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054章 你的名字,已逝煙雨

向林扔下杖,一邊跑一邊喊她的名字,子英昏死過去紋絲不動,向林忽而慢下腳步,一臉慘白,移步似石沉,酌目如霜寒,點淚滴落,如此得猝不及防,又如此得輕而易舉。

「子英」向林將子英抱在懷里,「沒事的一定沒事的」他抬起發顫的手輕撫她的臉,子英額頭的血流過眉角的那一瞬,似是用刀尖劃過他的心口,那是一種剜心的痛。

「來人!!!」向林嘶喊,秋嬰和若蘭等人匆忙趕了過來,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面色煞白。「還有呼吸,快抱到醫堂去!」秋嬰試了試氣息急言,向林抱起子英沖下山去,熱汗淋灕,心兒卻已似那臘月寒天。

醫堂內忙得不可開交,亂成了一片,三九和若蘭來來回回端盆打水,看著阿姐傷成這幅模樣,若蘭心頭一酥啜泣漣漣。

沒多大工夫,醫堂門口就擠滿了人,還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戲模樣,不悲不喜,七嘴八舌地說個沒完。

秋嬰把完脈後心頭一驚,愣眼看了一眼嘴唇發白的向林,回神又細細檢查一番,眉頭愁愁,夾雜著絲絲失望,言︰「她噢,令弟頭部遭到撞擊,顱腦損傷,雖可保全性命,但恐怕」

秋嬰不忍再言,踱到窗邊愁眉不展,向林迎上去忙問︰「恐怕什麼??」秋嬰刻意壓低了聲︰「據頭部受傷位置判斷,令弟可能會會喪失記憶」向林聞言呆若木雞,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滴落,猝不及防而又難禁難止。

向林趕忙拭了一把淚笑問︰「愚弟性命可保?」秋嬰點點頭微笑道︰「公子兄弟情深,只要細心照料,令弟會沒事的」說罷朝子英那邊看去,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子英因白馬失控摔落昏迷不醒,何堅因此自責不已,內心愧疚難當,整整躲在屋里一天不敢出門,卻又坐立難安,擔憂子英的病情。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內心掙扎了許久,何堅還是鼓足勇氣趕去醫堂,一路上想好了說辭,向林問起也好解釋,總歸說來道去,他費盡苦心與向林結交,低聲下氣地賴在學宮,斷不能因為此事而傷了兄弟情義。

「向杰賢弟他可安」何堅湊到床頭憂慮相問,向林和若蘭正在給子英喂湯藥。秋嬰早間診過,子英的脈搏呼吸均已平穩,只是顱內有淤血,到底什麼時候能蘇醒還無法確定。

「你怎麼來了。」向林沉著臉似乎不想听他嘮叨,起身踱到窗前一言不發,若蘭冷著眼瞥了他一下。何堅唉聲嘆氣地湊到向林跟前,「賢兄,那匹白馬」向林打斷了他︰「那匹馬是你故意安排的吧。」向林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去糾結內里的來龍去脈,他只知道就是這匹白馬害得子英差點丟了性命。

那日在場上,他就發現子英所騎白馬似乎脾性暴躁,但是子英沒有和他換馬,注意力都放在那顆木上了。

「兄兄何出此言?弟怎會坑害向杰賢弟吶,那匹馬是」何堅又將那日的事苦苦訴說一番。向林問︰「既然不是你,那到底是何人?」何堅一下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柴房里的兩個人,正是張襄和趙誠那兩個鬼。

「愚弟昏迷不醒,賢弟若無它事就請回吧。」向林走到床頭握住子英的手,一遍又一遍擦拭她的臉,還是那般得純柔善真。何堅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向林也沒有心思听,說了幾句安慰話便退出屋去。

「只可惜便宜了許向林那臭小子。」房門緊閉,張襄和趙誠滿臉喜笑,鬼鬼祟祟地叨咕個沒完。張襄言︰「趙兄之計妙不可言,杖剛踫到那白馬的尾巴,那馬就像中了邪一樣上躥下跳,豈是那‘小娘們兒’能控制得了呀∼」兩個鬼相視偷笑。

卻說那匹白馬還真有個怪性,不管什麼東西,只要踫到它的尾巴,便驚得上躥下跳,暴躁得四蹄亂蹈,若非善馬強人,一般人還真控制不住,更別提像子英這樣的柔弱女子。

兩個鬼為了捉弄向林,從看馬的兵卒那里得知白馬脾性,又煞費苦心地設下此計,誰料卻被子英騎了去,還摔成了重傷,這是二人萬萬沒有想到的。但事到如今也沒有人能懷疑到他倆頭上,子英一傷也算是間接地給向林重重一擊,兩個鬼想想也心滿意足了。

向林三日來千盼萬盼,千思萬慮,子英終于醒來,手指動了幾下後緩緩睜開眼。向林喊著她的名字湊上去想模模她的臉,子英卻推開他的手惶恐躲過。她,真的失憶了,眼前泛起淚光的男子不過是個陌生人。

「子英,是我,向林。」向林一遍又一遍地解釋,子英卻搖頭不認,抱著被子質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不不不,是你害死了我爹爹,是你」她隱約記得父親馮牧慘死的場面,也記得自己是誰,看來並未完全喪失記憶。

「阿姐?!我我是若蘭啊!」若蘭急得湊到跟前,子英卻叫她走開,若蘭轉頭問向林怎麼回事,向林愣愣看著面帶懼色的子英,苦笑道︰「子英失憶了」若蘭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哭著跑出醫堂去尋三九。

「在下許向林剛才見娘子夢中亂語,滿頭大汗,遂用濕布擦拭,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向林記得第一次看見子英的樣子,也記得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這是他一生都忘不了的。

「我要去找我爹!」子英爬下床頭,還未站穩又欲跌倒,她渾身虛弱無力,頭腦昏沉,向林趕忙攔腰扶住她,緩緩坐上床頭,子英此刻卻沒有掙開他,痴痴盯著他的眼楮,好似在思索什麼,隨後頓感頭痛難忍,向林極力安撫她,子英這才緩緩平靜下來。

這時,秋嬰走進屋,見子英醒來眉頭一皺,將向林拉到一邊忙言︰「令弟如何了?」向林沉著嗓子︰「他不記得我了」秋嬰驚訝之下明白了七八分,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子英身邊,拉起她的胳膊笑了笑,子英並沒有像剛才那般惶恐,反而溫和了許多,或許是同為女兒身的緣故吧。秋嬰又替她把脈診查,隨後私言︰「令弟顱內淤血未散,要想盡快去除,只能采那陵苕來,再配當歸入藥,不消七日便可痊愈。」

「去何處采?」

「後山就有,不難采。」

「好,我午後明日便去。」向林沖子英笑了笑,子英似乎已放下戒心,也沖他一笑。秋嬰上次把過脈後就已經知道子英是女子,但她沒有捅破這層紙,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她不想再因此攪擾向林的心,他已經夠糟心的了,她自己似乎也願意保守這個秘密。

曾有那麼一刻,她喜歡他,而他卻偏偏是個娘子。人生在世難得糊涂,你糊涂,我裝作糊涂,或許就少了很多麻煩。

「公子還是將令弟快快帶回上間,你能照顧好他,每日差人來取藥就是了。」秋嬰擔憂再有人胡亂闖進來,子英再失口說差了話,那情況可就不妙了。

子英也不鬧了,向林扶著她匆匆趕回上間,又囑咐三九若蘭守在子英身邊,絕不能讓她走丟。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