病房再次查看了病人。
「你們快把他推出去做頭部CT吧，順便把胸部CT一起做了，我在病房留守。」
「好，謝謝華哥。」孫果果點點頭，轉身道，「董師弟，你陪我一起去推床去檢查，陸師弟在病房幫助李醫生。」
「好。」陸晨點頭。
他看向李慶華的時候，覺得這醫生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孫果果、董浩以及柳眉和中年婦女，推著病床，外出行CT檢查。
……
醫生辦公室。
陸晨和李慶華坐在辦公室等待著CT回報。
大約10分鐘後，急診 CT 的結果出來了，陸晨和李慶華的兩顆腦袋立馬湊到了電腦前。
CT 顯示患者有非常明顯的大片腦出血以及腦水腫表現，正常腦組織已經受壓。
的確是腦疝！
「看樣子是要急診手術開顱了。」李慶華沉聲道。
而此時，陸晨的大腦飛速運轉，這患者的病因究竟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