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贊心里想著他的渡君竟然沒有辦法再正常作息——他把屋子整個都倒了過來,他心里回憶著那些片段。可是他卻只能回憶起蜜悅的身材還有她姣好的容貌,他不應該喜歡她的啊。
可是他也明白,他心里並沒有渡君了。他一直愛的就是蜜悅吧——從第一天開始,否則為什麼他已經跟渡君在一起,還是會被推到蜜悅身邊。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一心只愛渡君卻最終成了這副樣子,卻只會傷害他所愛的人,所以他就是不可能愛渡君的啊,他只能心里愛,而且心里都是不愛的。
為什麼呢——他打開電腦,播放著渡君在公司做的視頻,他想︰如果她早就知道自己會喜歡蜜悅,可以說是洞察入微了,但是她還不是不能挽回這份愛情,她為什麼不給自己植入個什麼意念,這樣他就會永遠相信愛情——就不會被愛情所迷惑了。他為什麼連愛一個人都不會專情,他只能傷害一個人,他活著有什麼意義。
可是他哭了,他不想死。
他哭了,他或許還不到死的時候。
但是他真的不應該在那個時候送蜜悅回家,他不送她回家,他就不會面臨這樣的寂寞,他就不會想起渡君的不好,所以他就不會背叛她,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沒有愛情了——這個世界就是有愛情的,他就是生生世世只愛她一個人的。
他喝了一口酒,而他現在,誰都愛。
他想︰如果他的生命有一天會結束,一定是因為現在做了太多錯事。
他突然想振作起來——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因為他連最後的抗爭的力氣也沒有了,他不愛他唯一愛的渡君,他連最後的生存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他昨天卻不這樣想。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中。他為什麼會對一個女孩子毫無定性呢——這樣又算什麼男人,如果他有一天成為殘廢,他知道就是因為這件事。
他的心在一個地方疼痛著,他的心已經流干了血,可是這樣還不夠,他還要接著想,想一想他是怎麼傷害她,傷害他的渡君,傷害那個孤獨又幼稚的女人,他是怎麼拋棄她,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跟另一個女人同床共枕。
這就是愛情嗎——永遠都充滿了背叛,這就是愛情嗎?
他的心里說不出一句話,可是眼淚卻止不住流了出來。
眼淚代表著他的心里什麼東西已經根深蒂固——就只剩下一道疤痕還沒有愈合。
他不再追求愛情,他突然覺得他的身體縮了一下,身體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早知道會有這一天。
這個世界上沒有愛情——根本沒有!
可是他更不敢相信,自己現在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失去了。
他簡直是要被人亂刀砍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好沒有人來砍他,沒有人……
他想起了瓦斯爆炸,還有一系列的不安全因素,但是他還是沒有那樣去做。他也要勇敢的活著,苟且偷生也要活下去。
他要活著,苟且偷生的活著。
但是他不願意把自己的真心給她看——他真想強迫渡君,你為什麼不來幫助我,不來愛我,我為你付出這樣多,我現在真的就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里。
他又喝了一口酒。
這個世界沒有愛情。
他的心里嘀咕著,因為這個世界沒有愛情——所以他本身就是一種無意義的存在。
他不是只愛著一個女人,他的行為讓他認識到,他所能夠做到的就是給所有的女人愛,給他愛的女人以最無情的傷害。
他多麼渴望這是一個騙局啊!多麼渴望!
他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這難道就是他強大的背後的阿喀琉斯之踵?他就要終于敗在這里?被人所折磨,所詬病!!!
他的腦子閃現過一個念頭——渡君還好嗎?這樣多的折磨,有沒有摧垮她,有沒有讓她痛不欲生?可是他沒有臉再打給她,因為她已經被他傷害得遍體鱗傷了。
她不會再理他,因為他是個花心的男人。
可是這一切竟然只是因為蜜悅親自來看她——而渡君因為他所受的苦都已經白費了。
他干脆安了心,又在網上訂購了幾十箱啤酒。
他想︰要是我真的讓她受了傷,自己就要受懲罰,但是這有什麼用。
他想著渡君,但是渡君不可能再原諒他了。
他多麼渴望這個時候渡君能夠看見,知道他真的很難過來安慰她。
而這件事,就發生了。
他接到渡君的電話。
她說︰「我听說,你和蜜悅在一起了,所以我搬出來看來是實至名歸。」
他說︰「賤女人,就是你在設計陷害我對吧!你讓我喜歡她,然後你就可以設計弄死我!」
渡君說︰「如果是我,我可沒有真個本事。」
他開始啜泣︰「你居然可以見到我這樣脆弱的時候,我一輩子都沒有這樣脆弱過。」
渡君說︰「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你也不可能原諒你自己,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他啜泣得更厲害了︰「告訴我,我為什麼背叛了你,我就原諒你,你就沒有設計陷害我。」
渡君說︰「不就是因為你心里想著她嗎?你心里想的就是她啊。可是你為什麼明明不愛她,要和她走得那麼近,你不就是覺得她才更加的吸引你嗎?」
他開始發狂︰「我說我為什麼一個男人會這樣的脆弱!就是因為你!你一直想要我離開!!!所有的事都是你一個人一手策劃出來的!!!就是你……」
他歇了一會,然後就對她說︰「我背叛了你,你不要再相信我,我不可能愛你,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愛你了。」
渡君說︰「可是你不是還愛嗎?可是我只是覺得你也許是有些難以承認罷了。也許只是因為你誤會了愛呢?」
他問︰「你來安慰我干什麼?我不顧一起去和你的閨蜜好上了你還要安慰我,這樣有意義嗎?」
渡君說︰「也許你只是誤會了自己呢?你的愛本來就是包括這部分,你只是有些難以面對你自己的真正狀態吧。也許你疏忽了什麼。對吧?」
他說︰「還能疏忽了什麼?我就是我,我還能疏忽了什麼?我一輩子只會愛一個女人,可是我發現我是個殘廢,我根本不愛任何人。」
他又喝了一口酒。
渡君說︰「你曾經說過你最愛我,為什麼這個承諾不能兌現,有沒有想過這本身也是一種愛呢?」
他問︰「怎麼會有這樣的愛?」
渡君說︰「比如說,一份沒有信心的愛?比如說一份沒有基礎的愛?比如說一份沒有結果的愛?」
他一驚——身體頓時恢復了力氣。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會選擇蜜悅,鬼使神差的,是因為他真的覺得渡君永遠都會離開他——就像他心里畏懼著這點就開始早作盤算似的。
可是他突然明白了︰這就是人生,這也是愛的一部分,並不是一份不完整的愛。
他恢復了力氣問︰「所以你設計我讓我認識到這點?異能者?」
渡君說︰「我沒有啊。我也曾經那樣子。」
他愣了一下,覺得醋意大發,因為那個時候,安慰她的卻不是他。
他說︰「如果你這輩子跟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男人在一起,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她說︰「你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呢。」
他詭異的笑笑︰「可是我並不愛她。」
他說︰「我要你搬來我的地方。」
渡君說︰「有這個必要嗎?我自由慣了。」
他說︰「既然這是一份有保障的愛,為什麼不管我怎麼做,你都會離開我!」
他說︰「你真的有機會見識到我的爆發力,我會讓你看看,什麼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男人,除非我們真的有了什麼。否則我一定會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她說︰「那,我就不搬回去了。」
他問︰「你不準備再和我住在一起,要是那個變態再找你怎麼辦?」
渡君說︰「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我只適合一個人住著,我不想再有那麼多甜蜜的回憶。」
他問︰「所以我就只能一個人忍耐寂寞,也無妨,但是你至少得能夠出來和我坐坐聊聊天。」
渡君說︰「最近我也要多準備準備設計了,我想我的設計應該要飛躍式的發展啊。」
他說︰「可是那不能缺少了我……」
他開始泣不成聲,他開始流滿了淚水。
他說︰「我不能沒有你,我沒有強迫你,所以你可以在任何時候找到我,我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渡君說︰「我也是一個脆弱的人,不過我想以後我會慢慢找你要回我的人情債吧。」
他說︰「我不想成為你的負債,但是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要讓我認識到那麼殘酷的真相。因為愛是需要勇氣的。」
渡君說︰「我早就有了這樣的認識,在我輸給蜜悅的時候,在我成為你的包袱的時候,我就有了這樣的認識。我想我沒有你那種堅強和強大的品質。我就是因為我受了委屈,然後變成了一個超貼心的人,才最終獲勝的!」
他說︰「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你應該明白,你不應該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你這樣是背叛了我。」
渡君說︰「我沒有想要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我命中福薄,我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桃花緣,我想這就是我的命吧。可是我想,我能夠有一次機會體會一下這濃烈的感情,能夠將它注入到我的作品里,讓我的作品替代我去感受這個世界,我想也是真的很值得吧!」
他說︰「我真的對不起你。我不應該讓你生得這樣下賤,我真的覺得,這是我的錯,也許那時你說,你想早10年20年遇見我就是這個意思吧!你永遠沒有改變世界的可能,而我卻沒有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渡君說︰「不過,這句話也不對啊。你真的有那個閑心嗎?」
他仿佛听見了渡君在嘲笑他。是啊,一個人的愛是有限的——他可以將他的愛化入無限的作品里。讓後讓他的作品替他去感受愛,去體驗愛。還能怎麼樣呢?
渡君說︰「可是作品並不那麼體貼和關心人。我總覺得我潛意識里也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的可能,如果一直如此,人和人都必須得面臨分離,這樣也是很殘忍的。」
他看了看時間4點56分,這是他一生最幸運的時刻,晚一分鐘他可能會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在渡君的這樣一句話中,他看見了未來燦爛的文明。
渡君說︰「可是,我想我是唯一最不幸的一個,我真的沒有那種可以對抗未來的力量,當它逼近和壓迫我,我也只能拿你去充當擋箭牌。」
他覺得心里一陣溫暖,他突然意識到她在說什麼,盡管他們可能不會在一起︰但是他們不會分開,也許,在將來。
就像蜜悅說的,那個生命的函數,將來能夠讓人獲得超過千萬的壽命。
渡君說︰「那麼你有沒有想過,我如果是一個最最可憐的人,我會怎麼想,當時,我也沒有了希望,可是,我突然覺得,我一定是一個最幸運的人,因為我有了那麼多的快樂還有不快樂的你和你們。」
他笑了,問︰「難道你這樣聰明,都是因為你曾經經歷了什麼嗎?」
渡君說︰「是啊,很多東西不經歷,是不會明白的啊。」
他笑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徹底放棄,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女人要受這樣多的苦。」
渡君說︰「因為這是生命的禮贊。因為這是對盛大的生命的敬畏。」
他說︰「似乎你作為一個設計師,已經超越了凡世,進入了一個永恆的空間?」
渡君說︰「你想得出來。我是正常人,這不,還在繼續創新呢嘛!」
他說︰「我可以說我是一個強大的人,但是在你面前都是渺小的。因為我怎麼也沒有辦法一個人站起來,你讓我嘗試到了最極致的脆弱。」
渡君說︰「我可不想你能夠輕易超越我。我可是吃苦的行家呢!」