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宰豬一般是天蒙蒙亮的時候就開宰了。
宰完豬剛好天亮，主人家會用豬下水煮上一大鍋粥，喊左鄰右舍來吃。
周嬸家宰豬的日子，她前一天過來江子羽家說了，讓他們一家三口早上過去喝粥。
江子羽起床喂了雞，給可可和小橘子準備了食物，跟兩只說了下，往山下走去。
清晨下了霜，草叢里可以看到一兩塊凝結了還沒化的霜塊。
下霜的早上比較冷，尤其是手指頭，要是在溪水或者河水里洗東西，手指頭都會疼。
可路邊的一群小孩子卻跟感覺不到冷似的，伸手撈了結著的冰塊來玩。
「我找到一塊最大的！」
毛娃蹲在路邊，扒開一叢草葉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塊冰塊。
冰塊有毛娃的巴掌大小，特別薄，看起來很脆，稍微用點力就會把它折斷。
「有多大啊？我看看。」二毛說著跑了過去。
江子羽恰巧下來，看到他們玩冰塊，喊了一句︰「毛娃，捧著冰塊，手不冷嗎？」
噠！
毛娃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手上的力氣一個沒控制好，冰塊折成了兩半。
毛娃欲哭無淚地看著碎了的冰塊，抬頭說道︰「江叔叔，你出現的太是時候了，我找了一個早上才找到這塊最大的。」
裂開的邊沿更加不牢固，毛娃說話的功夫，又是 噠一聲，手上的冰塊完全碎開了。
「都碎了，我們還沒看到，毛娃，你的不一定是最大塊的。」
二毛伸手踫了踫他手上的碎冰，用兩根手指捏了一小塊來玩。
毛娃︰……
他找的冰塊真的是最大塊的，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你們周女乃女乃家今天宰豬，去喝豬雜粥了嗎？」江子羽又問道。
「喝了一大碗了，但我感覺現在又能喝下一大碗。」毛娃扔掉手里的冰塊，模了模肚子。
「走啊，去喝粥。」江子羽笑了笑說道。
毛娃、二毛幾人嘻嘻哈哈地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撿路邊的冰塊。
溫度不是很低，結的冰塊都很薄，他們撿起一會兒就融了，其實沒啥玩頭。
但小孩子還是很感興趣，手指頭凍得通紅，也要去撈來玩一下。
人類幼崽真是神奇的生物。
大夏天不怕熱地在太陽下玩，大冬天又非得在下霜後撈冰塊，不怕冷地捧在手里。
「小羽，快過來吃早餐啊。」
周嬸說完，看到江子羽後面的一幫小孩子，笑道︰「早上都喊你們多喝點啦，一個個惦記著玩，喝一碗就跑，又餓了吧。」
江子羽到廚房盛了一碗粥，粥里的料很足，豬肝、豬肺、豬粉腸、豬小腸、豬腰等一鍋煲了。
「你們洗手了沒？」江子羽看到毛娃進來盛粥，隨口問了句。
「洗了，干干淨淨的。」
毛娃張開手指在江子羽面前晃了晃，打開碗櫥拿了碗，粥不見盛多少，料倒是撈了一大把。
也就是現在大家的生活都好了，才舍得在宰豬後把豬雜都放進去煲粥，隨便盛。
以前的豬雜粥里可沒多少料，主人家還會站在一邊給過來的人盛，一人碗里撈上幾塊，怕小孩沒個譜，把全部豬雜撈自個兒碗里。
江子羽端了粥到院子里喝，一個個小孩子也端了粥出來，喝起了第二輪。
江爸江媽早早過來喝了粥，把江子羽訂的後腿肉和排骨拿回去處理，還要了些五花肉來曬臘肉。
周嬸家宰的這頭豬，有一半以上的豬肉被人提前預訂了。
院子里的門板上，周嬸拿紅色塑料袋把他們預訂的豬骨頭、豬肉分別裝好。
剩下的一部分豬肉和豬骨頭，不時有人上門來購買，江子羽喝碗粥的時間，都來三四波人了。
村里人家養的豬，豬肉吃起來要比市場上的飼料豬好吃很多。
從年頭養到年尾，平時都吃不到，只有到了臘月，大家才陸陸續續開宰自家養的豬。
各家做臘腸、臘肉的，都等著這些豬肉了。
宋姨訂了十多斤五花肉來做臘肉，她走進院子，看到蹲在一旁喝粥的江子羽。
「小羽，你也在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哩。」宋姨腳步一頓，朝他走了過去。
「什麼問題？你問。」
「我們養的二代雞，可以自己宰來吃嗎？」
宋姨問出了前幾天跟賈家討論的問題。
「當然可以啊。」江子羽被問得莫名其妙。
「那就好，我還以為……」
宋姨長舒了一口氣，決定它們出欄時，要留幾只自家吃。
听宋姨講完，江子羽重復了一遍合同上的內容，告訴她，只是不準把二代雞賣給別人而已，留著自家吃沒有問題。
宋姨明白了，過去拿五花肉，周嬸熱情地拉著她喝了一碗豬雜粥。
江子羽喝完粥，過去自家院子，他爸媽已經切好後腿肉，一人一個砧板剁上了。
三十斤豬肉要自己剁，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媽剁了一陣，手都酸了。
江子羽接過他媽媽手里的菜刀，火力全開，一手一把菜刀，咚咚咚地剁了起來。
過了一陣，江爸和江子羽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爸，休息一下吧。」江子羽放下菜刀，揉了揉開始酸疼的手。
「叔，嬸子，小羽，你們要剁這麼多肉啊？」
到周嬸家拿了肉的江順輝順路過來江子羽家，往砧板上一看，要剁的肉可真多。
「是啊，說的時候豪爽，做的時候酸爽！」江子羽看著滿砧板的肉，無奈地說道。
江順輝說著，過來幫忙剁了起來。
用絞肉機只需要幾分鐘，江爸、江子羽和江順輝卻花了大半個上午才剁好。
做臘腸的肉就是要手工剁才好吃，跟絞肉機絞出來的肉感覺是兩個味道。
等他們剁完肉，在處理臘肉和臘排骨的江媽洗了腸衣過來。
江順輝伸了個懶腰，拎著豬肉回家去。
江媽在腸衣的最下面打一個結，一端套在漏斗上，拿了筷子把加了調料剁好的肉往里塞去，隔一段用棉線系一下。
中午他們一家三口還是在周嬸家吃的午飯。
周嬸自己留了個豬蹄，跟花生用高壓鍋壓得軟爛，吃起來Q彈不油膩。
午飯後，江爸上山撿雞蛋去了，江媽和江子羽繼續忙活著做臘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