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渡君一下子就發現了自己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無法理解,因為她根本無法在這個復雜的社會中理解任何的事情。就像老師跟她說的是一套,而友仔跟她說的又是另一套,而他們都是所謂的成功者,而成功者的經驗,本身就無法復制。
所以聰明的渡君一下子就明白,如果自己無法明白一些事,那麼她永遠都無法明白究竟如何去實現這些事,從而成為那些成功者之中的一個。
到了她真正把他們傳授的東西掌握得如魚得水的時候,可能她就真的是死路一條了。
但是說白了,她其實沒有那種可以從別人那里把東西學會的能力,因為對于她來說,友仔說的,和她老師說的完全是一回事。
這可不是智商不夠高听不懂,反而是智商足夠高,稍微有那麼一點點不對,或者說,整個學習的過程,它沒有任何屬于自己的探索和發現,這就導致了無法吸收。其實渡君覺得,恐怕所有人都是這樣,如果老師直接告訴你一個正確的答案,那麼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正確的答案是什麼,有意識的繞繞彎路,有的人就永遠也不會記得,恐怕這才是人們需要去旅行的原因,而不是直接看書,或者看那些精美感人的照片。
渡君總是很快的理解了他們的意思,比如說友仔,但是真的到了自己做的時候,又完全無法實踐,其實這就是在于,她無法掌握這個道理,這個道理她無法感同身受,言傳不如身教,只要不是那個人親身感受到的事實,這些東西,都無法真正的通過大腦,被他們所接受和吸收。
所以渡君就開始運用感動的一瞬間來創造「知識」︰她想,凡是讓她感動的,她才去巧妙的去實在的接受它,否則這樣東西就不是她所需要的知識。
于是她給高勝贊發去了辭職信,她說︰做著一份月收入不菲的工作,不如去做一個奉獻的流浪者。做一份月收入不菲的工作,不如去實踐什麼是內心的呼喚,人生的真摯。
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
那天以後,高勝贊沒有再來道聲晚安。
可是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高勝贊是明白人,他一定明白,所有的時光浪費在一聲晚安上,一輩子也要花光積蓄,並且這聲晚安也無法真正讓人心安,這些東西是沒有意義的。
高勝贊其實並沒有接受這份誠意,這份誠意來得太過蹊蹺了。
他給渡君打電話,約在一個他比較喜歡的小餐廳里。
他說︰「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唯一的鴻溝就是我在做著讓你富裕的事情,而你卻總是想要去流浪,我有一張VIP包場電影票,你卻只願意在手機上看電影。」
渡君說︰」其實人生就是重要在要有自己的意義,不是嗎?而不是要去找到你和別人的那個交換點,人生不是在做戲,所以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他說︰」人生真的就是這樣?這樣怪異,你明明是需要錢的,我給你優裕的生活,這難道還不好?「
渡君說︰」也許看慣了優裕的生活,會真的想要去流浪吧,浪跡天涯,用一生奉獻給那永遠不會有盡頭的神秘主義。「
他問︰」神秘主義就是指不必要的相信自己?「
渡君說︰」它沒有定義,主要的意義就是在于去尋找這樣的沒有定義的東西,去尋找這樣的沒有定義的定義。它不需要像正常人一樣,它也不需要去完美的盡心盡力,我就是想看看,我過著180度大逆轉的人生,我會不會獲得真正的快樂。「
他問︰」你難道對錢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對男人也一點興趣也沒有?「
渡君說︰」非但有,而且興趣很大,但是我只是不願意成為男人和錢的奴隸,我一直想要成功的成為一個有錢人,但是有錢人也得供其他人消遣,我寧願我是個流浪漢。「
他問︰」流浪漢有什麼好?「
渡君說︰「以前我跟一個朋友看《海上鋼琴師》,他問我為什麼會喜歡看一個這樣子講述一個智障的電影,我誠實的告訴他,我其實對智障的興趣比對聰明人要大,我是個奇怪的人。」
他突然有些哽咽,他問︰「其實他還是喜歡你的對吧,所以他沒有告訴你,他對聰明人的興趣比對智障大,他不喜歡智障,因為喜歡的是你這樣的聰明人?」
渡君說︰「何止是喜歡聰明人,他自己就是個聰明人,有了女朋友,又對其他的人垂涎三尺,其實聰明人都這樣,永遠也沒有**休止的一天。」
他突然有些想哭,但是他並沒有落淚。
他說︰「我理解,他不過是有些想要奉子成婚,所以才一定要選擇一個最適合的女人。」
渡君說︰「說別人容易,說自己難,其實難的,最難的還是要真正的理解另一個人,你能理解嗎?他對他的女朋友說著甜言蜜語,心里卻想著另一個女人。」
他說︰「人都是難以理解的,你能理解嗎?他可能真正喜歡的女人,他根本就無法琢磨,他們隨時都可能會分開,為了分開提早做準備難道不應該嗎?」
渡君說︰「其實人很簡單,他們既然要分開,就已經注定了,沒有必要再在一起,可是如果是我,我也願意試試,但是我是試了之後,發現那個人永遠不會愛著我,所以我根本就已經死了心。早就死了心。你覺得呢?如果兩個人根本無法對對方專情,他們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吧。」
高勝贊想了想,他說︰「其實沒有什麼必要這樣絕對,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也沒有必要再和別人亂搞關系,是他葬送了他們的感情。就像我一樣,如果我願意承認我們的關系,或者,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渡君說︰「我並不想和你有什麼感情,其實我也覺得我早就看透了,男人,像你一樣,永遠都有力氣去愛第二個第三個,這對我來說太普通,太平凡了。我沒有必要淪陷。我也不可能淪陷。」
他心里想的,也漸漸的被渡君知道。
他想,她的確是聰明的,就是足夠怪異了一些。
他問︰「友仔教得好嗎?」
渡君說︰「教得不好,但是我學會了,這是她聰明的地方,這不但是她教的,也不是她教的。我自己覺得,人生沒有可能過成一個成功的模板,成功也不可復制,我覺得我的成功,就是流浪,一個孤獨又脆弱的人生。」
她的話讓他難堪,他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的錯誤導致的,他不應該把他們之間看成一種利用關系,他們是平等的。
而她也告訴了他︰有必要擔心一個人會離開,不如擔心一下自己的作為會正在推動她的離開。其實沒有一些古怪的作為,一個人又怎麼會離開呢?
他說︰「或許那個陪你看《海上鋼琴師》的男人可以解開心結了。」
但是渡君說︰「我也許根本不可能再看一遍《海上鋼琴師》,因為我真的已經厭倦了去追逐什麼夢想,所有的夢想都如陷阱一般,是錢和名的泡沫。我更願意做一些免費的工作,一輩子免費下去。」
他說︰「那你不是會消失嗎?沒有人給你錢的話?」
渡君說︰「其實無所謂,人消失了,就像是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這個世界上,總得有些人去做有意義的事情,如果她不做,她就會死掉,有的人生來是為了賺錢,有的人生來就是為了浪費錢,然後用自己的生命去生產其他的快樂的生意。」
他問︰「你可以說是我看過最最奇怪的人。」
渡君說︰「其實也是跟你莫名的親近才會這樣說。但是其實說了你也永遠不會懂。」
他說︰「是啊,我永遠不會懂,以為你會一輩子喜歡我,其實你不會,就算你會離開我,以為你也會給我一個理由,但是你連理由都不會給我。」
渡君說︰「這樣的話,我們還能當朋友啊,或許你以後也會能夠成為我的得力助手呢?」
她笑笑,就像是一道很懂人間的月光,溫柔又慵懶。
其實哪里需要什麼理由,人間處處都有理由,就是缺乏了一種深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