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領悟自己是個特別的人之前,渡君曾經覺得,像蜜悅那樣的人才是最特別的,其實在其他人心目中,大多也是這樣子,她成績好,又穩重,而且又是很顧念感情,人人都夸獎她,說要是得了一個像她那樣的女朋友,就好比是天上掉下來了餡餅,就好比是久旱逢了甘霖,但是蜜悅自己也這樣覺得。
渡君從來不覺得自己才是一個特別的人,自己才應該受到萬眾的擁戴,她覺得蜜悅似乎更加可愛,並且蜜悅似乎更加懂得要如何保護一個人,因為她從來都不說別人的缺點和毛病,即使說,也是拐著彎的說一說。
而現在渡君覺得自己應該會更特別一些,因為自己永遠也不會說他們他們喜歡听的話,自己說的話卻對于他們來說那樣的重要。為什麼重要?因為沒有人能夠比她看得更清楚了。
渡君理解這些年來,所有人都沖著自己來,都十分的厭惡自己,但是她很清楚,如果他們認識不到很多關于情感的問題,或者他們認識不到很多關于最終目的的問題,或者他們干脆固執己見,結局將會相當可觀。
想想就知道,當年蜜悅就知道要鞏固她的江山,然後拼命的發表些不合時宜的東西,這些東西一定是違反自然規律的,如果生命真的可以創造,那麼,人還如何創造生命?生命本身就是創造出來的,她不可能知道生命這種存在究竟高在哪里,究竟神奇在哪里,因為被創造出來本就是不完整的。
其實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要能夠破解生命的謎題肯定得從人生活中,人的情感,人的選擇去入手,醫學都沒有能夠研究清楚,現在談魔幻科學也為時過早。
可是蜜悅敗就敗在這里,她不明白,人的情感,不可能允許人去做背叛自己的事情,人的情感甚至高于了人的邏輯。
人生其實是一個悖論︰當我們十分渴望某個東西我們是不可能得到它的!因為我們只能搞清楚它的一個部分,或者覺得新奇,搞清楚它的表皮,當我們並不真正理解它,我們就不可能真正擁有它。
人生就是這樣一種悖論。當你覺得你不喜歡某個東西,當你覺得你接受不了,這個東西又揮之不去,因為你真心在和它交相輝映,它成為了你的一部分。
所以人生的定義,就是依賴一個人,就是信賴一個人。
沒有一個人,就沒有那個人,就沒有那群人。
可是其實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她真的能去依賴那些男人嗎?還是她真的能夠將男人看得穿,模得透?
不,任何兩個人都是神秘的,任何兩個人都是唯一的,不可能真的有個什麼穿越心靈的了解!
所以,當渡君孤獨的時候,她必須靠她自己嗎?
所以當渡君沉默的時候,她應該享受自己嗎?
說這些,一樣是一種斤斤計較抽刀斷水的無用。
順道說說,我們畢竟是血肉之軀,我們不可能像殺手一樣揮手就是一個人頭落地。那麼,我們怎麼能迅速巧妙的來到我們最終的溫柔里呢?
更可怕的是,即使渡君知道自己是個特別的人,她也不可能把這份特別給當作一份資源運用起來,總覺得依靠別人會更劃算!
真心的,要相信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自己,要相信這個人不在哪里就在這里是很難的。那既然那個特別的人在哪里都不可能存在她究竟在哪里呢?
通俗的說,就是,那個愛我的人在哪里,而他一定不在那里。
可憐渡君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特別的人,卻不會有人可憐她,就像渡君也想覺得自己是個可愛的人,卻不會有人那麼心疼她。
她被總裁喜歡,也不過就是利用完就當成一個廢物扔掉,這個世界,哪里會有愛情!
就像被拋棄了一萬次,終于明白嗎?
不,一兩次,就已經足夠了。
那些殘忍冷血的男人,讓她明白,其實愛都是薄情的,沒有什麼重量。
謝謝他們吧,應該,謝謝他們讓她懂得這個世界有多麼殘忍,有多麼自私,有多麼恐懼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相遇。
她看見了不幸福的自己。
她看見了那個永遠沒有出息的自己,在他們眼里就像利用的工具一般,她想到了要去死。
不由自主的,因為她沒有辦法活在一個每個人都討厭她,每個人都把她當工具的世界里。人是脆弱的,生命是寶貴的,只要快快樂樂的,沒有一個人愛又怎麼樣。
是啊。
渡君一輩子遇見的人都只能是假仁假義,都只能是人走茶涼,還有人嗎?
她身邊,交往了八輩子的朋友,現在也沒有一個人留下。
她想要和人說話,也不行,想要有人陪著,不要老是一個人,也不行,人人都有理由,人人都有理由傷害她。
而她卻是最清醒的,如果沒有人需要她,那麼她不再這樣也行。
她讀著一本書,然後就用意志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她沒有人愛嘛,也許是因為一些小事,因為她沒有人愛嘛,其實也沒有什麼的。
就是覺得無論什麼時候都只有她自己,其實也沒什麼的。
她顫抖著,身體漸漸失去了知覺。
回到了一個美好的花園里,花園里盛開著鮮花,想采一朵,然後就有一個凶神惡煞的老太婆,我的新培育的品種,我的小花朵!
然後就一腳踹開了想要踢到她的臉上。
渡君覺得很累,很疲憊,就漸漸放棄了抵抗。
她想著沒有人會喜歡她的,因為每個人都只關心自己,她想沒有人會喜歡她的,她只有死路一條。
沒有人會喜歡她的。
就像所有的人都覺得她邏輯很奇怪,但是她卻覺得一點也不怪一樣,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被人所厭惡,被人所詬病的一個人。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人會真心現在她的立場為她說話。
但是,她自己也不再願意為自己發聲了。
因為她累了。
所以,她閉上了眼楮,任由時間和空間盡情倒轉。
死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盡管是全心全意的死,都無法找到真正的意義所在。
其實死不需要意義,只需要對生活來一個了結,其實死不需要任何手續,也不需要繳費,也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只需要眼一閉,腿一蹬。
黑暗給了我黑色的眼楮。
而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