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世杰思定計策後又從妹丈蕭綜那里討得號令重權,隨後吩咐侍領龐灃安排人手密查線索,龐灃領命,當日夜里調遣數眾人手各領職責,各安其位,竟也惹得城中幾番騷動,然正因夜靜人疏,百姓又向來不問官家之事,從而並未引起太大的轟動,一切都在秘密中有序進行著。
同日夜里,蕭綜與鄭小喬同床共枕,行罷雲雨之事,本就心情大好的蕭綜說道,「錦之,令兄真乃大才之人∼」鄭小喬一愣,「夫君怎突然說起他來?」蕭綜將鄭小喬摟在懷里笑道,「寍兒失蹤之事至今仍未真相大白,母親查察多日未果,今也無計可施幸得令兄顧念姻親情分,府門威嚴,協助母親抓捕賊犯,想來此事不日便可水落石出,到那時你和母親的矛盾嫌隙便可釋解,我心里的石頭也就落地了。」
「兄長果有膽謀,我這個做妹妹的倒是有些小瞧他了」鄭小喬眼泛隱憂,「兄長卻是作何算計?」蕭綜言︰「這倒不明,不過令兄今持大權全力查察,作何算計想必他自有主張,你我無須掛憂。」鄭小喬見他心中無數不清不楚,遂也無心多問,轉而笑道,「夫君說得在理,且讓兄長查去便是。」一番話後蕭綜酣睡入夢,鄭小喬卻是輾轉難寐,隨後披衣悄聲出屋,望著清冷明亮的皎月若有所思。
鄭小喬次日便差人暗中調查鄭世杰的秘密計劃,又命散花囑咐梨棠等婢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密切留意各房異動,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及時先報于散花知曉,散花擇輕重緩急之事再行密報。即便如此,鄭小喬仍是心頭憂憂,思忖之下又將祝安喚來說話,叮囑他警覺小心,謹慎行事。祝安自打伏連昭死後終日惶惶,躲于家中不常出門,今番听得鄭小喬一席話更是愁憂難消。
卻說鄭世杰雖然幾番在子英面前吃了閉門羹,但他卻未因此餒心罷休,反倒愈發死皮賴臉地纏著子英討她歡心,只三日工夫,鄭世杰探望子英便不下十余回,擾得子英甚為厭煩。然三日後鄭世杰卻忽地不再來了,子英思量他想必是心灰意冷不再刁纏,心里終于安寧了許多。
然而這不過是鄭世杰的小小心計,依他極端的性情怎會輕易放棄自己看上的女子,子英在他眼里就像一塊純潔無瑕的美玉,要麼據為己有,要麼摧折毀滅,僅此二果。鄭世杰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讓子英明白他對她熾如烈火的衷心,矢志不渝的痴情,待來日替子英報得深仇大恨,她一定會感激自己的大恩大德,那時再表情意必能一舉成功,抱得美人歸去。
鄭世杰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盤,從那日起不再似前幾日死皮賴臉勤于登門,而是隔三差五再行探望,每回來時只言片語,噓寒問暖幾句便罷,走時還會將自己作的酸詩詞賦留下,以表心意情思。那些詩啊詞的子英倒是會略瞧幾眼,只當娛閑解悶兒,然而晴霞見著卻連一眼都懶得看,捏作團兒隨手扔在一邊,子英倒也不攔隨她處置。
冤家路窄,鄭世杰的出現著實讓向林憂心忡忡,然擔憂的非是鄭世杰會因過往怨仇報復自己,而是擔憂失憶的子英在鄭世杰花言巧語、詭計陰謀的蠱惑下迷失自己,難辨真假墜入虎口,到那時情被欺,心被傷,到頭來恐怕也要落得個殤情薄命的悲慘下場。
向林正是想到這些從而惹得日夜難安,憂心如焚,他在與範凝鈺成婚後見到子英的第一眼時,他的內心說不清是悲傷還是喜悅,曾經摯愛的女子就那樣盈眉淺笑著站在面前,而自己卻不能沖上去擁抱她,卻也無顏再認她,只能像陌生人那般似如初見,客套相向。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子英雖記不起他是何人,但她的音容笑貌卻早已深深地印入他的腦海,烙在他的心骨之上。
憶往昔,月老堂下結盟誓,珠簾帳里許深情,嘆今朝,溫床錯臥枕鴛鴦,紅妝已非當年身。陰晴月,芳飛盡,相思紅豆怎彰情,人悲歡,情離索,恍然昨日夢一場。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向林不敢奢求有朝一日子英能原諒他犯下的彌天過錯,甚至也不願子英再憶起逝去的過往,因為那是一段看似美好然而結局卻又淒涼的回憶,正是這段回憶必將帶給子英莫大的痛苦與悲傷。
向林毫無疑問深愛著那個讓他情願付出一切的子英,然造化弄人,老天爺偏偏又讓他在萬念俱灰的時候遇到了凝鈺,這位樣貌與秉性幾乎同子英一模一樣的女子。凝鈺的出現似如蒼天刻意安排的未了情緣,以致向林對此深信不疑,他無法抗拒內心翻涌的心潮,更無法抗拒那深入骨髓的思念,從而漸漸地迷失在他幻想的虛夢中無法自拔。
夢終歸是夢,與子英的重逢讓向林大夢初醒,他頃刻間明白自己深愛的女子還活在人世,而他卻已背叛當初的誓言與那份純情做了別人的夫郎。向林追悔莫及,悔恨與痛苦溢滿心隅,然現實已定,世間哪有後悔藥挽回自己與子英的深情厚愛。
此情可待成追憶,如今的向林就像默默守候在子英心門處的忠誠侍衛,他不允許欺騙與傷害再番闖入她的心里,他只想用盡全力保護她,虔誠地祈願她平安康順,縱然某日身臨危難,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赴湯蹈火,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
「夫君近些日子茶飯不思,憂容滿面,想必是有為難心事。」凝鈺斟盞茶水端到向林跟前,向林回神淡淡一笑,「不過是些惱人瑣事,竟讓夫人也跟著擔心,實在慚愧。」凝鈺盈眉一笑,「夫君若有難解心事切莫悶在心里,對妾身說說或許能暢快些。」向林挽起凝鈺的手相坐桌前,隨後又擺好棋盤棋甕,「夫人陪我下幾盤棋便好了。」凝鈺微笑應好,二人隨即對弈閑玩起來。
又過三日,向林獨身又往刺史府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