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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虎口奪命,惶恐之愛

陳修離開下間後,向林又自酌自飲,自從上回開了酒戒,便一發不可收拾,不一會渾身散發著濃沉的酒氣,壇子里的酒都被喝盡了。向林扔下酒盞意猶未盡,起身欲模到床頭,走了兩步卻軟在地上,索性攤開胳膊伸展腿沉沉睡去。

把守學宮的侍衛盡皆喝得昏三倒四,下間也無人看守,房門敞著,銀白的月色灑落一地,映著向林滄桑迷茫的臉,可他不過才二十一歲的年紀。

爛醉的向林躺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尸紋絲不動,正在這時,不知哪里蹦出來的兩個蒙面人悄悄模進房內,見他酒醉神迷,關了門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隨後奪門而逃,向林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似被蚊蟲叮咬撓癢癢一般,翻了個身又痴痴睡去。

次日晌午,兩個侍衛踹門而入,將向林從地上拽起,反手捆綁起來,向林一下子清醒過來,只覺得臉疼臂痛,還未搞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侍衛押到學宮山門。鄭荀和一干差官跨于馬上,威風堂堂,王崇和陳統立在側邊拜禮恭送。

「大人,許向林押到!」侍衛稟告。

「真是耽誤工夫,帶走!」鄭荀氣哼哼地埋怨。

「且慢大人!」鄭荀欲走,陳統慌慌攔道,「下官斗膽,這許向林能能否交由下官處置?」昨天夜里,王崇和陳統苦思解救對策,向林若是被押到太守楊繼那里,必死無疑,再者陳統與太守楊繼去年因婉兒的婚事結下了怨仇,向林若是落到他的手上,再想搭救恐怕難如登天。

「陳大人想如何處置?」鄭荀猶豫道。

「大人,許向林乃本縣人氏,他既犯下滔天大罪,理當由下官全權審理,怎敢勞煩您和太守大人」陳統道。

「陳大人言之有理,大人公務繁忙,怎可讓此等螻蟻鼠輩攪了腦根,惹得心煩氣燥吶」王崇道。

「昨日下官已將這個奸佞毒子懲治一番,料他也不敢再生邪念,待明日回到府衙,即刻升堂問罪,奏稟大人知曉。」陳統恨恨說道。

鄭荀手一揮,侍衛將向林押到馬前,向林鼻青臉腫,嘴角干紅的血跡還未擦去。鄭荀細細看了看向林,又多疑地看了看陳統王崇,忽地冷冷一笑︰「甚好,該打!這個奸人就交給陳大人處置吧!」

「如此一來,大人也不必再繞彎路去往郡城,下山沿著官道便可直行州里,省去不少麻煩吶」王崇笑道,鄭荀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揚鞭辭去

鄭荀一干人走了,鄭世杰卻找了個借口暫留幾日,他發誓要把秋嬰帶走,還誓要娶她。

「你必須跟我走!」

醫堂內,鄭世杰和秋嬰吵嚷起來。起初鄭世杰和顏悅色,好言相語,三年來他從未對任何人有過這樣的態度,今日卻一反常態,然而秋嬰心里千萬個不情願,她不喜歡他。

「鄭公子,我不會跟你走的,學宮不能沒有我。」秋嬰側過身冷冷說道,鄭世杰去拉她的手,也被她掙開了。鄭世杰似乎有些躁怒︰「這世上就沒有我鄭世杰得不到的女人!」秋嬰最見不得他高傲霸道的樣子,一臉嫌棄地跑出醫堂。

求學三載幾春秋,木石有情花留憶,鄭世杰眷戀東陽學宮這個‘世外天堂’,在這里他高人一等,高高在上,是眾家學生仰慕追隨的官家長公子,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醉在其中。然而,他不過是想逃避自己的內心,遮掩心隅深處的脆弱,塵封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至于秋嬰,鄭世杰曾經有那麼一刻真誠的心動,然而這一瞬間的感覺立馬被內心的冷漠無情擊潰,他的內心告訴他,一切的情與愛會像劇毒般摧毀他心中築起的‘銅牆鐵壁’。

鄭世杰妄想著讓秋嬰走進他半掩的心門,感受那透出的一縷陽光,然而秋嬰窺見了他心門里的黑暗陰冷,又怎是這一縷光線所能掩蓋的,面對秋嬰的再三拒絕,鄭世杰又一把關上了心門,他狠狠盯著秋嬰的背影,不禁冷笑一聲。

昨天夜里,陳修差侍衛將向林打得滿身是傷,騙過鄭荀多疑的眼楮,這才留得一命。鄭荀疑心陳統包庇向林,看見向林的傷痕後才放心交給他處置。

「夫長,倘若日後見到愚弟向杰,煩請告知學生」向林求道,他還心存幻想子英會回來找他。「你很愛她」王崇淡淡說道,向林心頭一愣說不出話來。

王崇盯著他的眼楮又言︰「如果她已經死了呢?」向林低首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論如何,學生定要找到她」王崇早就對子英的身份起了疑心,子英受傷後便將秋嬰喚來細細盤問,秋嬰是個誠實的女子,她不想瞞著伯父,遂告知實情

晚些時分,秋嬰愁著眉頭來尋王崇,將鄭世杰脅迫她的事告訴他,王崇大吃一驚,本來終于盼到鄭世杰將離學宮的這一天,誰料臨走時卻又鬧出這種事來,著實讓人氣憤不已。

「秋嬰,你姑且先應下他」王崇竊竊私語,秋嬰忽地滿目盈淚,啜泣難止,王崇長嘆一聲,擺擺手讓她退去。

鄭世杰盤算著怎麼才能將秋嬰帶走,實在不行就讓子相強行將她綁上馬,鄭荀一走沒人敢攔著他。

「拜見公子」秋嬰僵著身子進了屋,淚眼盈盈。「秋嬰?」鄭世杰驚訝不已,愣了片刻迎到身前,欲抓她的手,秋嬰順勢躲開幾步遠。鄭世杰轉而呵呵冷笑︰「娘子所為何來?」眼神里透著絲絲狠意。

「小女子願意追隨公子」秋嬰沉默許久開口說道。鄭世杰又是一愣︰「哦?娘子不是說笑?」秋嬰緩緩轉過身,淚兒掉落︰「家父月前病逝,老母孤苦無依,無人贍養,小女子幸得伯父憐愛,職于學宮為醫,謀得貧貧生計此番若是能追隨公子,小女子得盡孝道,家母方可頤養天年」此中有真情,此意有無奈。

「當真?」鄭世杰忙問。

「小女子不敢欺瞞公子」秋嬰拂淚啜泣,一想到死去的父親和孤苦的老母便傷心難過。

鄭世杰看了看她,踱步思忖良久,近身拉起她的手說道︰「娘子既願意,權且回家看望伯母,七日後我便差人將娘子和伯母接到府上。」秋嬰卻是一怔,她怎麼也沒想到鄭世杰能說出這番話來。

「哦這小女子謝過公子」秋嬰移開鄭世杰握緊的手匆匆拜退,她難以相信鄭世杰剛才的一言一行,這根本不是他,而鄭世杰正是因為她才動了一絲善念。

他對她的愛,讓她惶恐難解。

第二日鄭世杰便離開學宮,張襄和趙誠這兩個鬼像是沒了主人的可憐的狗,跪在馬前涕泗橫流,戀戀不舍,何堅也在隨行的人群中。秋嬰沒有露面,躲在學宮門後靜靜看著,鄭世杰回頭望了又望,微微一笑策馬而去。

秋嬰,恐怕是唯一一個能讓狠毒的鄭世杰笑出孩子般善念的人。然而,她騙了他,他又輕易地相信了她,這或許是因為愛吧。

鄭世杰一走,陳統一行人才敢動身,王崇吩咐秋嬰收拾好行囊趕快逃離學宮,可如今有家卻不能回,實在不知該往何處去。向林感念秋嬰日前的救命相助恩情,勸服王崇放她隨自己暫回許府躲避

東陽學宮,士人趨往︰

深澗溪流復往昔,檐上青瓦逗凡塵。

學成已去入俗世,後繼有人還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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