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闌並沒有接觸過正規的忍者培訓,對于一些基本的忍術常識較為缺乏,負責訓練他們的人似乎只在乎他的實戰能力,而對于理論方面的教導幾乎是一片空白。
不過這也正常。
畢竟這些人的定位擺在那,不過是些娛樂消耗品罷了,有誰會真的用心去培養他們不成?
所以他所謂的訓練,其實就是每天無休止的互相對戰。
如果不想天天挨打受罰,那就只能強迫自己開發能力,變得更強。
所以……能在那里活下來的,基本上都是擁有血繼限界的孩子。
而他之所以被稱為「月白妖炎」,除了那種冷火的顏色介乎于月白和淡青色之間的緣故外,火焰燃燒釋放出的毒氣雖然無色無味,但卻非常劇烈。如果不慎被吸入體內的話,很快就會產生幻覺、呼吸急促、四肢發軟,失去戰斗能力。
這種類似于妖術一般的現象才是最大的原因。
只可惜,他踫到的那個雷鳴恰好是一個可以使用雷遁忍術包裹全身的人,正好廢掉了他最拿手的毒素,像是有備而來。
「這樣啊……」
听完了他的講述之後,荒木輕輕點了點頭。
看來這種血繼限界的確跟他猜的一樣,應該是一種類似于磷火的東西。
磷火,也就是俗稱的鬼火,常見于盛夏之夜的墳地之中,故老相傳是冤魂顯形前來索命,昭示不詳。
但其實不然,這玩意兒其實就是人與動物的尸體在腐朽之後產生了一種燃點非常低的物質,這種物質的燃點低到甚至可以在夏夜中自行燃燒。
因此才被以訛傳訛。
荒木不清楚這個鈴闌的先輩們是出于何種緣故才研究出這麼一種血繼限界,但是毫無疑問,這東西的實用性非常低。
如果事先不知情,或許還會在交戰中無意中毒。但只要知曉情報,它簡直就是個廢物能力!
一個呼吸面罩就能把他克制得死死的。
畢竟,不是所有的冷焰,都叫骨靈冷火。
搞清楚原理之後,荒木頓時就對這東西沒了興趣,他揮了揮手示意鈴闌到一邊呆著去,然後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電視屏幕。
擂台之上,為林檎雨由利安排的下一場對戰已經開始。
听主持人的介紹,她的敵人名為阿沸。
那是一個穿著短衫,理著寸頭,皮膚顏色稍顯深沉的青年。
他明顯在上場之前被提醒過,戰斗開始之後,根本沒有選擇靠近林檎,而是雙手結印,一口白色的高溫蒸汽如同利箭一樣噴射而出。
嗤——
擂台之上頓時霧氣彌漫,溫度驟升。
【沸遁•攻霧之術】!
「嗯?這一招到有點呵氣成劍的意思了……可惜照美冥沒來,回頭可以讓她也練練。」
荒木一邊觀看一邊點評。
白色霧氣形成的利箭在空中「嗤嗤」作響,帶著灼熱的高溫狠狠地刺向了對面的林檎雨由利。
不過,霧氣畢竟還是霧氣,哪怕它速度再快,也是有極限的。
面對這招,林檎沒有選擇抵擋,她的腳下閃過一抹細碎的電光,身形驟然偏移了一段距離,正好與氣勢洶洶的沸遁之箭擦肩而過。
不慌不忙,從容淡定,這就是所有觀眾從她的動作中讀到的信息。
而且在躲過了這一擊之後,她並沒有順勢進攻,反而靜靜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待著對方的第二次出招。
「可惡……」
這種無聲勝有聲的輕蔑讓阿沸的怒氣瞬間升騰。
只見他解開了雙臂之上纏繞的繃帶,手肘微曲置于身前,深色的皮膚瞬間變得通紅,隱約間仿佛有一層白霧從他的手臂上升起。
然後,他驀然緊握五指,抖腕伸肘,向前重重一砸!
「沸遁•空氣炮!」
咚!
一聲清脆的音爆傳出,林檎雨由利之前站立的那塊石板之上,頓時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凹坑。
要知道,他的拳頭距離林檎可還有十米以上的距離呢,這樣的威力,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低配版的【八卦空掌】一樣!
「不,與其說是八卦空掌,不如說是二檔啊!這個阿沸,很有想法嘛!」
荒木的語氣中吐露出些許的贊嘆。
「不過,沒有橡膠之身,貿然用高溫蒸汽強行推動手臂發出這樣的力量,恐怕……」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阿沸一擊不中,然後雙臂頓時全部冒出白霧,以一種極快的頻率一拳又一拳地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空氣炮!
咚!咚!咚!咚!咚!
一時之間,他的一雙手臂仿佛掄出了殘影,一團又一團肉眼不可見的空氣炮在擂台之上呼嘯連綿,不多時,整片擂台都已經變得坑坑窪窪,沒有多少完好的地方了。
身處其中的林檎雨由利便如同一只正在跟暴風雨搏擊的海燕,憑借著嬌小的體型和敏捷的身法穿梭在這片空氣炮彈幕之中。
當然了,以她現在的能力,還不能做到完全避開所有攻擊,但是這些所謂的空氣炮也不過就是被拳力壓縮擊打出來的普通空氣而已,遇到實在躲不過的,她就一劍劈開,無非是手被震麻一下而已,問題不大。
這樣的激烈交鋒整整持續了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里,阿沸一共揮出了多少記空氣炮已經無人計數,只有這個滿目瘡痍的擂台在無聲訴說著剛才的痛苦遭遇。
一波強力的爆發之後,阿沸雙臂下垂,渾身大汗淋灕,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兩條手臂上出現了不少肉眼可見的燙傷痕跡,又紅又腫,仿佛兩只油燜大蝦。
另一邊的林檎雨由利也不遑多讓。
她牢牢記得之前荒木的叮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體驗與不同類型的敵人交手的感覺,所以即便以她的速度可以在阿沸出招之前就沖到對方面前,但是她卻沒有選擇這麼做。
而是完完整整地親身體會了一遍阿沸的這招空氣炮彈幕。
說是傲慢也好,自信也罷,總之從她閃亮的雙眸中,荒木知道,她一定是有所收獲的。
而收獲更大的就是荒木了。
畢竟,在獲得勝利之後,這個疑似能打出低配版【朝孔雀】的阿沸,就是他的人了。
「希望他不會因為剛才這一招就直接廢掉吧!」
荒木輕聲自語。
……
「這樣的嫻熟的瞬身術和精妙的體術技巧,可不像是由一般人培養出來的哦~」
在一間比荒木所在的包廂更大也更豪華的包間里,一位帶著夸張的四角菱形墨鏡,淺灰綠色頭發的中年男子語氣有些玩味地說道。
「御屋城大人,您的意思是……」一位長著藍色長發的少年問道。
「我的意思嘛……」
御屋城炎微微一笑,按響了手邊的呼叫器。
不多時,值班經理鈴木就出現在了這間包廂內。
「御屋城大人,有什麼事情可以為您效勞?」
「你把風心跟那個雷遁小女孩的戰斗安排在第幾場?」
「就在下一場,我們怎麼會讓您多等呢?」
鈴木的語氣比面對荒木之時更加小心和恭敬。
「這樣啊,那麻煩你調整一下,我突然不想讓風心這麼早登場了。」
御屋城炎擺了擺手,隨意說道︰「那個真黍不是在到處打听人家的底細嗎?下一場就讓他的手牌出場好了。」
「啊?這個好像……不太符合規矩啊……」
鈴木經理有些遲疑。
「嗯?」
御屋城炎稍微偏頭斜睨了他一眼,茶灰色的墨鏡下有一名微不可查的紅光一閃而逝。
「哦,沒問題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
鈴木仿佛突然愣神一瞬,然後立刻連聲應是。
「呵呵,那就辛苦你了,去吧。」
御屋城炎嘴角翹起,「就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
後台被悄然更改的戰斗順序並無人知曉,林檎剛剛經歷過一場戰斗,下一場還需要一段時間。
這個時候,名為阿沸的青年已經被送到了荒木的包廂之中。
荒木先是探查了一番他那直到現在都還紅腫不已的雙臂︰「皮膚和肌肉都被嚴重灼傷,經脈也有部分受損,如果得不到及時並且高水平的治療,你的這雙手臂可能會徹底廢掉。這些,你都知道嗎?」
「知…知道。」
阿沸顯然正在忍受著非常強烈的痛苦,聲音斷斷續續。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拼命?要知道,就算是輸了,也只不過是換一個主人而已,又不會死?」
荒木聞言不禁有些奇怪。
「不,不是這樣的。」
阿沸搖了搖頭,「我們這種人,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拼盡全力去戰斗。如果不這樣做,那麼在主人眼里就會失去自己的價值。而如果被定義為沒有價值的人……」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不過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害怕失去自己的價值嗎?」
荒木沉吟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手臂無法恢復的話,那麼也同樣算是失去了價值?」
「技不如人輸了,我無話可說。但如果是因為自己沒有拼盡全力而導致被人放棄,那我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阿沸的語氣並不算激烈,但每一字都仿佛是發自內心。
「有點意思。」
荒木笑道︰「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也算是我的財產了,如果真的廢了,豈不是我的損失?」
一團充滿生命氣息的瑩瑩綠光隔空包裹住了阿沸的雙臂,開始進行初步的治療。
他的傷勢可比剛才的鈴闌要重得多了,僅僅依靠【治愈術】一時半會兒是無法痊愈的,荒木也就是幫他緩解一下傷勢,做個初步的治療而已。剩下的部分還得回到霧隱村的醫院去接受進一步治療。
沒錯,與鈴闌不同,這個阿沸雖然也處在相同的境遇之中,但是卻從來沒有放棄希望,這種自強不息的精神,與大部分被豢養的忍者都不一樣。
而且在實力方面,可以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開發出【空氣炮】這樣的技巧,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戰斗智慧都有可圈可點之處。
帶回去讓他跟照美冥交流一下沸遁的經驗也不錯。
荒木如此想道。
……
又是兩場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令人昏昏欲睡的比斗過後,林檎雨由利再次出場。
已經連勝兩場的她,如今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明星選手了。
伴隨著主持人的激情介紹和聚光燈的匯集,觀眾席上也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雷霆劍雨!」
「雷霆劍雨!」
「雷霆劍雨!」
而她的對手也不出意料,正是在御屋城炎的安排下,提前出場的隸屬于真黍社長麾下的黑色閃電,雷鳴。
兩位同樣擅長雷遁的忍者交手,頓時吸引了非常多的視線,尤其是藏在幕後安排一切的御屋城炎,以及懵懂不知,正在期待著雷鳴給自己找回場面的真黍。
「Ready?」
「Fight!」
在主持人和全場觀眾的齊聲呼喊之下,這場焦點之戰拉開了序幕。
「雷遁•狂雷閃!」
或許是因為真黍的叮囑,這一次雷鳴也沒有玩那些表演性質的套路,而是一上來就使出了最拿手的招式。
「滋滋滋——」
清脆的電流聲響起,金色的閃電剎那間就籠罩了雷鳴的全身,就像是為他披上了一層雷光外衣一般。
「喝!」
而後,他大喝一聲,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對面的林檎沖去。
在雷電的加速之下,這一沖的速度之快,往往令人難以躲避。
但是這一次,面對同樣擅長雷遁,同樣速度驚人的林檎雨由利,他的【狂雷閃】第一次失手了。
只見擂台上一道藍色的電光和一道金色電光交錯而過,雙方除了從面對面變成了背對背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詭異的事情是,他們的動作都靜止了,整個擂台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
一秒……
兩秒……
三秒……
兩人還是一動不動,真黍社長不耐煩了,他從自己半開放式的包廂中站起來,沖著擂台大聲喊道︰「雷鳴,你在干什麼?!還不趕緊給我干掉那個女人!」
神奇的是,原本還靜立不動的兩人,就在他喊完話之後,同時有了動靜。
林檎雨由利直起身體,「 噠」一聲收劍回鞘。
而她背後的雷鳴身上則浮現出一道自額頭蔓延而下的血線,「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再起不能。
「該死!雷鳴這個廢物!」
真黍先生的怒吼響徹了整個觀眾席,而後他奮力拍響了呼叫服務的按鈕。
「那個叫什麼米霍克的人在哪?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